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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子瞧着上官淳耳眼眉也未抬,只将手里的药材挨个抓了包好,但这言语之中却浅带了清明的色彩,“大人说得极是,风美人娘娘送上来的鼻烟壶想必良美人娘娘也已知晓,想来,风美人娘娘如今是难安啊。”
    难安,那自然是难安。上官淳耳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动了一番,宫家的冤情风家原就难逃干系,更何况,李家还是直接纵火者。将两家拢到了一块来,她也是花费了太大的力气。
    就算是身上受尽了磨难创伤那又有何关系,只要能够平静复掉宫家所遭受的冤屈与愤恨,那也是值了。
    李家不是一向以价值论成败么,在风美人处处受得君上宠爱,以至于忽略了良美人之时,良美人又能心安到几时。
    只是,上官淳耳觉着良美人的心急,不外乎是太恨了。既然太恨,那就一次做得底。这心思果真不是寻常小姓该有有狠辣。不过,也好,良美人动手了,趁着这空当,风家所受的惩罚便就不会太轻。
    “风美人娘娘难安,良美人娘娘也安不到哪里去。别忘了,那药性起作用后,身子可会见血的,你想想,欺骗君上,是何种罪名。风美被李家参了这一本,想来,更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就坐着看好戏好了。”
    上官淳耳说得极为的冷血,姜太医与她不对付,言语之中向来带着针刺,眼下里又欲除之她而后快,而良美人的李家,已是她宫家的仇人,无论如何,即便是摒弃了医者之心又有何关系,她必得要让那些人以血来偿还。
    小李子觉着眼下的上官大人有些与以往不同了,自从君上彻查宫家之事开始,上官大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有些冷血。
    怪不得君上会重用上官大人,小李子觉着,在有些时候,上官大人同着君上也有着铁血的心血,只不过上官大人手未掌权,不太明显罢了。
    “奴才明白了。”小李子顿了又顿,欲言又止。上官淳耳手摊着油皮纸,抬起头望了小李子一眼,瞧这面色莫不是还有事?
    “你不是这般犹豫之人,本官如今已受过了棍棒之刑,还有什么是本官所不能受的。”棍棒的皮肉伤痛彻心痱,连死都挺过来了,还怕其他的事么?
    小李子抿了抿唇线,“大人,玉珠姑娘已出嫁了。奴才已按着大人的吩咐送去了上等的白玉。”他言说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番上官淳耳的面色,发觉大人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便只点到为止。
    玉珠已出嫁了?上官淳耳想起以往玉珠常跑她医殿之时的场景,若是她是女儿身,同着玉珠还能做好姐妹,只可惜有些话不能同着玉珠讲。于此,她对着玉珠算是怀了愧疚之心,但这其间却连一点旁的心思也无。
    “很好,你办得很好。”上官淳耳极艰难地开了一番口,也不过是吐了这几个字迹出来,再无其他。
    小李子心中叹息,这话他原不想对着上官大人提的,只是,他去瞧白玉之时,玉珠姑娘的手颤抖得让人瞧着心疼,白玉如心,纯澈剔透,不正是言说着上官大人对玉珠姑娘并无半分的情义么。
    不过,上官大人的确狠心了一些,玉珠姑娘的心思,只要能够跟在上官大人的身侧,即便是做通房丫头,玉珠姑娘也是甘愿的。
    唉,上官大人到底是上官大人,于此不会叫着玉珠姑娘受了委屈,哪怕是玉珠姑娘恨着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也自己受了。
    “小李子,眼下里顾不得其他的,事情到了最后的关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姜太医言语之中向来句句指着本官,若是玉珠姑娘扯进来,本官这后半生,怕也只能以刀子戳自己的心窝了。”
    上官大人侧头看向了齐整的药材柜子,这话与其说给小李子听的,不若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君上那里,她才有更好的交待,君上待她不薄,又隐隐有些情义,她绝不能驳了君上的颜面才是。
    小李子没再作声了,整个司药房的殿里,只传出来一声又一声的捶击声,就像是敲打着上官淳耳的灵魂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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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百万之多
    君上坐在了朝阳殿的正堂高位之上,玄纁色相间冕冠上的十二颗纯金色的旒珠子垂在前额间,纹丝未动,摊在君上面前的是李家上呈上来的折子,其间句句弹劾着风家家底殷实,出手分外的阔绰。
    墨字白纸,衬得分外的惨淡,穿插在君上发间的玉笄稍微动了一动,他最恨的便就是官员贪脏枉法,收受贿赂,风家,好得很,国库如今并不充盈,风家却还得使上些上等的白玉来打赏人。
    不过,在这之间,他还得考量一番风家,毕竟风家算是望族,虽则风惜柔急着断清干系,但是,对于如今的北周,伤筋动骨去除风家,还得权衡权衡利弊。此事,弊大于利,但是,有些位置也得是让着风家交出来了。
    以往,有恩师的宫家在,能够将各处的命门逮着,从未出过太大的乱子,即便是祁家,也得顾全着三分,恩师一心为国为民,又是他所熟悉的,以一家平衡三家,先君应是省下了不少的事。
    如今恩师一门覆灭,各处的命门都由着四大家族把持,君上就是想要安插自己的人,也是有些吃力,毕竟命门的丢掉,还有其他三家的虎视耽耽。
    他们可真是会给他找些事,南征的大战正在胶着中,他已是有些顾不上来,眼下里倒好,风家直接给他来了这样一个难题。
    李家在朝阳殿里头当差的大臣纷纷对视一眼,交换了一番眼色,君上素来最为宠爱柔美人,如今将这折子递上去,虽则句句有证物所示,但是他们并不能保证君上会处罚风门一家子。
    李起忠站在风唯幸的身后,瞧着面前人的背影,只想要拿着针眼子刺过去,风唯幸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当年同着宫云奕交好罢了,也是宫云奕交友不惧,竟然会交到风唯幸那老匹夫。
    宫家一门覆灭之时,风唯幸在其间的作用一点也不少,这可真是有心的人呵,当着人的面笑意迎迎,背地里去喜使刀子。
    生的女儿头脑简单,面容却是皎好,也不知是否是那狐媚子转世,专心用来勾引君上的。瞧着风家一门,李起忠的面色就是不好。
    风家生了这么多人,能用的又有几个,风唯幸坐着这上大夫之位,想来也是忧心忡忡,风惜墨那个无用之人,明明知道君上刻意让四家插手宫家之案,目的便是看四家是否真是在宫家一案上头多有牵扯,风惜墨倒好,偏生要站出来撇清关系。
    这关系要撇得干净,君上会让四家前来查探么?风惜墨的脑子不够使,以为君上同她年数相仿,便就好糊弄的?
    眼下里更不要说风惜柔了,空有美色,太过于浅白。这样的女子若非不是有着君上的宠爱,或是风家的支撑,以为能活得长久?
    风家如今有难,李起忠听得自家女子派人来告之的消息,风惜柔目前忙着跟风家断联系,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蠢货,这时候断了,那才叫做是真的断了,无论如何,风家在北周处在四大家族之末,虽为之末,但也是名门望族,君上自是要权衡一番。
    得,这倒好,风惜柔的关系是断了,君上对于风家的手下留情应也就此断了。不过,李起忠垂了眼眸的光彩,只放到了自己那一双墨色布靴之上,只有风家倒了,对于李家才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风惜墨借着空当瞧了自家的父亲一家,发觉父亲的眼眸微微一闭,几不可察地暗叹了一声,李家这些人,就跟祁家似的,对其他三家总是虎视耽耽,他又不是不知道,李家的人当年没在宫家的事情上占到便宜,如今轮到他们风家了么?
    祁代玉站在自家父亲的左后侧,一副坐壁上观的架势,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对于祁家来说,有利无弊,真真是好得很。
    只不过,祁代玉忘了,站在他前头的曲家家主曲立尤,瞧着右手边的祁元,心中可是无比的愤恨,甚至恨不得对其啃其骨,饮其血。
    祁家真的是太可恨了,熙儿的身死,与着祁家绝对脱不了干系,自己家里头的人无用,一心只想要报复旁人,当真是心眼跟针似的,百年前曲家怎么同着这等家族交好。
    “好得很,上大夫,可还有何话要说?”君上面前的金珠子动了,手心一摆,跟在君上身侧的李元碌立时收了折子在手里。
    风唯幸听得君上唤起了自己的官名,心下一沉,君上口风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