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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砌的通道又陡又长。那些石阶久没有人踏过，上面长满了苔藓，路旁有一列倒塌的石像，它们那没有眼珠的眼睛似乎在哭泣，它们的脸颊和额头上垂下丛丛的植物根须，好像是道道疤痕。
涂飞远一边往上走，一边还舍不得他那把斧头。周围很安静，他们被寂静压得喘不过气来。道路两旁的乱石中时不时地露出一两尊残破的武士雕像来，它们手里挥动着形形色色的刀和长矛，却如同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一样沉默不语。
在走向更高处的时候，他们已经看见了自上而来的光亮，然而浓雾还是笼罩在他们的前后。大块的完整玉石砌成的通道上，撒满了碎裂的玉石碎块，它们显然是同一种材质，沿着一座小丘陵修建的。质地细密温润，只怕随便一点碎片也能在中州的珠宝行里卖出极高的价值。但是在这里，只是随处可见的建筑材料。
涂飞远在一个平台上停住了，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三面石头墙，一道比一道更高。他们看不见墙的另一边。神水玄女跟在他身后也停了下来，她扫视着眼前通向四个方向的台阶。
涂飞远犹豫了一下道，“我跟田楚楚上次就是在这里，前面的阵法你能够看得到么？”
神水玄女面容沉重地点点头，伸手拿出一个瓶子，低声道，“把里面液体滴入双眼，不用多，一滴即可。”
涂飞远接过了这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滴入眼中，闭了一下眼，然后再睁开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很多平常肉眼所不能看到的景象。他陡然现周围的虚空之中悬浮着很多个大小不一的金色法阵。
“就是这些！”涂飞远大声道，“就是这些法阵，我能够感觉到它们像是故意在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看了。”神水玄女皱眉道，“古怪，这些法阵有点像是神水堂的秘传阵法，但又不全是。其中夹杂着很多奇怪的符箓图形，有些是古昆仑瑶池圣境修士的，而有些我却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意思？”涂飞远吃惊道，“你是说这些阵法不是古代瑶池圣境的修士所为。”
“是，但又不全是。”神水玄女摇头道，“我们神水堂和西天池都是古代瑶池圣境的传承遗脉，所以对他们的阵法灵符，没有人会比我们更了解。但这上面符文却明显不光是瑶池圣境修士所为，据我所知，这些古怪的符文更像是妖族修士。”
“妖族？”涂飞远吃惊道，“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些法阵是妖族修士和瑶池圣境修士共同构筑的？”
“我不清楚，但是神水堂宗门之中从未有过这个地方和其他相关的记载。”神水玄女低声道，“这里一共有四十九个法阵，每一重都会不断累积能量。我或许可以带着你毫不费力地进入第一重。但是在十重之后，我估计就会很艰难。但即便我们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进入第二十重。”
“这么厉害？”涂飞远吃惊道。
“是的这是七七四十九之数，唯缺一线天机。而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缺一，但留一线生机。这是古代截教的最高奥秘。那遁去的一就是道。大道运转，无私无情，天地万物皆受其操控。如同傀儡，看似永不得脱，但无私无情之中又有一线生机，那就是道。大道三千六百门，皆可得脱，这一就是生死之门，玄妙之道。”神水玄女面容沉重地道。
“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直接点。你的意思是，你也无法破开了？”涂飞远搔搔头，一脸疑惑。
“不能。因为这一线是道，也是天机，唯有上应天命之人能够开启。”神水玄女皱眉道，“除非……”
“除非什么？”涂飞远立刻追问道。
“除非有掌握了古截教秘传的大妖，而且还要得到昆仑瑶池圣境遗脉传承之人的协助，才有可能破解这七七四十九阵。”神水玄女低声道。
“这么说，单凭妖族是没有可能破开这法阵的？”涂飞远想了想道。
“确实不可能。”神水玄女点头道，“不过这样，对我们也是有利的。毕竟光靠妖族修士的一己之力，不能够破开法阵。那么无论里面藏着什么关于西王母的线索，他们也都找不到。”
“只怕未必。”涂飞远皱眉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我跟踪的那个女孩，并非西天池修士，而且她却能自由出入西天池。”
“你是说那个长得像田楚楚，并且故意留下绣有地图手绢的那个女孩？”神水玄女微微一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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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九面幻妖
涂飞远点点头，“我曾听那些西天池修士称呼那个女孩叫什么月姑娘，而且她不是西天池修士却又和西天池的燕冰云走得很近。最为诡异的是，她好像对天一生水也很感兴趣。”
“这有什么？很多人都对天一生水有兴趣。”神水玄女皱眉道，“这又说明不了什么。”
“是的，但问题的关键是，你从天一生水泉之中取得了天一生水珠，这个秘密就连西天池的燕冰云也不知道。但这个月姑娘却似乎也知道一些隐情。我当时暗中观察过，她感兴趣的似乎不是泉水，而是泉水下的东西，比如你得到的那颗天一生水珠。”涂飞远小声道。
“不可能，这个秘密只有我们神水堂历代门主才知道。外人根本无法得知。”神水玄女摇头道。
“她也未必是人。”涂飞远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我们都上了她的当。”
“哎，猜得真准。”一个声音幽幽叹道。
“什么人？”神水玄女和涂飞远同时转身。
一个女孩身着白色的长裙，坐在了远处的一块巨石上，修长的小腿一跷一跷，脚尖上还挑着一双缠着金色花边的绣花鞋。她手里像是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这种吃食。她一边吃吃笑着，一边还在嘴里偷偷含了一颗蜜饯。
“楚楚？”神水玄女呆了一呆，“你怎么来了？”
“我？我都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田楚楚一笑，“你们才到，我可真是有些无聊了呢。”
涂飞远神色一动，皱眉道，“不对，你不是田楚楚。你是我上次在天一生水泉遇到的那个月姑娘。”
“哎呦，好记性啊。不过你这样记着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呀？”田楚楚笑着跃下了石头。她落下的动作极为缓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始终托举着她，让她回到地面。
“不对。我记得这她手里这些东西，这是田介为了田楚楚准备的零嘴和小点心。”神水玄女狐疑道。
“还是我师傅眼力好。”田楚楚一笑道，“其实我是田楚楚，也是你说的那个月姑娘。”她精灵般的一眨眼，“名字不过就是代号，反正都是我。”
“你到底是谁？”涂飞远眼神凌厉地道。
“我是师傅的乖徒儿，也是万死城主的女儿。但同时，我也是西天池门主燕冰云的好友。”田楚楚叹了一口气，“师傅，你别这样看我。我跟燕冰云有交情不假，可我从没有背叛过师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涂飞远看着田楚楚道。
“涂哥哥，你之前告诉了燕冰云很多事，包括了古昆仑人族和妖族的历史和过往。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根本早就知道这一切。甚至她对有些事情了解得比你还透彻。”田楚楚叹了一口气道。
“楚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涂飞远狐疑道。
“意思是，燕冰云知道这一切，但是她依然不会帮你。”田楚楚道，“她知道在古代，瑶池修士和西王母之间的关系。她也知道古代瑶池圣境的修士是西王母手下的奴隶。但是，她甘心为奴。而且为了能让瑶池修士重新崛起，她盼望成为奴隶。”
“一派胡言，楚楚，你在胡说什么？”神水玄女怒道。
“师傅，我可没有胡说。这世上就是有人自甘堕落。”田楚楚一笑道。“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有人看到一个青楼女子，觉得她很可怜，就帮她赎身让她嫁人好好过日子。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但是在这个青楼女子看来却是未必。
为什么呢？因为她觉得嫁了人反而没有意思，每天要做家务，又累又不好玩。还是在青楼里舒服，吃喝不愁，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是胭脂花粉。那些逛青楼的风流公子，也比家里的丈夫更有趣。燕冰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们觉得她一定不甘心被妖族奴役，她却巴不得妖族来奴役她。至少在西王母掌权的时代，瑶池弟子们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风光体面，哪像现在这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