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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却拥有着一双比火炬更灼亮洞彻的眸子,充满了睿智的光芒,如星空般深不可测。
“惜儿,你可知为师为何叫你前来?”老人的目光慈祥安宁,但却让人有一种被看穿灵魂的感觉。
裕惜赐已在前来的路上思索过这个问题,柳师培既是他的老师,也曾经是他父亲的老师,其中的渊源不可谓不深。但随着他年纪渐长,柳师培见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一是裕惜赐天赋秉然,学任何东西都是一点就通,柳师培能教他的越来越有限;再则便是为了避嫌,裕惜赐已不是未来储君的身份,但很多人特别是太子一派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身边的人自然要更加谨慎,不过分亲昵,才能放松对方的警惕。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夕阳余晖透过竹窗洒进,将这充满书墨香气的雅阁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裕惜赐就沐浴在这片暖暖的光晕里,头微垂,长睫掩映,在高挺的鼻翼两旁覆下两道薄薄的阴影。他的气息安宁而沉稳,往日的骄傲孤高在老人面前收敛得丝毫不现,此时,他只是一名虚心受教的平凡学生。
他启唇,缓缓开口道:“这几日学生规行矩步,不曾出国子监半步,与太子一派更无牵扯。老师唤学生前来,想必是关乎学府内之事。恕学生愚钝猜测,可是因今日课堂之争?”
老人点了点头,表示确因此事,他问道:“今日老夫巡视监舍,行至修道堂,恰好听到那番关于殷商纣王的论辞。惜儿,对于景如是此人,你如何看待?”
裕惜赐客观地回答道:“学生以往只认为她是名不思上进,只知飞鹰走马的平庸之辈。但与她接触之后,这个想法便愈加模糊了。景如是似乎并不如她一贯表现的那般愚昧蠢钝,但也不似精明贤能之人。”
“能将历史与政治条分缕析得如此深刻的人,老夫也不相信会是蠢钝之人。”老人赞同道,“莫说虞夫子,就连老夫,目光都不一定能比她更透彻。景如是,她的政治嗅觉极其敏锐,其造诣远非同龄人可比。惜儿,此人你要多加留心。”
裕惜赐怔了怔,道:“老师认为她将会是学生的劲敌?”
老人不置可否,道:“景家历代权臣,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他们凭借的不是军队和财富,而是每一代家主的头脑!景如是也不例外,她带着愚蠢的面具示人,其目的为何?惜儿,难道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裕惜赐耳根有些微微泛红,看来,他以前是真的被景如是给蒙蔽了,他说道:“老师说得极是,学生是疏忽了。”
“你不是疏忽,是过于自信。”老人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专注与太子一派争斗,却忘了帝国中还有诸如景家之流的存在。惜儿,你的身前遍布荆棘,那些潜伏在草莽中的毒牙你都要一一看清!”
“学生谨遵提醒!”裕惜赐俯身,大声答道。
老师说得没错,他真的是粗心大意了,竟然会将景家人视作蠢人,殊不知,他们可能会比太子更难以对付。不过今日景如是倒是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君子恶居下流”,千万别当失败者,否则就会像商纣王一样被历史遗弃,受万世唾骂!
同一时刻――
“阿嚏!”正奋笔疾书的景如是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摸了摸额头,不冷啊,“谁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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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 狭路相逢
子时,国子监后山
“死老头,罚我抄《史记》,52万6千5百字啊!还十遍!去你大爷的!”甩着个袖子,一边爬坡一边咒骂的景如是脸上怒气未消,口中念念有词,“说不赢我就摆出个权威的死样子,这种心胸、这种气量怎么为人师表!我看大裕王朝迟早被这帮腐儒也弄垮!”
好不容易才将看守她的人弄昏,现在影卫们还在代替她抄剩余的部分,而她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还得从后山爬坡上坎偷偷回宿舍休息,教她这口怨气如何咽得下去!
哎,早知道自己干嘛进国子监来受这个罪啊,在宰相府好吃懒做不舒适安逸么?非要和景从之置什么气,结果看吧,受苦受累的还不是她自己!越想越觉得不值,景如是提高了音量,望着天上蒙蒙的银月又骂道:“天呐,你不分好歹何为天!我来国子监不过是为了平平静静地渡过这几年,结果你却任由那群小兔崽子、王八羔子天天挖空了心思恶整我!忠奸不分、善恶不惩,你说,你这样子配做老天爷吗!”
然而,一道低沉的声音如幽灵般飘了过来――
“你说谁是小兔崽子、王八羔子?”
景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脚一软,好不容易爬上了山腰,差点一个不慎又滚了下去。
待她稳住身形,往斜后方看去,只见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隐隐坐了个人影,在这漆黑朦胧的月夜,还有比凭空出现一个“鬼影”更吓人的吗?
但她毕竟也是从未来时空过来的,接受过十几年的无神教育,她肯定不会以为真的撞“鬼”了。
不过这大半夜的,一个不会武功又身无寸铁的弱女子在一片荒地上遇到一名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陌生人,心中自然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她向后挪动了几步,一脸戒备。
对方不再说话,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探照灯似地****了过来,打在景如是的身上,让她一阵心颤。
她咽了口唾沫,暗道不好:景家仇敌众多,大白天都有那么多人想整死她,如今深更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岭,如果对方意图不善,杀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啊!
该死该死,以后她一定要多在书院里多驻扎些保镖!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不过很快,景如是就发觉她的担心完全是不必要的,因为天上的乌云此时散开了,皎白明亮的月辉将那片影影栋栋驱散开来,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裕惜赐,你有毛病啊,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装神弄鬼!”景如是一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心中大石完全放下了,也不禁懊恼自己太过紧张,竟连裕惜赐那讨人厌的声音都没分辨出来。
端坐在树干上,正享受着“月光浴”的裕惜赐一听到景如是的叫骂声,“臭脸”显得更臭了,今日要不是她在课堂之上大放厥词,老师也不会特意唤他去提醒他,他更不会心烦意乱独自一人来这幽静之处思索。现在这个始作俑者竟骂他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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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胆大包天
俊眸微沉,他倏地一掠,纵身飞了下来,稳稳落在了地面上,而那片被他用来当作坐垫的丝绸布也缓缓从半空中飘下。
“景如是,你好大的胆子!”裕惜赐唇角抿得紧紧的,斜眉入鬓,张嘴便呵斥道,“你可知辱骂皇族是死罪!”
景如是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没骂过。
“你说什么!”裕惜赐的听力何其灵敏,将景如是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隐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拳头紧了紧,良好的修为却硬逼着他克制住了。
景如是是什么人?本就是不知皇权为何物的景家人,景从之从小的言传身教,真的让她很难对“皇族”有太过敬畏的想法,更何况,她刚才可是被裕惜赐吓得差点从山坡上滚下去,要论怒气,她也不逞多让!
“说什么?你听的什么我就说的是什么。”景如是哼了一声,“况且是你先故意吓我,我都没生气你凭什么生气?”
“我先吓你?”裕惜赐更怒了,“要不是你先出言辱骂,我会出声?”
“我骂你了?”景如是无赖地狡辩道,“我指名道姓了吗?还是说我脸上写出了‘裕惜赐’三个字?”
“你!”裕惜赐指节攥得咯咯作响,已经恨不得掐死她了,他的忍耐力一向很好,但每次面对着景如是,他都很快就会“破功”!
“我什么我?自己喜欢对号入座还要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景如是白了他一眼,此时一阵冷风吹过,虽说现在已是春末,但夜间的风还是很冷的,她穿得少,为了避免感冒,于是她也不想再同他“计较”,往前大跨了一步,就想离开。
裕惜赐又怎会让她如愿,他见景如是想开溜,足尖轻点,身子便如树叶般蓦然飘至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景如是,你辱骂皇亲国戚在前,百般抵赖在后,你以为本殿下会轻易就算了?”夜风来袭,裕惜赐一身蔚蓝色锦袍迎风鼓张,他还是名少年,却拥有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