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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凤冠、耳环和一只玉镯,周身再无其他饰物,更显得她清秀脱俗,超越了所有富贵华丽的气质。
刹那间,整个朝花月夜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深恐惊扰了这索水的女神,章泽柳更是不济,手中的酒杯滑落,洒了一声的酒水,可笑持着端酒杯的手一点都没有放下。
柔月微微一笑,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不过是从老头子换成了一群少年,轻咳一声,笑道:“小女子柔月,见过各位少年俊杰。”
这才惊醒众人,就见章泽柳慌忙站起身来,察觉手中酒杯已然不见,不知去了那里,也管不得那么多,拱手行礼道:“柔月姑娘,小生有礼了。”
文绉绉的话刚一出口,就惹的柔月娇笑不已,章泽柳瞬间脸色全红,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柔月,一时痴在了当场。
柔月眼光一转,随即盈盈笑道:“不知小女子要坐到哪里?”
章泽柳勉强正了正颜,拉过一个软塌,却是让柔月居中坐下,并没有偏向谁人。柔月也不推辞,微微言谢坐下,狄承宁赶忙上前为柔月倒了一杯酒,柔月接过称谢,没有饮下,放在几前。
能上这月船的女子,本是天香国色,却在柔月面前,显得如荧星捧月般黯然失色,再看众男子一副色与魂消的模样,终难掩羡慕嫉妒之情。而在座男子,俱为绝色所慑,谁也不敢唐突开口。
柔月举杯遥遥一礼道:“小女身牵俗事,晚了几分,先自罚谢过众位久等之恩。”说完轻轻的沾了下唇,慌的几人连称不敢。
放下酒杯,看见众少年还是一幅呆像,柔月轻声问道:“刚听得侍女说哪位作的一首好词,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却不知谁人能倾国倾城,叫万人断肠?”说完眼显凄迷。
狄承宁忙站起身来道:“是小生作的,莫要污了姑娘的仙耳,依我看,柔月姑娘就可当着倾城倾国的美誉。”
柔月轻笑道:“这位是狄公子吧,无需过谦,这首词是好词,只是柔月怎能倾城倾国,叫万人断肠呢?柔月只求一盏清茶,一个知己,便足慰一生了。”
几个少年一下便来了精神,纷纷坐直身体,整齐盯着柔月,仿佛自己便是那个知己,柔月莞尔一笑道:“这位章公子,待人温柔,怕是有不少才女佳人倾心吧。”
章泽柳嘿嘿傻笑,连说没有。
柔月眼色一转,对于英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想来是太师于乘云的公子于英吧。”
于英正容端坐,点头称是。
柔月掩嘴轻笑一声:“狄公子自不用说,文武双全,在这月下春江可是竞相听闻呢。”
狄承宁手足无措,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一时僵在那里。
“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柔月低低吟道,转向李落,“李公子原来是个怜花的之人,竟写得出这等牵人心思的词句。”
李落微微一笑,点头称谢,全做没看见狄承宁嫉恨的目光。这柔月自入厅不过寥寥几句,就牵动了一众人的思虑,谁也不敢贸然开口怕惊扰了佳人,在佳人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这时突听得李落说道:“不知柔月姑娘心中的知己是什么模样?在座可有合姑娘之意的么?”
李落刚问完,这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柔月怎么应答。柔月低眼说道:“柔月想求的只是一方田园,几处桃花,能和我谈天说地、侍琴书画的一个知己,至于他是否是封侯拜相,或者家缠万贯,柔月从不在意。”
众人纷纷颔首,皆被柔月高贵情操感动,自惭形秽,莫不暗自盘算,自己是否够的上这月下仙子的知己,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话语传来:“哈,看来我等没什么希望了,不知道有无机会成为仙子的入幕之宾呢?”
此话一出,惊的众人一跳,转头望去,说话者却是李落。
虽说几人都这么想,但是谁也没这个胆量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其他三少都暗骂李落不识好歹,唐突了佳人,看章泽柳的眼神,若不是柔月在场,怕早都跳起来痛骂李落了。柔月也是一怔,虽也知道这般思量的人比比皆是。
可是像今天这般让一个落冠少年如此直白的说出,柔月还从未遇到,微微一呆,也没有生气,笑道:“看李公子年岁,当比柔月年幼,只怕还得叫上我一声姐姐,这些事,还要等李公子长几岁再说了。”
“哈哈,我倒是心急了,就怕到时月上梢头,人却不在黄昏下了。”
柔月似乎被引起来愁死,拿过乐师的瑶琴,唱道:“
天涯流落思无穷。
既相逢,却匆匆。
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
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
隋堤三月水溶溶。
背归鸿,去吴中。
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
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琴声悠扬,却远远及不上柔月的天籁之声,轻轻柔柔,声如其人,加着无尽的愁思,在船舱中飘荡,悄悄的滑出,挂在了船头桅顶,和着月光,安静的摇弋。
一曲终了,又是一片寂静,谁也不愿意打破如梦如幻的妙境,只是几位陪坐的女子在迷醉之际,却也觉得有些吃惊。
柔月色艺双绝,精于抚琴弹唱,但是却鲜有人能有幸耳闻目睹,便是皇亲国戚前来,也得看柔月是否有兴致,不料今日不过几位落冠少年,竟然让柔月一展歌喉,这要说出去,那便是莫大的荣耀,狄承宁还自持一些,章泽柳和于英却是极为不堪,泪流满面,若非外人在场,定会去承恩言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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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月下春江(3)
“寻一知己,居于田园,也非难事,舍等下这月下春江的繁闹,阿谀奉承的浮世年华,驾一辆车,走得一年半载,自可寻得世外桃源。只是月船带不走了,还得再寻下一位月船之主。”
不合时宜的说话又再响起,章泽柳气急,站起来指着李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正要说话,柔月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叹一声,章泽柳忙收回手说道:“柔月姑娘,李落喝醉了,千万莫怪,回去我好好教训他,下次我带他过来专程给柔月姑娘道歉。”
柔月一笑,也没有理会章泽柳话中的心机,淡淡说道:“无妨,李公子只是说了别人想说但是不敢说的话,柔月怎会怪他,只是今日柔月有些倦了,想早点下去歇息,怕是不能陪各位贵人了。”说完盈盈一礼,慌得众人忙起身还礼。
只李落却自斟自饮,没有理睬柔月。
章泽柳暗骂李落榆木脑袋,看来以后须自己这个大哥多多教导了。
丫鬟扶着柔月,正要出朝花月夜,柔月突然回头看了自斟自饮的李落一眼,却见李落满脸的落寂,仿佛被剥离在花舫之外,格外的孤单。
柔月心中一动,解颐说道:“李公子,这世间万事,自有他的因果,能像公子想的这样破开因果,自由自在,也是柔月心中所求的。”
李落一愣,看着柔月,有些不明所以,正要说话,突然就听舱门哐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一声长笑伴着一个身着华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人高鼻深眶、眼色近蓝,竟还有一名异族之人。
这华服男子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说道:“久候柔月不至,我等便猜想是什么样的俊杰入得柔月法眼,引得柔月逗留这么长的时间,一时性起,想过来结识诸位才俊,请先恕玄奕唐突之罪。”
来者虽然对着朝花月夜里的人说话,眼睛却只看着柔月,嘴角含笑,剑眉入鬓,双目含威,鼻如悬胆,动若龙行虎步,一番人中豪杰的气象,只是稍带点轻佻,将这龙潜凤采冲淡了些许。
柔月眉头微蹙,随即转颜笑道:“累殿下久等了,不过殿下素有礼贤之名,如此不请自来,也是情理之中。”
男子哈哈大笑道:“柔月果然了得,即便是责怪,我等也是心服口服,只能领受了。”
柔月轻轻一笑,没有反驳。
来人正是大甘王朝的太子李玄奕,随行众人中还有一位是四皇子李玄郢,而这个异族之人竟然是之前来大甘的西戎使节羌摩。
现今大甘和西戎在西府一带关系颇为紧张,而狄承宁的父亲狄杰正是征西使,在西府领军抵挡西戎蚕食大甘领土。
李玄奕这般公开带着西戎使节作乐,众人极为不满,尤其是狄承宁,眼睛直直的盯着此人,仿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