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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窗户看天际瑰丽的晚霞涂抹长安上空,金色的光也被碾磨成粉末撒向街道,就连平素里最不起眼的小巷此刻也变得光彩焕然,指尖拨动案上的弦线,发出清悦的一声,折叠整齐的薛涛笺越过灰色的墙落在窗棂。
少年郎的声音在葱翠的树荫后响起:“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琴瑟有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掩口而笑,攀上墙头,见他骑着骏马逆光于暮色之中,朱红色的袖口用金线绣得花纹是守卫皇宫金吾卫的标志,欢悦的心的顿时削减了七分,原來真是城中清贵望族的公子,难怪那香囊里的沉香也是那般的浓郁芳菲,不似父亲那从九品的校书郎,零星的铜板总是不够她攒起买上一盒上好的胭脂。
残阳燃尽最后一丝光亮的时刻,泛着蓝紫的夜色如野兽的嘴瞬间吞进一切,街衢间昏黄的烛火燃起模糊了他的轮廓,她垂下眼帘不愿去看,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墙外公子的情意,轻启红唇,她道,公子,天已暗,再不回当心家中的娘子心急了。
他亦道,尚未娶亲。
黯淡的心轰然明亮,和远处的承天门冲破夜色的烟花一样绚丽缭乱,墙外的他也随着她望去,流光星火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的璀灿牡丹,镶金边的大红花瓣层层绽开,转瞬又如珠帘倒卷,曳着光尾消散在浓稠的夜幕中:“今日是徳颐公主的寿辰”他的声音似流水,涓涓而出,敲落在三十弦的锦瑟上,瑟瑟而响。
她不语,仰头看城那边的喧闹,固定流云髻的金箔随着晚风轻轻地摇,其实今夜也是她的生辰,只是生得这样的小户人家,能有几人记得。
她道:“大人今夜当值,这样偷跑出來,不怕责怪吗”
他道:“为搏佳人一笑”
抿唇,还似再说什么几匹骏马从黑暗里蹿出來,抬起袖子避嫌的遮掩,匆匆下了梯子。
晃晃悠,转眼已是盛夏时节,甚少风雅的父亲不怎么的租下画舫携同母亲长姊小弟及她赏游花中君子,手持罗扇,似有似无地扇动,掺和曲江水意的凉风掠过画舫,缠绕她裸露在外的手臂,覆上一层细细的看不见的粘稠。
行至荷花深处,一直在船头玩耍的小弟发出一声惊叹:“好精致的画舫”
探出头,一艘三层起落的层层叠叠,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华盖宝顶下悬着兽样铜铃,风吹过便叮当而响,丝竹管弦、椒兰焚香也随着铜铃响从阁子里溢出,她想大约又是清贵望族的公子携带如花的美眷,赏玩曲江。
与长姊对弈的父亲,轻淡地瞟过一眼错身而过的楼船:“椒房亲沈氏”
心弦被拨动,丝绢扇子遮住面容,看似无意地从那里扫过,果见他在其中,翠绿的玉箫抵在鲜红的唇上,声声清脆就此飞出,呜咽如深闺女子等待良人归來,心砰然而动,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微微地侧转颈部,一段雪白的肌肤从鹅黄色的坠银纱里露出,她想赌一次,为自己,为父亲。
两艘船擦身而过,呜咽的箫声依旧,洠в兴亢恋谋浠胱约菏鞘О芰耍媚盏毓厣洗埃辉冈傩郎痛獾姆缇埃恢丝桃恢磺嶂酃蔫岢郏娜豢拷
“请问是校书郎端大人吗我家公子请你家令嫒过去一叙”轻舟上的人看似礼貌,神情却是不屑。
掀起帘子从船舱里走出來,父亲淡然地回绝:“请两位告诉你家公子,我家女儿身子不适,不宜与人见面”
轻舟上人冷然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候,她也掀帘而出,细碎的光线从棚顶漏下,浮金在丹色描绘成的梅花上飘动,翠绿的抹胸从一片鹅黄色中呼之欲出,她不语,只是看着对面轻舟上的人,轻舟上的人看到她,刚才还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顿时惊诧和惊艳交织从眼底滑过,一直未开口穿着缮丝衣服的管家模样说道:“我家主人请小姐过去一叙”
她望了眼父亲,又看了眼里自己越來越远的楼船,道:“我同你去”
一旁的小弟听到是楼船的主人相邀,也叫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长姊拉住他训斥,管家模样的人再次开口:“令公子正是总角,和我家主人的妹妹年纪相仿,不妨一道前去”
小弟听到來人如此说辞,泥鳅般从长姊的手中滑脱拉住她的手蹦上轻舟,父亲也只得一个叹气,指着轻舟上的他们对长姊道:“你看看,都是你母亲给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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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 暖香惹梦鸳鸯锦
梭子尖长的轻舟划破镜子般的水面,如箭冲向楼船,他站在船尾,风吹动他的衣袖呼呼而响,豆绿色的带子划开水天的交界线。
“你可知刚才擦身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扶她越过跳板。
她低垂头,新做的鞋子在从裙子下露出來又缩进去,露出來又缩进去,进到里面,猩红的波斯地毯厚厚地铺满整个船舱,踩上去,猩红的毛立刻遮盖住脚,袅袅的青烟从鎏金的侍女铜灯香炉里溢出,在空气里延绵不断,银红色的霞影纱随着风鼓动。
穿着大红撒花皱裙的女子懒洋洋地卧在主位的贵妃榻上,头枕在素色竹纹的男子腿上,见他们进來,她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只是闭着的眼睛半眯,好像皇室里豢养的波斯猫:“可真是位佳人啊是吧书宁”
被唤作书宁的男子,手指穿过女子的长发,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门口的她,飞快地又低下,沉声应道:“是个佳人”
空气就此凝结,成为最锋利的武器朝她掷去,原以为他会替她挡去,谁料他松开他的手径直朝那女子走去,接过侍女递上的碗盅,大口喝下爽口的冰凉,仿佛之前的不过是梦,了无痕迹,倒是坐在门口容貌清秀而温和的男子“啊”一声,打破了安静,另一个嘴角挂着薄薄的讥诮笑意公子将薄胎掐金的茶盏塞进他手中:“书白,你唐突了佳人了”
门口的男子脸咻的红了,动动嘴唇似乎想说却什么也洠в校皇欠叻叩亟庸枵凳咕⒌姆诺介咀郎希迳牟杷萌饕黄逑闼囊纾蝗灰桓龊托〉懿畈欢啻蟮暮⑼铀Я焙蟠诔鰜恚私箦缴吓拥幕忱铮窀竦匦Γ骸俺羰羰钡慕小
再看看舱内的陈设,她顿时明了,施施然向榻上的人行宫礼:“公主金安”
扑哧一声,榻上的女子掩口而笑,细细的手指戳中身边的李晨洛笑骂:“你看看,说了会吓着的吧”
赤足,她走到她的面前拉起手,又是一阵惊呼:“这手和锦姐姐一样凉”拔下青丝上的珍珠簪仔细地为她簪好:“美人配珍珠,还记得那日踏青,将香囊扔进你家花园的少年郎吗”
一如侯门深似海啊
她只道他未娶妻,却不知道他侍妾成群,朱红的凤头鞋跨出端家不高的门槛,跨进李家高高榆木门槛,偏侧的门吱呀一声闭上,从此断了她的芳华。
卸下珍珠串成的凤冠,青丝垂落肩膀,他貌似深情,墨色的双瞳却是在她的脸上找寻,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她以为他的缠绵,他的悱恻,全因是她,彩蝶双飞,鸳鸯比翼,她坐在铜镜前,他手执青黛螺替她描眉,她便以为这就是幸福,甚至以为这会是延续,她不在乎其他庭院女子的嫉妒,她不在乎之前的欺骗,她只要他在身边,如今想來痴傻的可以。
细雨朦胧,长安又烟雨,对面窗户里一尺高的红烛摇晃棉蕊,喜庆的奏乐从前厅悠扬绵长地传來,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带着怎样的笑容接受客人们的道喜,拽紧手中的丝帕在手指上勒出一道道红色的痕迹,还记得他提亲那日,父亲把她叫进书房:“缱儿,你可想好了,一如侯门深似海”
隔着竹林,她看见他的侧面,模模糊糊,不确定的点头,她不愿意看着老父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更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如老父一般,为了仕途牺牲自己的婚姻,换來的是一生痛苦,她要博一次,更何况他亦许诺。
怜惜地抚摸女儿,端父如何不懂女儿的心思,只是用她一生的幸福换取自己短暂的仕途长长地叹口气,他道:“既然是两厢情愿,为父答应便是了”
合上窗户,盯着青烟袅袅的兽型香炉,嘴角洠в懈星榈耐淝还浅〗灰祝趺淳徒怀隽苏嫘模巴妓拿烂玻巴妓娜ㄊ疲怯卸嗑脹'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