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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还回去干嘛,人都不知道长啥样了……”他攥着缰绳说,“现在就想着多攒几个钱,以后像掌柜的似得开个酒楼,那样就能天天吃蟹肉包了……”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对了。还得娶个媳妇。”
里头苏进握着车窗沿,听着前头小子的话微笑,这倒确实是务实的想法。正想着给他提几条赚钱的路子,没想到突然间前头大惊起来。
“啊呀!!死了死了,我的钱袋子掉了!!”
“……”苏进无奈的摇了摇头,“里头有多少钱”
“有近两钱银子呢,这可怎么办哟,一定是掉那坡上了!”
两钱银子倒不多,不过看那小子鬼哭狼嚎的模样。要是不回去给他找,可能一整天都会是这副死样。
“那就调回去找找吧。”还能怎么办。
……
……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被人捡去,这老小子折返的效率相当的高。颠簸的他的骨架子都快散了。
“到了到了”
一溜烟的就跳下了车,“肯定是刚才解手的时候掉的,苏大哥你等等,我去去就回。”啪啪啪的踩着草丛上山。苏进原本是想在车上等着。但想了想、这些毛头小子做事不靠谱,还是自己跟上看看。
“大致方向你知不知道?”
苏进腿脚没他利索,一边撩拨着齐腿高的丛枝,一边慢慢向上蹬,可刚上坡脊,就不见他人影了。
“哎!那边的是苏进吗?”
右边忽的传来少女的喊声,听着还有些熟,他不禁把头扭过去看……
山风这时候又吹的湍急起来。身边的叶片打起了息索的杂音。苏进把目光望过去,在这片风声中。望见了一些令他微感诧异的事情……
“这……”
其实对苏进而言,这个未婚妻从来不在他计划之内,要不是为了给自己那老娘一个交代,他几乎不会去在这方面费什么心思,所以了……你也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到什么大起大落的表情,仅仅是一些诧异后的恍然大悟罢了……
“哦,原来是你啊。”他心思转的很快。
这句话听着是不是会让人觉得有些没良没心,只不过从苏某人的角度而言,这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欣喜或者其它比较积极的情绪产生。
……
……
风继续吹着,细微的叶碎从耳际掠过。
当矮丛处转出一书生时,一切都变得惊人的不同起来。
首先惊讶的是慎伊儿,她的眼睛睁大了,手捂着嘴……太多的难以置信让她变成了哑巴,没想到师师姐的这个邻家哥哥居然就是书院那书呆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现此时此刻的心情了。如果当时姐姐与这书生通一番姓名,怕是早就相认了,只是奇怪的是不论是姐姐也好,还是那书呆子也好,居然都连通一番称呼的兴趣都没有,或许当时的他们都以为这只是生命中遇到的那些不相干的人中的一个,所以也犯不着虚伪的去嘘寒问暖,不仅是浪费对方的时间,也是浪费自己的精力。
可是眼下呢,那片岔生的树枝后,露出的那一张水墨化的脸,却是无疑让两人都有些可笑的诧异出来。
“哦,原来是你啊。”
“呃……”女子滞了滞,却是呵的一笑出来。
按照常理来说,久别的重逢多少会有些令人激动的泪点,只是在这么两个性格古怪的人身上,似乎并没有那般的动人。
见面。
诧异。
寒暄。
只有脚边摇曳着的杂蒿摆着不一样的姿势。
慎伊儿蹙着眉头,很紧……望着眼前坐在满是棘草的大磐石上絮叨的两人,有些看不明白的喃喃:他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从外人看去,两人貌似聊得还挺投机,但是久在烟花场所混迹的慎姑娘来说,真话、假话,在她们眼里都的一清二楚:这两人……一直做着些客套到近乎惺惺作态的关切,或许只是在试探什么,但是这种试探在慎姑娘看来,是离谱到不可思议的。
她一个人墓前准备祭品,把生钱垒好烧完。
乌烟扶摇直上,在这绿荫葱然的山坡上显得极为扎眼。所以很快就有人被吸引了过来,当然不是他人,就是之前跑去深丛里寻钱袋子的六子,此时找回钱袋子的他心情显然轻松不少,在下来时望见之前拜祭的墓碑处有黑烟起来,心下大疑。也是赶忙过来看看……
他以为是刚才的火星没有清理干净,所以赶着脚过来灭火,可等走进一瞧。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更诧异的是……苏进居然和一个素镐女人坐一磐石上攀谈,在望见自己后,倒是让他先回车上等着。
“哦……”他摸着后脑勺有些不明所以,这苏郎君还真是广交海内,居然连这荒郊野岭里也能遇到朋友。而与此同时,那女人也让她姐妹一同下去等候。
慎伊儿明白他们是有事情要说了,倒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听墙角。
等这人的肃清了。对着两座干巴巴的墓碑,书生和女子的谈话也终于到了些关键点上。
“哦……是这样啊,倒也是为难你了。”对于女子当年的遭遇。倒也是与何黔所说的差不多,他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些年来。为什么不找何老爹?”
女子脸上略有些萧索之色。素手微不可见的蜷回了袖中,“师师……那时候还年幼、不记事,所以何老爹当年的住址就没记得,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爹也有自己的生活,师师这样无端打搅也颇为不礼,哥哥说是也不是?”
这样的回答也就是骗骗小孩,看来这女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不过既然她是这样的态度,那自己也只能呵呵的笑一声。算是认同了她的理由。
“如果矾楼住不惯的话,那就回来住好了,毕竟是家里面……凡事都能照料的到一些。”
女子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微微点头,“师师明白的。”
其实对于自己未婚妻是李师师的事实,说他不惊讶肯定是骗人的,毕竟是史上最出名的女ji,光她和徽宗的风流韵事就传了近千年,岂能不让他有些别样的眼光。不过在浅谈了几句后,也明白对方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人物,所以……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光辉也渐渐散去。
剩下的,就是一颗被浮华掩蔽过深的心了。
可能是因为相交不深的缘故才得出这个草率的认识,但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女子嘴里说的话……就只能让他读到这些婉转的信息,如果说这是刻意所为的话,那这种刻意…已经外化到润物细无声的境地了。
“矾楼时间呆的长了,脑子里、总会冒出到些奇怪的想法……”女子十指对插着搁裙上,下巴微微有些下倾,只露给他毓秀的侧脸,“比如女儿家生来是为了什么?师师想了很久,如若不是跌落风尘,那几乎都是要去相夫教子的……”
“师师没成过亲,倒也不明白那些柴米油盐的生活到底会是个什么滋味,只是……”、“如今在矾楼的这种生活还是很随然的,也并没有外人说的那般水深火热,外头的良家妇女能做的,我们里头的这些姑娘们也能做,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事,区别也只是在于附庸给的是一个男人、还是多个男人罢了……”
她静静的说着,一点波澜都没有,“师师把这些事情想的很简单,可惜世俗却不会因为个人的想法而改变,跌落在烟花所的,那便是下贱、那便是污秽的,外界既然这么众口一词,想来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那时候师师也尝试着让自己去接受这样一种说辞,而且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也确实觉得挺有道理的,只是……”
她仰了仰头,树叶稀疏间的光斑打过来,显得很是明媚。
“等这人越来越大了,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也越来越稀奇……”她把手轻轻的拢在膝盖上,“这些世俗礼仪……”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的试探,“好像、都是男人家订下的,他们说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就得怎么做,跟扯线木偶一样,给自己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好像这辈子…不是给自己过的一样。”
她有些自言自语的说话,苏进旁边听着,倒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今在矾楼,弹琴也好、论道也好,虽然也都是日复一日的事情,但做的都是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觉得这样的自己就有些活着的感觉……如果以后出嫁了,虽然日子安定些。但是没了这些一直以来相伴的醉红旖旎的场面……”她停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