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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严默的步态还算稳健,除了稍稍迟缓一些,看不出什么大问题来。可是慢慢的,严默的脚步就越来越缓慢了、步伐也凌乱了起来,而他的体重也渐渐的又压到了我的身上来,加之太阳太晒,还没爬上半山,严默脸上的汗水已经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了下来,摔在青石台阶上,碎成了八瓣儿。
“歇一会儿吧,别着急。”我胳膊稍稍使了些劲,把严默拉住停了下来。
“嗯。”严默弯下腰,双手扶着双膝的位置使劲的喘着气,“还有还有两层就到了。”
“嗯,不急的。”我一边说一边用我风衣的袖子给严默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然后用手给他扇起了风来。接着我抬起头来一看,才知道所谓的“两层”到底有多高照现在这速度,我们恐怕还要再爬半个小时才能爬到。
好在今天是星期五,山路上的人并不算多,并没有人赶人的催着你一个劲儿的往上爬,所以我和严默才能在这半山腰的地方足足歇了十五分钟。
“走吧,咩咩,累不累”严默终于呼吸均匀了,直起腰小心的放开手,试着迈动一下左腿,然后说到,“咱们早点儿上去早点儿下去,省得一会儿天黑了阴气大。本来我是想今天早上自己过来的,这样中午还能赶回去和你吃饭,结果没想到昨天晚上”
“你可以吗”我没让严默把话说完,而是自觉的把他的左手再次搭在我那本来就酸痛的肩膀上,然后伸出右手揽住他的腰,再次做起了他的“拐杖”来。
“行,没问题,去年我已经上去过一次了。”严默咬了咬牙,喘了口气继续对我说到,“去年我自己来的,那天也是前一天夜里有点儿下小雨,在家折腾了一夜,本来想自己已经这德性了就算了别来了,可谁知道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心,于是还是来了。其实那天一早儿我就到了,就因为白天也接着下小雨,结果到中午我才爬上去,下山的时候更惨,还滑了一跤。好在去年没让你看见,要不你得笑话死我。”
严默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可是我听了却特别难受,尤其当他说他还摔了一跤的时候就心疼得不行,去年的这阵子我们俩到是每礼拜见两次面,但是没什么沟通与交流,所以我完全不知道他会这么有心,于是忍不住问起了他来:“你每年都来”
“嗯。”严默应了一声,使劲的抬起他的左腿来。
“去年是怎么来的”
“坐早班车,换两趟,然后下了车走五里路,就到了。”严默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咩咩,今年能陪我一起来;我骗了他们一年又一年,今年终于说到做到了。”
“别这么说,这也是我姥姥和姥爷,他们当初那么疼我,我其实早就应该来看看他们了。”我忍着眼泪说到。
“加油,快到了”严默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突然兴奋了起来,之后剩下的路上竟然给我讲起了他并不擅长的笑话来。
终于,在快要到达山顶的地方,我看到了严默他姥姥和姥爷的那一方不算太大的墓碑,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的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慈祥那么亲切,可是他们早已经不在了,在我和严默还没有分手的时候他们就走了。
“姥姥,姥爷,我来看您们了,”严默对着那方墓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方小小的手帕,慢慢的弯下身子蹲在墓碑前面认认真真的擦起了姥姥姥爷的照片和墓碑,一边擦还一边念叨了起来,“托您们的福,今年我终于把您们的孙媳妇带来了”
突然我这忍了一路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恭恭敬敬的冲着墓碑鞠了个躬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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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了出来:“姥姥,姥爷,我和小默来看您们了。”
在严默他妈妈并不喜欢我的情况下,严默的姥姥和姥爷却是喜欢我的,每次我和严默去看他们,他们都会很高兴,还争着和我说他们的这个外孙子有多懂事、多优秀,给我展示严默小时候画的那些画以及他得的一张张奖状、一座座奖杯。那些严默从来不在乎的东西,他姥姥和姥爷却细心的为他保留好,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姥姥和姥爷是真心的疼爱严默的,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再给他更多更好的东西了,仰人鼻息的生活已经让他们自顾不暇了。不过严默在姥姥姥爷面前却是最乖的乖孩子,那时候他不管自己身上有多少钱,就算借钱,回家也一定会给家里人买东西,哪怕只是二两最便宜的张一元的茶叶、几块儿姥姥爱吃的稻香村的点心。而且严默几乎每次回家都会帮姥姥姥爷打洗脚水给他们洗脚现在想想那个画面我依然觉得特温暖。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严默的舅舅和舅妈也是极好、极老实的的人,我们每次回去他们都会嘘寒问暖,拿出最好的饭菜招呼我们,虽然那些饭菜对于当年的我来说其实是很寒酸的。只是在生活的重压面前,人难免会变得自私,毕竟严默的舅舅和舅妈家还有一个马上就要考高中的女儿等着缴学费。
对于这个上有老下有小而丈夫下岗、一家老小只靠一个中年妇女来支撑的家庭来说,未来的经济压力是巨大的,没有人可以伟大的不顾自己孩子的前途而去供养别人家的孩子,哪怕是亲姐姐的孩子,而且对于舅妈来说,严默真的只是“外人”,她能供奉二老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严默上的那种艺术类院校那么高额的学费,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也是笔不小的开支了,更何况是这种几乎可以算是超低收入的家庭呢舅舅舅妈即使想要供养严默上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所以今天看来当初严默退学、搬离舅舅家是他唯一的出路了,毕竟他那时候已经成人了,而他妈又总是“忘记”把他的生活费寄来;严默他爸也因为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及上海男人兜里没有富裕钱的特性,没办法赡养他这个已经成了年的儿子,顶多偷着摸着给严默寄个几个百十块钱过来。
其实关于严默他妈在美国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是没有人真正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说的:她老公有多爱她、她的女儿多孝顺她、她的女婿、外孙子、外孙女多么的尊敬她、她住的房子有多么多么漂亮、她老公多么多么有钱可是她老公、女儿、女婿、外孙子、外孙女没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回过国,她每次回来只带了礼物、美金和一些她美国家人的照片,仅此而矣。
冷暖自知,这世界上的人事物,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真相的永远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知道。
其实这么想想,严默他妈也是个很要强、很不容易的人,只是我依旧无法理解她。
“姥爷,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喝的酒来了,多喝一点儿啊。”严默终于擦完了墓碑,扶着墓碑基座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是左腿却不住打晃,然后便把我们带来的酒洒在了墓碑四周。
浓郁的酒香马上四散飘来,引得旁边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严默吸了下鼻子,眼睛也红了起来,却又笑着对墓碑继续说着:“姥姥,看,这是咩咩给您买的花儿,漂亮吧您看咩咩是不是也越来越漂亮了可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胖妞儿了姥姥,咩咩现在可厉害了,是杂志社的主编呢姥姥姥爷,您们可得保佑您外孙儿有点儿出息,工作顺利,要不然我就更配不上咩咩了,到时候咩咩要是不要我,我可就得打一辈子光棍儿了,到时候我可得天天来烦您们”
严默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于是我把一直抱在怀里的花儿在墓碑上摆好,又鞠了个躬,接着拉住了严默的手。可我却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
“乖,不哭。”严默按了按我的手,又对着墓碑继续说了起来,“姥姥姥爷,其实前几年我骗您们来着,我犯混蛋把咩咩弄丢了,我怕您们不高兴,所以没敢告诉您们。不过多亏您们保佑,我真的再一次找到咩咩了,而且咩咩也没有因为我瘸了、我以前对她做的混蛋事儿而嫌弃我。您们看,我和咩咩已经订婚了您们要保佑我啊,保佑我今年挣够50万,保佑我能今年能买车买房,保佑我今年一定要娶到咩咩啊保佑我”
严默之后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没有和他姥姥姥爷说下去的话是:“请保佑我和咩咩能再有个孩子”其实默默每年都会和他姥爷和姥姥解释咩咩的工作有多忙所以没能来看他们,对于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