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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本王也算是亲眼见上过一回。吾之医,诚无逾大人。”字字锥心带刺,叫上官淳耳万般难以承受。
君上的言外之意,便是戳着她的骨头言说,这王宫内苑里,无人能及得上她的医术,太医院首席侍医没人比她更能胜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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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疼痛
上官淳耳哪敢再听得君上如此说,她连忙咚咚叩拜了几声,“圣主恩深何力报,时从天未望修门,君上圣恩浩荡,微臣食君之俸,必当竭心竭力报君上恩德。”
君上言语中素有刀锋之意,如今这一通话下来,就要让她自己言明着,她对着君上,是否如同说的那样,竭心竭力报君上恩德。
若是她没有做到,眼下里的这话,日后君上便是真正让她竭心竭力报恩了。
“圣主恩深何力报,时从天未望修门。”父亲在世之时,常常念叨着此句,君王之恩,做为臣子的,必得忠心报国,勿做了那奸佞小人。如今君上将她逼得紧了,她也只得照搬父亲当初之言来保全性命。
果不其然,君上便是摘取了她言中的其间一句,念出了声来。若是君上能够念得父亲的恩情,即便是她只是浅带了这一句,也自是能够活得下来了。
“好了,带着你的方子滚下去。”上官淳耳深吐了一口浊气,被李元碌带着,一道出了正阳宫。
临着踏出殿外之时,她原不想再在此多有驻脚,却是因着听到君上轻叹了一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声线清明,不似寻常那般冷硬如冰,她鼻头一酸,险些堪堪落下了泪来,筋牵肉颤骨髓竭,肤腠剥错疮与瘕,疼痛却总是难以复加。
往事不可追悔,便只能打碎了牙齿混着鲜血一块吞了。她已无所依靠,凡事,必得要先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无论是谁,她已没有任何的选择。何况,这宫内君上手握生杀大权,她就是不犯,也不能不犯了。
“方才多谢李公公替下官解围,如若不然的话,下官就是十条性命都不够给君上砍的。”上官淳耳长吐了一口气,上位君王,总不过心狠。君上眼下又新登为王,铁血无情,真真是做得绝心到底了。
李元碌朝着上官淳耳摆了摆手,“君上初登为君,朝堂未稳,又有外患,眼下里狠心却是在情理之中的,还望大人别往心里去啊。”
她知晓,人性原本善,无奈置于纷争之地,亲王夺嫡,母位不高,左右是叫人瞧不起,还不如一上位就叫人看清明,君上不是那么容易叫人压制得住的。
“下官明白。眼下君上症疾未消,下官自会守着将药煎好,亲身送来。如此,还得劳李公公替下官在君上美言几句才好。”上官淳耳使了衣袖抹了眉间的冷汗珠子,瞧眼下这情形,君上怕是最容不得有人在他的面前造次。
李元碌俯着身同她回礼,“大人身负太医院侍医之位,君上的症疾还得有劳大人,咱们这做奴才的,总是要为了君上的身子着想不是?”
上官淳耳点头称是,朝着李元碌告别,这才领了内侍一道回去了太医院。李公公摆在明面上头的话,便是指明,若是君上有所差池,那么,等着她上官淳耳的,就是首当其冲地要被斩杀。
于此,她回去太医院,煎药一事还不能经着他人的手。否则,一旦君上损失分毫,莫说是她一人,只怕是与她有所牵连的人,都将被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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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亲手熬制草药
上官淳耳接了药箱在手,眼望了一番医殿的殿脊,雪色覆了横梁,浸染了一片的纯白,她脸面上头的惊惧有些散乱,取而代之的,便就是落寞。
岁寒隆冬,禽鸟俱尽。
那一年的数九寒冬天,也是如同现今这般的雪色皑皑,那是一地的鲜红绽放,像极了御花园里正迎着寒风怒放的血红梅花,究竟是雪压低了梅花,还是梅花浸染了雪白,早已瞧不清了。
她一把抹了自己颊间的泪花珠子,自药箱里拿了方才的方子,坐在桌案间,毛毫沾了墨,方方正正地将方子重新誊写了一遍,撰写了名讳,盖了官印,吩咐内侍送去宫值处存了。
瞧了一眼大开,复又闭上的门沿,上官淳耳在室内的炭火上亲夹了两枚银炭,将暖热袅绕升腾起了一些。
打了水,将手洗了净,熏了香,她这才拿了方子前去了药材柜间取药材,白芍性苦微寒,在夏时与秋日采挖了,涤洗干净后,拿沸水煮了晒干,常时使用,便是置于了药材箱柜伸手即触的位置。
她一一取了药材,拿了油皮纸小心地包了,转身出了医殿。熬制草药一则要顾及火候,二则要顾及着不失了药效。
端去给君上的药,便是万般不能有所闪失。更何况,方才前去正阳宫时,君上那一席吾之医,诚无逾大人,真真是一柄钢刀悬在她的命门上。
药膳房煎药的多为侍女,瞧着一身官袍,面貌俊秀的上官淳耳一进来,纷纷起身朝着她行了浅礼,药膳房的掌事宫女见是上官淳耳,忙着迎了上来。“这不是上官大人么?大人有需要奴婢帮手的吗?”
上官淳耳微微一笑,谦和有礼,“怎的烦劳英姑姑呢,君上初得大位,为国事烦忧,我等身为臣下,不能替得君上分忧,眼下里唯有尽一尽微臣的一点绵薄之力。”
英姑姑点头连连道是,“上官大人所言极是。大人就用碧玉使的那一方药罐子吧,用得年月久了,药效也是不易被耗去一二。”
碧玉姑娘是药膳房里最为心细的侍女,与着英姑姑也走得近,寻碧玉用的药罐子也是为了不出差池。
她朝着英姑姑道了谢,深宫之内,奴才侍女自是会听得出言中之言,而这英姑姑来宫内的时辰远比她长,论及眼风识人,言中断义,怕是早已炉火纯青了。
药罐为底,她将配好的药材尽数放入,亲舀了清水让自己尝了,缓慢加进了药罐里,将药面都给浸满。
清水泡着药材需得二刻钟,而这二刻钟里,她得眼风不眨地瞧着,万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李公公的警醒之言就得被成真了。
药膳房里暖热宜人,又有着些侍女说着话儿,时辰便好打发。眼瞅着浮箭漏里的沙子一点一点浸到第二个刻度,她才使了帕子将药罐置于了炭火之上,慢慢地等着它煮得沸腾了。
上官淳耳一边瞧着炭火的大小,一边使了团扇加些风,这药效总归还得是时辰熬制出来的,左右马虎不得。
“上官大人,小安子来了。”她的身边有暗影拂动,却是英姑姑带了小安子前来寻她。怎么?君上那里又出了事?她的心一股脑又卡进了嗓子眼里,吐不出,咽不下,去君上那里,总是不得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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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沉香木
“上官大人,您是太医,可是也得小心着自己莫着了风寒。”小安子个头小,却是机灵得很,瞧着上官淳耳正挽了袖口,脖子间也未有戴着皮毛护颈,忙不跌地叫她小心着自己的身子。
上官淳耳抬起眼,望了小安子,“可是正阳宫里有事宜?”坐于炭火炉旁熬制药草却是觉察不到冷意,倒是小安子前来,叫她平白打了个冷颤。
“还是上官大人您心思缜密些。君上方才午睡醒了,身子疲累得很,师父怕是君上会想起来询问汤药之事,得空赶紧唤了奴才前来,叫大人您早做些准备,莫是慌了手脚。”小安子弯着身回了上官淳耳的话,言语间十分顺溜。
还是李公公有心思,看来前些时候承着李公公的交情,现如今便是实用起来了。上官淳耳点点头,她得将药速速熬制好了送过去,切莫等着君上询问起来她还未到,那么,龙颜大怒却是自找苦吃了。
“我知晓了,太医院事宜繁多,你且先回去吧。”打发了小安子回去,英姑姑默着声去了别处,没敢在她那里多待。她也是知道英姑姑是为何如此,这可是君上的汤药,若是有些差池,怕会连累关系。
她站起身,拿了桌案间的朱砂陶瓷石碗,细瞧了一眼,见并无不妥之处,这才将炭火间的药罐拾搡了起来,蒙了纯白色的纱布在药罐边口,无一滴药渣子倒进了石碗里。
雾气袅袅,草药的气味浓郁,迎着她的鼻息就迎面而来。她手脚麻利,取了食盒,将药味盖在了盒子里,朝着英姑姑告了谢,便才速速地跨了门出去。
她也没回去自己的房内置换了衣衫,提了食盒便往着正阳宫里赶,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