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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有一点是比较尴尬的…对于苏进而言,就是自己生母和孀嫂之间……有那么点…不对味,苏母对于陈苓这个儿媳是百般刁难,时不时的冷眼嘲讽已是屡见不鲜,自己这一月在山上誊经,怕又是受了不少白眼,究其原因……他只是隐然知道与自己长兄苏弼之死有关,不过由于自己记忆继承零碎,再加上十年前苏进也还年幼,书呆子一个,对于这家中辛秘更是语焉不详了,不过自己对这事儿也没多大兴趣,既然是不快的回忆,硬是把它挖出来,完全是给自己添堵,过去的…那就让它过去……心中思量着,已是带上房门进来,在从栅栏窗透进来的晚霞下拉长了消瘦的身影。
苏母裹在肥厚干净的棉絮被衾里,听到声响,撇过脑袋瞟了眼房门处,待看清来人后,阖上眼,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苏进进去便是给苏母问候了声,而后撩过下摆,就这么挨着苏母的腿坐了下来,苏母也是那种刀子嘴的人,见苏进过来,又是免不了一顿自怨自艾,唠叨着自己活不久了,苏进可以放心了,这话里话外,哪里都是毛刺。苏进脸上微笑,在原主人零碎的记忆中,也是摸清了苏母的脾xing,倒也不在意,伸手将她腿上的灰棉被拢紧些往里墙一送,送出几句慰勉的话,不过老婆子却不当回事儿,咳了两下后,便强打起jing神坐了起来,后脑勺轻轻磕在了冰冷的黑泥墙上,胸口起伏舒缓了阵儿,这才继续说话。
“俺这大把年纪了,也不指望享什么福,咳~~只要你把你自个儿照料好就行了,别到时候老婆子两腿一蹬,你就被那女人害出这屋门…”老婆子语气低哑无力,似乎完全是瞎着一股子气儿憋出来的,至于她口中的那女人~~苏进心中好笑,伸手将苏母腋窝下的被褥塞严实,“嫂嫂平素待我极好,儿这几年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嫂嫂辛苦,儿心里醒得,也没娘亲说得那般不堪。”他就是唠家常一般,语气上是没有给陈苓说话的意思,倒不是他无义,只是越是深知其中利害,就越不能轻易的去议论这个家庭最讳莫如深的话题,这是他从原主人零碎的记忆中得出的观点,很深刻,记忆中…有过一次因为问这问题挨嘴巴……
“你那时还小,明白个啥…”
果然他这娘是不会认可自己的话的,“你知道你那所谓贤淑良德的嫂子当年是怎么嫁进俺苏家门的?你可知道俺苏家为什么会落魄成今ri这番模样?都是那龌蹉晦气的女人,哼~~”话到这儿又是打住不说了,苏进倒也不会不识时务的去打破这砂锅,挨嘴巴呵~~虽不是他挨的,但他也不想再碰一鼻子灰。
“其它事儿俺就不想跟你多说,如果你还当俺是你娘的话,你就给俺记住了……”顿了顿,肃起了脸,“别被那女人哄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块科考的料,傻头傻脑的一门心思钻在书眼里,到了最后,这家姓苏还是姓陈都不清楚……”
“额…”
他倒是想笑,这原主人也着实委屈,被自己生母数落的……应该算是一无是处了,不过这苏母倒确实没有说错,这不…今年的乡试不是又落榜了么,这么一等啊…可又要是三年呢~~
“你也别置气~~你自己寻思寻思,这几百年来这么多生员举子,几个能一朝得中的?”
“…没几个。”
老婆子点了点头,“即便得中,没个几年功夫打点,你能补得到实缺?”
“…补不到。”
“嗯…”老婆子又是点头,“那女人心机恶毒,一心怂恿你去科考,前阵子你上山那会儿,一个劲儿的在俺耳根子鼓捣让你来年上京看书铺去,说是什么京师文盛风华有助见学,她以为俺老婆子不知道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还不是为了贪图俺苏家当年败落后大房分的那些家财,哼~~”苏进笑着伸手给苏母抚背安慰,可惜老婆子完全没有听进去,嘴上继续骂骂咧咧的:“还老在俺面前搬弄苏家祖训,拿老太爷压俺这婆子,俺是半眼都不要瞧她!咳~~娘跟你说……以后那女人说什么你都别搭理,别到时候吃了亏,你再来找娘诉苦,跟你说~~娘这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儿,到时候也只能朝她干瞪眼,所以娘才总是告诫你不要受那女人蛊惑,你这耳朵听到没有!”
苏进是有些无奈,自己这娘都大把年纪了,还病在床上,可火气却是一点都不小,正是场面难堪的时候,也亏得自己那小侄女闯了进来,在两声“耕叔!耕叔!”的唤声后,屋门被吱呀地推了进来,一个裹着厚长棉袄的小丫头跳腾着跑到苏母跟前,甜甜的叫了声婆婆,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老婆子倒也不至于把火气往孩子身上撒,此刻咽下心中恶气,见小丫头头发湿漉漉的,还不停的往衣领子上渗水,不由皱起了眉头,“洗澡了?可这头发怎么都没擦干,大冬天的,受了风寒如何是好?这做娘的也真是的,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看来嫂子是躺着也中枪啊~~
“娘亲说要忙着做晚饭,让耘儿自个儿把头发擦干。”,苏进闻言笑着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那你擦干没?”
“耘儿擦了啊~~”小丫头天真无邪的仰头望着他。
“……”
………………………………
第二章 太聒噪了
() 苏进将小丫头湿漉漉的头发一缕缕的揉搓干爽,都快将近年关了,受了风寒可就不是件吉利事了,小丫头嘴里倒还碎碎念的说要苏进晚上给她讲故事,不过显然她耕叔是不会这么老实的履行诺言的,随手几句七荤八素的话就把小丫头骗的死死的,而后牵着小丫头出门走动走动,回到这村子来,倒也没机会好生瞧个明白,趁天还没黑,出去转转……
这村子给人感觉还是古朴安详的,屋式设样大都也是泥砌草房,少有红瓦砖房,不过衬在满山萧索的桑榆林里,倒更是自然些,不至于脂粉气了,眼下漫山遍野的雪白sè,更有几分出尘的意味,至于村里的路…还是泥巴石子混的,说白了、就是人踩出来的,没什么像样的平坦路,眼下被雪埋在下边,或许看着平整许多,不过一道道碾过的车轮痕迹显然让这路原形毕露了,对于在城市生活久了的苏进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不过好在这年代水运普及,村里的小榆河是重要的出行方式,若是北上京师或南下江淮……那更是首选了,遗憾的是此下却是结了冰,走近一看,便瞧见远处冰面上几个窟窿,脑袋大小,是村里男人闲来打得用作纲鱼的,以前还有小孩子们捣蛋砸窟窿玩,这些年却是没了,据说是有家娃掉进冰窟窿……死了,具体什么他这书呆子自然不清楚,反正之后村里在这方面就管的严了,要是哪家孩子被人瞧见在冰面上戏耍,回去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屁股疼了自然就长记xing了,所以也就不贪图玩这个了,不过小孩子么…终归是闲不住的,这些ri子招惹邻村的那些癞皮狗又是让村里一阵头疼,好在也是近了年关,家家户户忙的事情也就多了,修补屋漏储备冬藏,隔三差五的驱着牛车进城置备年货,小孩子自然更愿意到热闹的城里面耍去,这不…迎头又是一辆载满货食瓢盆的牛车和苏进打了照面。
“这不是仲耕么~~”
那汉子头上扣着厚实的皮帽,勒住缰绳:“啥时候回来的…这次当是功德圆满了,说来老太太如何了,身子可有好转……”
几番寒暄下来,大多就是让自己得空去他家坐坐的话头,自己笑着承下,对方也是笑笑,就这么错开身子去了,那个坐在牛车后头欢腾的小鬼倒是朝自己扮鬼脸,新鲜的车轮印远远的去了,隐隐传来傻书呆之类的童言,结果被那他前面驾车的老子给了记后脑勺,呵~~苏进笑着给自己手呵热气,还真有些冷了,而自己一直牵着的小侄女此时小脸也是冻的通红,他不由停了下来,矮下身子,微笑着用手搓了搓小丫头的脸蛋,热乎了些后,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耕叔,冬子刚才骂你呢~~”,“哦?是吗…”却是没了后话。
小丫头一努嘴,将小手从苏进的手中抽了出来……不高兴了。
苏进瞥了眼小丫头,笑了笑,继续沿着齐排的民房溜达,这农闲的时ri,就是村里婆娘七嘴八舌的非议比较多,时而经过一处农家院子,便能从藩篱墙头飘出一些闲言碎语来……
“哎,金花,说起来…那小寡妇前些天找你啥事儿?神神秘秘的,还拉到拐角…”,“还能有什么。”李金花打了个哈欠,“不就是她那小叔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