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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保罗是的,万一是我弄错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岂不尴尬但是,我是那样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天晚上所见的一切,绝不是我眼花。
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代表团的大多数人将要从这儿去巴黎,直接从巴黎回国,而我则要独自去里昂,完成采访任务后再从罗马取道回国。再不问个明白,确实也没有机会和时间。
我终于想起了背包里还有一本准备带到里昂送人的散文集,书里有几张配文的早年照片,其中就有我和茫茫的一张合影。
我拿出了这本书时,自己都感觉到了紧张得有点手颤。
“保罗先生,我很冒昧地请问,您认识这位小姐吗”
“哎,那不是阿曼达吗认识,当然认识她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小姐”保罗惊奇地双眉高挑,脱口便说。“她的照片怎么都上了您的书了”
我的天,茫茫怎么又成了阿曼达了不是他搞错了就是我昏了头了,我偷眼望望奈尔,她正若无其事地与团里的几个舞蹈演员低声说笑,没有听见保罗的话。
我忽然又想:也许茫茫在这儿,用的就是阿曼达这个名字毕竟,我多年没见过她了。
我心头一阵乱跳,马上追问:“那么,她是不是在这儿您知道她现在,她在哪儿哎,保罗先生,我说的这个姑娘是我的同乡,是一位中国姑娘”
“对呀,是中国姑娘,要不是中国姑娘我还认识不了她呢怎么,你们也是好朋友”
“当然,当然,岂止是好朋友”我说,恨不得把所有的问话滚珠连串地倒出。“您有她的住址吗您知道她住在哪里”
“住址我不清楚。对不起,我们这里,对别人一般是不告诉住址的。前些日子她还在这里,我帮她联络了一位朋友,那朋友要帮她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呶,可她在前两天已经去巴黎或者马赛了”
“哎,那么,您能不能再设法帮我与她联系一下”我着急地说。
“可以,完全可以,只是,你得告诉我怎么与您联系你们明天不是也要走么”
我想了想,便把里昂朋友的电话和我可能去的地址告诉了保罗。
奈尔回过头来,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我难以掩饰欣喜地说:“奈尔小姐,我请您打听的那位朋友,保罗先生知道”
保罗与她附耳说了两句。
奈尔睁大了眼睛。
“奈尔说您打听的原来就是依曼莎呀”保罗立刻用一脸亲热而戏谑的笑容对着我。“奈尔说,那天,您说是一个朋友,她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是一位先生呢”
我尴尬地笑笑,看来还得怨我自己忙中出错,总是记不住外国人口中的“朋友”的含义。
我点点头,长吁一口气。不管怎样,他们两个都知道她可是,在奈尔嘴里,茫茫为什么又成了依曼莎呢
“哎,没有错,就是她,我认识她,依曼莎就是阿曼达,依曼莎是阿曼达刚刚用过的广告芳名,呶,不管是伊曼莎还是阿曼达,反正都是可爱的中国姑娘你说是不是,奈尔”保罗朝奈尔挤挤眼,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保罗接着又告诉我,他们与阿曼达的相识,都源于这个中国人这个姓殷的温州人开的这家餐厅。
“不过,不管谁认识在先,保罗,你别忘了,伊曼莎这款广告还是我替她找的呢”奈尔很认真地辩解说。
“亲爱的,我这是同你开玩笑呢”保罗笑笑,亲昵地拍打着奈尔的手背。
我大惑不解地朝他们笑笑。对于他们,我当然不好究根问底,我只要有了茫茫的确切下落就好,现在,不管叫依曼莎还是阿曼达都不重要了。
等待茫茫的消息现在成了我采访之余的一块心病。在她没有来电话之前,我又不好意思催问奈尔或保罗。于是,在里昂的几天访问中,一有间歇,我就心猿意马,真是身在此处,心已远遁,整个思绪都在为茫茫缭绕不已。
早有名家说过,天下真大,天下也真小。人与人之间确有缘分,不然的话,几十年前的旧事为什么总如**狂澜,时时在某个时刻惹人心潮翻滚呢
茫茫第二次对我真情相诉,拿她的话来说,是在她“大梦初醒”之时。
茫茫说的“大梦初醒”,是在与老g访谈不到一年之后,当然是终于醒悟老g终究是逢场作戏的“玩家”之时。
这个结局是必然的。我早就料到的,不光是老g,作为作家的男人甚或不是作家的男人,作为老a老b老c老d,都会如此。只是,茫茫太天真太不谙世情而已。
所以,我分外怜惜茫茫。那么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孩,明知前面是无望而不见底的陷阱,她却不顾一切地闭着眼睛往下跳
八月十五的晚上,刚过黄昏,一轮玉盘就挑在了树梢,月色皎皎,明亮如水。
文联在湖畔居举行赏月晚会,参加今晚欢聚的还有来自外省的朋友。我正要出门,电话响了。
“阿姨,你在家那好,我要到你这里来,我有事同你说”我一听就知是茫茫,她急切的话语里透着一丝哭腔。
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我很不安,但又不能不将眼前不能不去的应酬告诉她。我说,如果她能等,等我回家后请她再来。因为这样的聚会,估计时间不会很长。
“你说什么,是要去会文坛朋友”茫茫话里的泪音立刻消失,换成了一种惊喜。“阿姨,要不,我也跟你去吧我现在就到你家来不,不,要不,我直接到湖畔居找你”
不容我答应,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也好。虽说茫茫的要求有点突兀,而且她也不是文联系统的,但电视台和我们应当说是“近亲紧邻”,如果今晚的欢聚能消减她的某种烦恼,也不失为好事。
湖畔居的一溜儿圆桌,高朋满座。我还没来及看清应邀而来的主客和来宾,在一个惹眼位置中坐着的茫茫,早已先入了我的眼帘。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只要有茫茫在,她的美丽,她的装扮,总如鹤立鸡群般招人眼目,今晚也是,她雪白如玉的脖上一圈珍珠项链,穿一身黑色连衣裙,在月光和灯光下更如一座维纳斯雕像。虽然,她白皙的脸略显苍白,但她神采飞扬,顾盼流芳,一双眼睛更像黑宝石似的闪闪发亮。
我用眼睛招呼过她,又同今晚的主持人文联主席轻声解释。厚道的老主席也知道时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茫茫,无论做宾做主,都真心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加入我们的聚会。
老主席致过了简短的欢迎词,随意的交谈开始。
茫茫马上像一只小猫溜到了我的身边。
今晚的茫茫真是幽香迷人,但不谙化妆品的我,不知道她搽的是什么香水。
茫茫吹气若兰地在我耳边说:“阿姨,你不是说有荷兰的朋友来么他们都在哪里”
“荷兰的朋友”我一愣,知道她误会了,“刚才,你没听主席不是介绍来宾是河南文艺界的”原来,她刚才在电话里就误将“河南”听成了“荷兰”
“哎”茫茫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又像一只小猫似的溜到了边角。我明白她对来自“河南的”已经没了兴趣。但我不能不对宾客热情如故。因为,河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和滨声曾在中原大地黄河畔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茫茫在什么时候悄悄离席我根本都不知道,因为走之前她没打招呼。说实在,我对她这天晚上的表现不太满意。虽然,这是个小小的误会,茫茫没兴趣理会来自河南的陌生朋友我不以为怪,但是,为什么陌生的“荷兰”,就该教你如此兴高采烈呢
细想想,也不能怪她。开放之风已经大盛的眼下,在大多数年轻人眼里,“荷兰”与“河南”当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结束了聚会回家,刚进门,就听得滨声说:“客人等着你哩”
原来还是茫茫。
她捧了一本书,蜷在我书房里的一张藤椅中,看得十分入神。那自在的神态,活脱脱像我那在北大读书放暑假回家的女儿。
我一瞥书的封面。那是刚从一个搞外国文学研究的朋友处借来的、当时还是“半禁”的一本书查达莱夫人的情人。
那书,我是藏在第二排书架后头的,可现在,茫茫到我家就如在自己家里一样,什么东西一下子就会翻出来。
我轻轻叫了她一声,她抬起长长的睫毛朝我忽闪两下,一脸的迷茫,那表情是在问我:“你们结束了”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