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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胜往后跑,第二辆车属于邱夫子、万茂。此时,万茂也“参战”了,邱夫子脸色发白的往后面张望,看见郑胜过来,他舒了一口气:“克吴没事就好!”
郑胜看老头儿没事,就继续往后跑。
“克吴,不要过去!”邱夫子急得跳脚,他看着跟郑胜跑过来的郑云、刑福乙,“快去保护他!”
郑胜继续往前走,他已经看到第三辆马车和第四辆马车之间的惨状,一匹马显然被放了血,马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它倒在地上,喘息着。另一匹拉同一辆车的马显然是受了惊,正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缰口。这是最后一辆马车的情况。
郑整捂着胳膊坐在马车车轮外,王钧大概被人踢了一脚吧?他趴在路旁边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宋持没事,他和郑尚在一块,在第三辆马车外。韩夫人也下了车,她紧紧抱着郑尚,淡然的看着咫尺距离外的搏杀!
这时还能站起来和流人打的只有一个护卫和一个车夫,其他三人或倒在地上或不知去向!
流民有五人!郑胜看着那拿着长枪就要往韩夫人身上刺的流人,抬手发出一矢,这次没瞄太准,箭矢打在他持刀右手的肩膀上。
那人痛呼,手中的长枪落在地上,他转身把目光对准了郑胜,“分两个人过去,下了那小子的弓弩。”
然后,目光又转回韩夫人:“正是这个女子,那个孩子也是。杀了他们!”
剩下两个流民击倒勉力支撑的护卫和车夫,他们持刀而上。
郑胜脚踩弩臂,努力上弦。那两个流民已经恶狠狠地扑了上来,郑胜喊道:“为我挡住他们!”
郑云经历在前面的一番厮杀,似乎激励了更强的血性。他挥刀迎了上去。
郑胜终于上好弩箭,他先把弩对准了被郑云挡住的流人。随后看到韩夫人那边……他改变方向,瞄准了射!这次箭矢射进举刀流民的腰眼上,他痛苦倒地,不停地抽搐。
剩下一个准备砍掉郑尚的流民脸色大变,往后退去。
“拿了那孩子!”被射伤肩膀的流民显然是一伙人的头领,他大喊道。他看向那个退后的流民:“你也去!”
头领左手拾起长刀,倒提着,走向韩夫人:“夫人,有人要我们杀你!受死吧!”
一旁的宋持突然狠狠地撞向他,却被一脚踢开。
韩夫人淡然地看着他:“杀我可以,请放过这些孩子。”
“你怀里这个,也必须死!”流民狞笑着,手腕一抖,举起长刀,大喊道。
“嗅儿!”郑胜大喊一句。
韩夫人身后,一直坐在车辕上被冬叶抱着,头朝内不敢向外看的仿佛被吓傻的小女孩,突然转过身来,端着对她来说偌大的弩机,冲着半丈外的流人扳动了弩机!
大汉无比的震惊,他难以置信瞪着眼看着,那小女孩手里的东西。
他嘴里发出一阵也许毫无意义的语字,再次抬起手里的大刀,凝聚起最后的力气,要掷向那小女孩刘嗅儿!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上来。
这次,他没能把小孩子踢开,刀丢了出去,人也被撞倒在地,他捂住胸口,鲜血依然不住流淌,“哈,想我……齐麻子,竟然死于*之手!”
“哈哈…哈。”齐麻子嘴角流出鲜血,再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郑胜喊了一句嗅儿,让她出手后。手上不停歇,却看到流人已经过来离他不过一丈多远的距离。
此时拉弦未满,但郑胜只能仓皇地抬弩便射,那箭顺着两流人之间的缝隙飞去后面,吓了两人一跳。看到郑胜射偏,两人目光凶狠如虎似狼,再扑向郑胜。
“世子!”郑云弃了他的对手,回身没两步,被那个流民追上,拍翻在地。
这时,齐麻子被嗅儿击中,打倒郑云的流民回头去看,痛苦的惊呼:“哥!”
齐二,权且如此称呼他吧,他是齐麻子的亲弟弟,不是堂弟、结义弟弟,是亲弟。
我哥死了!他确认了这件事。
他红着眼睛,对着同样停下脚步,无比错愕的两流民道:“不管了,杀!全杀死!先杀这狗世子!”
三流民齐了心,冲向丈远外依靠在第二辆车的郑胜。
郑胜依然在上弦。把迅击弩当成脚*,郑胜继续上弦。死?也许吧?但现在他的同伴大多数都是已经不知死活了,他与这伙流民,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来杀我?来啊,等我上好弩箭,再换你们一条人命!
旁边的刑福乙战战兢兢,“世子,我只是一个车夫啊!还是一个老车夫!我为你们郑家拉车拉了二十年了……”
烦人!闭嘴!老车夫!
话还没说完,齐二冲到了两人的身前,他挥刀将郑胜手里的弩弓磕飞:“射啊。没弓弩了,你再射啊?”
郑胜不看他,低头皱了皱眉,这一瞬间,郑胜什么也没想,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思绪无波无动。
流人齐二恼火了,你要死了,这是什么表情,要死了,不该恐惧,不该害怕,不该求饶,不该痛哭着求生吗?
“看!你脑袋要飞起来了!”他举起了刀。
韩夫人神色惊变,“嗅儿!”郑尚握紧拳头,他要冲出去,但韩夫人死死地拉住了他。郑尚不甘心,郑胜只有七岁,他拿着弓弩能对抗敌人。他已经十岁了,只能躲在娘亲怀里,他不如郑胜,真的不如郑胜!
嗅儿低头看着手里的弩机,轻叹,她只有一支箭啊,眼下她还能怎么办?把弩扔过去?她也没那力气啊!
郑整在郑胜出现后,捂着流血的胳膊从第四辆马车下往前爬,鲜血流了的一路是他爬过哪处地面的证明。
这时,他已经爬到第三辆车前面的空地,他失血很多,眼前一阵阵金光闪烁,但他还没有昏迷,依然努力得爬向那边,看着齐二举起刀,大喊:“世子!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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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生与死
郑胜怀里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也不是万贯金钱,而是一个血肉模糊干巴巴的老头。就在刚才,他还在郑氏身边不停地强调着:我只是一个车夫,一个老车夫啊。
下一时刻,当齐二拿刀砍向郑胜时,他挡在了郑胜面前,挡住了刀口!
郑胜抱着老车夫,成年和牛马为伴,刑福乙身上很不好闻,有一股浓厚的异味,这个认识了两天的老头儿,为他挡住了致命的刀口。
“你只是一个车夫啊?为什么呢?”
“是啊,我只是一个老车夫。所以,就是一个老车夫啊,”刑福乙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郑胜恐惧的看着老车夫笑着闭上了双眼。郑胜抱紧他,不管不顾齐二再次挥向他的砍刀,他脑海里仍然回响着,老车夫的话。
“呜——呼!”郑胜闭着眼只听到了阵阵风声。
其他人则目睹了一根木棒从远处飞来,打在齐二胸口,将他打飞出去!
齐二飞倒丈外的地面,他捂着发闷的胸口,忍住喉咙间的腥血,看向走过来的大汉。
吴云禄搞定前面,终于又来到后面收拾残局,他皱皱眉头,看着紧紧怀抱一个老头尸体的郑胜:“我还是来迟了,怎么成了这样子?”
郑胜依然无动于衷。
“你是谁?”齐二起身,两个流民护在他身边,“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是齐二?齐麻子,齐麻子死了?”吴云禄看向不远处。
这时跌跌撞撞、相互扶持的三名流人从南边过来,他们畏惧得看着吴云禄,“齐二,苏霸、何三他们都死了。被他杀了。”
“谷子也死了。被那个孩子射死的。”
齐二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你们退去吧!”吴云禄盯着齐二。
齐二评估了一下情况,摸不清楚这人的来历,又看到郑胜在默默地给弩机装上箭矢,拉开弩弦。
“我们走。”齐二冷静下来,流人们带上同伴的尸体,默默离开。
齐二抱着齐麻子的尸体,冷冷的说:“你们逃不掉的,过了这里,再往前走,还会有人来杀你们!”
郑胜端起弩机,齐二忙退了几步,吴云禄夺过弩机,“放他走吧。”
“为什么?”
“再杀下去,这里没几个人能活。”吴云禄看着他,“你关心的人,一个都活不下去。”
郑胜脸色一僵,寒意遍体。他也想到了。
吴云禄护得住他,护不住在场的所有人,郑尚母子、郑整、冬叶、刘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