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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魔女才不管这些,吃了点心后就往榻上一躺,除了李师师和萸卿看了她一眼外,其他人只对师师有没有见到皇帝,或者在皇后眼里有多受宠表示兴趣,不过对于李师师这温吞的性子着实着急,根本不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利好的消息来,或许李师师说的就是事实,只是纯粹的艺术交流,但她们还是不愿意这般相信,几番尝试无果下,也只能一个个扫兴而归,只剩下的李媪在槛窗前与师师对坐。
窗外下,是矾楼日渐火热的生意,梁祝优美的曲调缠绵悱恻,多少才子衙内磕着茶盏闭目聆听,这在李媪看在李媪眼里当然是极欣慰的,只是在好的场景都有终结的时候,所以越是这般的繁盛模样,就越是让她心忧今后的走向。
李媪叹了口气,“师师啊~~”
嗯?
师师手中的汤勺一滞,舀到嘴边的红清羹蒸腾着温吞的暖意,她抬头看对面。
有些话李媪闷在心里头已经很久了,只是碍于之前紧张的形势,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下来,不过眼下矾楼的局势已稳,那么这些话也时候该问问了。
“师师与妈妈老实说来,你与那一品斋的苏仲耕究竟是何关系?”
老妈子的眼神在这时候非常郑重,甚至是有些锐利了,师师听了,慢慢的将甜甜的红清羹喂到嘴里,顺带着将汤勺一起含住,视线瞟了瞟窗下的热闹。
“故邻…啊。”声音含糊。
而后又在那儿低头搅汤羹,热热白雾飘起来。横在两人中间,这几案上的缠枝花纹都润湿了,新鲜就快要盛开似得。
李媪蹙着眉头。沉默了许久,“今儿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让你回来,你说现在让妈妈怎么办?”
师师慢慢搅着,“苏郎君只是出于关心罢了,妈妈多想的什么,宫里娘娘们可要师师继续去的。若是忽然停了,怕是要遭怪罪的,师师虽是任性。但也不会置酒楼与不顾。”
“是么?”,“嗯。”
“那……你那份婚契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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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湘珠帘撩拨的脆响,荡漾在过堂的清风中,楼下的欢承笑语就像是粘稠着的流沙、慢慢的……将时间一点点的消磨在荏苒中。
雅间里已经空无一个有血肉的人。
师师执着一张几近破碎的红纸金漆的桑纸。纸面上有几行字。有规整的画押,有时间刻下的泛黄,也有水渍干涸后的干瘪,封皮上两个笨拙的大字已经碎裂成断断续续比划,若不是早知这张东西承载的含义,或许当做废纸来处理还略显抬高。
她坐在温香的软榻上,面前是一个镂花檀炉,是一个开了盖的、并且烧着火的寒炉。
那份炽热。把视线都模糊了。
“那……你那份婚契是怎么回事?”
“早在接你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只是看你藏这么好。也就没有揭穿罢了,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说什么,妈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只是以如今的事情看来,妈妈也只能出来做一会儿恶人了……”
“做我们这一行的,生来就是这个命,那些周邦彦、张择端、许子大这些才子名流捧你,让你人前风光了,那自然都是要你在人后还的,虽说做这一行的容不得个情字,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妈妈养你这么大了,也希望我这女儿最后有个好归宿……”
“只是师师你不是一般的清倌人,若像伊儿那丫头,妈妈也就容她胡闹了,但你就不一样了,京里多少王孙衙内瞄着你,他们未必多喜欢你,但绝对见不得你随意从良,所以你越是红,你就越由不得自己,你自己想想……隔壁那女人在这一行里也算是顶了天了吧,可最后呢……”
“如果那书生有个好出身,要么自己争些气,那妈妈也不是不通情面,可事实呢?那书生现在还是白身一个,就只会赚两个钱,难不成你还指望他哪天一登龙门了?”、“你这丫头就醒醒吧,他顶了天了也就跟他爹一样,可那说到底了……也只是下贱行当,哪个会真把他当回事儿……”
“你明不明白,你现在越是对他好,就越是在害他,每个人的命、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改不了的,要是你心里还有妈妈的话,你就好好想想……”
……
婚契在明灭的火光下被一只手捏的紧紧的,粉屑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掉,坠进火炉里,成了灰烬。
她脸上平静的神色已经保持很久了,不知道会在何时是个头。
过去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不停的在脑海里闪回,犹记得一起荡秋千时总是喜欢拿脚蹭住地面,却硬是要让某人往外推,结果让某个胖胖的小子急红了脸,他却从来不会往地下瞧瞧是什么原因,蠢蠢的模样一直不止一次让她嘲笑了;犹记得那时候撒野的和好多隔壁的小孩去趟河摸鱼,她一个女孩子家都能下河了,可那小胖墩却一个人在岸上活泥巴。
“哥哥下来啊~~”
“我不会泳水。”蒙着头,也太老实了,不过还是被她冷不防的背后推进了河,结果还真不会泳水,吃撑了水后才被救了上来。
大伯是个文人,所以对哥哥管教很严,每天不是把哥哥箍在家里念书,就是放到店里看书,要是被现溜出去贪玩的话,一顿手心是免不了的,不过像这回这么被打的两天下不了床,还是头一回见了,第二天她就哇的哭了。哭哭啼啼的说是自己的错,大娘把自己慰在怀里,倒是大伯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
“我倒是奇怪这孽子怎么打都不说。闷着个头,连谎都不知道撒,就这孬样,将来也肯定是个废物。”
那晚上开始哥哥就高烧了,不过她还不是很懂,只知道哥哥躺着不说话了。大娘在床榻上守了很久,喃喃着今后如何如何。都是些听不懂的话,不过自己并不在意,倒是裹进了哥哥的被褥。嚷嚷着说要和哥哥睡,爹爹来了也没办法,只好是无奈的托大娘照料。
“这孩子……”
“没事,小孩子就喜欢溺在一起。我还怪喜欢这丫头的。”
……
大人在那边说话。旁边是昏暗的油灯,自己把被子拉高,将大半个头都掩了下去,总觉得很喜欢这种闷闷的感觉,身边的哥哥闭着眼睡觉,不理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就是想凑上去亲了一口哥哥的脸。而结果也确实是亲到了,好像有些沾沾自喜。心里想着哥哥应该就会很生气的醒来了,不过这时候耳边传来大娘和爹爹说话间的笑声,她肯定是在笑话自己,所以都不敢扭头去看,只是这脑袋却是越来越往枕头底下趟。
闷热的、黑漆漆的被窝里,捧了捧脸,都热了起来。
是不是也烧了?
……
后来长大了几个月,就现原来是自己吃了亏,所以他就很不客气的把哥哥拉到院子的角落里,插着小蛮腰,柳条儿还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绿油油的。
“师师上次亲了哥哥,所以哥哥必须亲回来。”
现在想来简直太可笑了,但是那时在自己胡搅蛮缠的都快哭了的时候,哥哥只能顺了我的意,可不巧的是偏偏被爹爹看见了,他气的拿了把扫帚就出来赶人,自己赶紧推着哥哥走。
“哥哥快跑~~~”
不过爹爹追了两步就把扫帚丢掉了,“这臭小子,这事儿倒是学的挺快。”
这些事儿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是能让人会心一笑的事情。
她的手,从额头上滑下来,似乎依稀还能触摸到当年的痕迹,只是眼前那温吞着的火炉却让一切的片段……都变成了灰烬。
黑乎乎的,没有任何颜色的灰烬。
将火炉慢慢的合上。
将被褥慢慢的拢上身子,掩过眼睛、掩过头顶,连最后一撮青丝也都藏匿进去,外头什么都进不来,只能看见一个蜷缩着的轮廓。
还有,床头那个空落落的锦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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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悠悠的过着,从初十、到十七,春季阴晴不定的天气也是从晴朗、变成了阴雨。
踊路街头上东往西来的车马凛凛而行,碾过泥潭,溅了行人一腿的脏污,于是就有了骂声,两边的摊头开始避让,或者看不下去出来拉架,不过更多的反倒是被对方喷一脸口水,骂着“你是哪个葱”之类的的话。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