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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惊鸿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得意。
他眯着眼，下巴高高抬起，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扫了顾东一眼。
“我的过去，其实很简单！一个野战部队的特种兵军官而已！”
顾东勾唇笑得淡然，“你们可能谁都想不到，我曾经是个军人！”
军人？这个慕惊鸿还真没想到。
顾伯父位居高官。
加上顾东平时行事诡异且天马行空，没有半点儿规矩可言！
他哪里像个军人，还是野战部队的特种兵？
“顾东，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背台词？”
“你怀疑我？”
顾东倏地敛起笑意。
板起脸的他，瞬间涌起的狠戾气势，让人想起寸草不生的荒原。
慕惊鸿眨了下眼睛，他从没见过顾东如此肃杀的一张脸！
“我相信！”他眯着眼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两面人。
顾东玩世不恭的外表掩饰下，居然是曾经的铁血军人！
慕惊鸿觉得自己又长了知识。
哪天路上要是遇见乞丐，绝对不可以怠慢，搞不好是亿万级大鳄乔扮的呢？
“二年前，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我亲手枪杀了一名背叛的战友……那之后，我便申请转业！我爸不同意，他答应放我假，为期一年！我已经在外面混了二年，却仍旧没走出阴影！”
顾东缩在副驾上。
高大伟岸的男人像个无助的孩子。
黑暗将他包围。
还好有慕惊鸿的侧脸陪着他。
许多时候，再坚强的人，也有需要安慰的时候。
“既然是背叛，就已经不是战友！”
慕惊鸿直接明了下了定论。
用脚也想得到，这名战友跟顾东的感情一定非常好。
不然一个叛徒，为什么可以让一名特种军官痛苦到申请转业的地步呢？
“我呢，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感情！最大的缺点也是重感情！”
顾东打开了话匣子，缩在座椅上娓娓道来，“那个战友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是好哥们，好同学，好兄弟，一起上学，一起进的部队，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把我军的情报卖给敌国！”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暴露了！求我放他一马！我一秒钟都没让自己有思考的时间，直接一枪崩了他！”
许久不曾让自己回味往事。
陡然再提起，心绪无法掌控。
弹药味仿佛还在鼻息萦绕。
鲜艳的血仿佛还在眼前飞溅。
那具还温热的身体仿佛还没有冷却。
可惜一切都已经过去经年。
顾东简短地述说完之后，身子轻轻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慕惊鸿从后视镜中看到一切。
从这一秒起，他突然对顾东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平时对待慕亚馨的那种感觉。
“你之所以一枪崩了他，他的出卖一定让你们损失了不少！”
“是！他的出卖，让我们损失了十几个战友的性命！”
“那你做得很好！换我也会这样做！”
慕惊鸿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肯定顾东的行为是正确的。
顾东吸吸鼻子，好在这时车刚好开到一段没有路灯的马路，他脸上的表情得以被很好地掩饰。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将过往讲出来给人听。
慕惊鸿的肯定，就好比一根针一条线，他心底七百多天没有愈合的伤口突然就开始自动缝线了。
“以后你可以不必称这种人为战友！他不配！如果真当你是兄弟，他就不会出卖你们！”
………………………………
第399章 你给的温暖
慕惊鸿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好言好语特别用心地安慰一个跟他一般的成年壮汉。
换成从前，他不会搭理顾东，就算他哭天抢地诉说自己枪杀战友有多痛苦，痛苦得要死掉，他也不会慷慨施舍一个字的安慰。
可是今晚，他的心就像泡了海水的海绵，柔软让他自己都感动得有点心酸。
顾东却在他的安慰中突然双手抱头浑身抖个不停。
没有人可以完全感同身受另一个人的感受。
他枪杀战友虽事出有因，然而亲手结束一个情深如手足般男人的性命，这件事深如烙印，烙在他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疤会有愈合的一天，然而谁都不能抹平他心底曾被伤过的痕迹！
所以，这一刻，他的情绪差点无法管控。
男儿有泪不轻弹。
感激黑暗，让他的哭泣得以掩饰。
“不要觉得特别感动，我这人一向不太会安慰人！顺耳的话你将就着听听。如果觉得不好听，就当西北风吹过，忘了就好！”
慕惊鸿觉得，顾东一定是被他感动了，所以他有责任提醒他感情不要太丰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因为几句话居然就哭了。
事过境迁，顾东骨子里是个硬气的男人，他不会容许自己失态太久！
所以他很快就控制自己镇定了下来。
漆黑的夜色中，他点燃一支烟。
烟火明灭间，他蹙起的眉心得以舒展。
“那个战友，他家境不好！父亲过世早，母亲在家里得了重病没钱医治，所以他经不起引诱、误入歧途！而我当时，没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如果早一点知道他那时是有困难的，我不会袖手旁观！”
顾东的遗憾透过浓重的鼻音可见一斑。
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底锋利的伤疤。
他不向人提及，完全是为了自保。
说一次，比死还难受的痛苦就会袭击他一次。
今晚，虽然有慕惊鸿作伴，但他仍是差点被脑海中往事的片断击溃。
慕惊鸿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人家难过得是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而不是在为他的安慰为感动。
“就算你当时不杀他！他一样要受到军事法庭的制裁！十几条人命的事情，他没有活路的！”
慕惊鸿知道，顾东不会不懂这些。
只是通过他的嘴说出来自然算是一种解释和安慰。
但如果顾东自己这样想，这个重感情的笨男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在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所以，有时就算一模一样的话，会因为说话对象的不同，产生不一样的意义。
“就算他没有活路，总好过我亲手杀他！”
顾东这么久走不出迷雾的原因，就是自己亲手占了兄弟的血让他感觉自己龌龊。
还有对兄弟的不够关心，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世间哪有后悔药？
如果当初怎么样……就可以改变怎样的结局！
这世间，太多如果，太多后悔，然而时间却绝对不会倒流！
如果可以重生一次就好了！
顾东愿意付出一切，改变当初的结局！
“他是你战友是你兄弟！那被他出卖而死的那十几个呢？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他们跟你就一点交情没有？你居然为这样一个人纠结了二年多，不务正业游戏人生，值得吗？你这么sb，让我觉得宁愿杀了你，也不要让你见到小恩！”
慕惊鸿在路边刹车，毫不犹豫命令顾东，“下车！”
顾东愣了一下。
突然坐起身，推开车门。
他真的迈腿下车。
可是，随即他又缩了回来，继续蜷缩在座椅上。
“慕惊鸿，如果慕亚馨犯了出卖战友的事，如果你亲手枪杀了她，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
他是真拿那个战友当手足来看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没办法从伤痛中走出来。
“不要用是非不分，来折磨自己！这个叛徒的事放下吧！你这点儿心理素质没有，不如跑乡下娶个村姑养几条狗种几亩地！”
“你以为我不想？是老爷子不准！我都躲了两年了，他还要抓我回去！”
“子承父业！您老人家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两个平时你瞪眼我撕吼的男人，难得平平静静，用成熟的语言醇厚的嗓音，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稳妥。
这是慕惊鸿第一次见到不戴面具的顾东。
可惜，到了香园之后，这家伙的面具立即又戴了起来。
乔盛恩已经吃过晚饭，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男人回来。
慕惊鸿带着顾东进来的时候，她颇为惊讶。
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
居然没吵没闹，心平气和，一前一后，跟同一家的兄弟俩似的，有说有笑走了进来。
“小恩，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