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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上前,将另一个白面馒头递到他嘴边,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支起树杈,将如何穿上,置于火上翻烤,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为他平添了几分人情味儿。
她忽然就红了眼眶,用力地点了点头,傻傻地望着他笑:“从来没有人待我这样好……”
他将馒头递到她面前,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耐心:“以后若是饿了,就跟我说,莫要再去偷窃,知道了吗?”
生起火后,他又拿出了两包东西,一包白馒头,一包竟是刚拔了毛的乳鸽。
蓦地,她觉得他用来生火的纸,似乎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八荒全书。
他看了看单薄的她,眉头微蹙,轻轻落锤,一道青色雷光闪过,顷刻间便点燃了纸张。她瞧了瞧被烧着的那几页纸,只来得及看清封面上赫然的四字。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柴火堆好,将那几张纸放了上去,然后从袖下摸出一只精致的小锤子——那是他回到这里之前,雷公交给他的天雷锤,本意是留着以防万一,然他眼下没有法力,最多只能引发这锤子十分之一的力量,如今倒是有了用场。
她摇摇头。
生火需要易燃的油纸,然今日雨水返潮,就连她身下的干草都有些潮湿,他皱着眉思量须臾,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随手撕下几张书页,他看了她一眼:“可有打火石?”
她没有想到他还会回来,看着地上的柴火,不禁茫然——他这是打算生火?
乞丐们也不知为何,竟然不由自主地散到一旁。
疏离的目光扫过围上来的乞丐们,不愠不火的一句:“让开。”
他一走,庙中的乞丐便围上来询问,七嘴八舌的议论吵得她头疼不已,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正当她打算逃走之时,那一抹白衣再一次走进了破庙,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抱着一捆柴走到她的干草旁,放下。
她以为他打算离去,并未阻拦,她心中清楚,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留恋于一个乞丐丫头的。
本以为待雨停了,他便会离开破庙,所以她思量着趁此多看上两眼,毕竟这样好看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那些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放在他身上竟全成了庸俗之词,眼前的人生生让人觉得是望尘莫及的。然而雨停了又下,期间明明有机会回城,他却巍然不动,直到天色渐暗,细雨渐柔,他终于睁开了眼,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出破庙。
他闭目养神,她便枕在膝头,撑着下巴看他。
“……啊?”她觉得眼前这个好看得不像个凡人的白神仙思维似乎有些跳跃,从他的话中她着实不明白怎么就能从“姓白”过渡到“师父”的。她瞧着他衣着品貌皆是不凡,想必是那户人家的公子哥,许是外头雨大,在她这暂作歇息,便小心翼翼在他身旁坐下。
“我不叫神仙。”他温声道,“我姓白,你可以唤我‘师父’。”
“神仙你……”她尴尬地注视着他,不解他为何就坐下了。
他这一举动惊呆了一屋子的人。
他淡淡“嗯”了一声,突然撩起衣摆,坐了下来。那样无暇的一个人,就这样干脆地坐在了脏乱的草垛上。
“……我到了。”小乞丐指着这堆干草垛。
然而今日,“异类”却不似往常那样低着头快步穿过庙中乞丐们直勾勾的目光,回到她的神龛旁,在乞丐们惊异的注视下,尊比王侯的白衣男子收起了伞,牵着小乞丐乌黑的手缓步而入。有一种人,只需站在人前,便顿给人气冠众生之感,明明连眉头都不曾皱起半分,凭空却有一种迫人的气韵,篝火旁烤着馒头的众乞丐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儿,看着他牵着小乞丐走到神龛旁的干草垛。
城郊的异类,附近的乞丐如是称呼她。
表面上,沧澜城与人间其他城池并无二异,只是此处乃是人妖两界的分界,弱肉强食的几乎成了一种不成文规定,明面儿上百姓和睦,私底下却也有阴暗不堪的角落,沧澜的城郊便是这座古城最是苍凉的阴暗面。穷苦的百姓与成群的乞丐,鱼龙混杂,地下钱庄,黑市当铺齐聚于此,到了就连官府也无法干涉的地步,能在此处存活下来的,皆是圆滑狡诈之辈,然其中却也有一个异类,那便是住在城郊破庙角落里的一个小乞丐,没人知道她是何时出现在庙中,瘦瘦小小的身子长年蜷缩在篝火照不亮的神龛后,仿佛永远长不大似的,话也少,偶尔有几个老乞丐凑过去给她半个馊馒头,她便会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这时候人们才会注意到,她有一双明珠般的眼瞳。
他便抱着她往城郊走去。
她眨了两下眼睛:“城郊的破庙。”
碎玉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莫名的,她竟然会害怕惹他不悦。
那双静若止水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就将人魂都吸进去,她以为他觉得烦了,连连摆手:“我我我不问了……”
这一次,他停了下来,垂眸看着她。
“神仙,我们去哪?”她以为他没听清,遂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往前走。
“……神仙,我们去哪?”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她只敢用细蚊般的声音询问。
怀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或许是他目不斜视的侧脸太过好看,她竟然收不回神来。
诚然她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知这手脚该怎么摆才好,路上的行人眼见着白衣倾华的公子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行走在沧澜城的街道上,每一步皆稳健轻缓,以至于怀中的人都感觉不到他在行走,飞落的雨水沿着伞骨滴落成帘,他月光白的衣角却不沾分毫,他微微抬起袖子,替怀中的小人遮风挡雨,他的臂弯间好似形成了一个世间最温暖的小窝,供怀中之人休憩。
那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就一片空白,眼前的人却俯身将脏兮兮的她揽入那如雪的怀,轻轻抱起,撑着伞走出巷子。
见她衣不蔽体,他便脱下自己的外袍,温柔地替她披上,衣袍上有他淡淡的体香,闻起来像是冰凉的雪,却不至于冷,令她头一回知道了温暖为何物。
他伸手收回陷入地面的短剑,袖下的手如梅骨般修长好看,单是一双手,便足以令人挪不开视线。
她终于将鸡腿咽了下去,脏兮兮的小脸也被擦拭干净,露出一张灵秀动人的小脸。
眼前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子俯下身,从怀中抽出一方锦帕,帕子是雪一般的白,就如他一般纤尘不染,他却用这样干净的帕子轻柔地替她擦脸,同时用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儿。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样一个画中仙般的人怎么会待她这样好。
她噎住了。
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走到眼前,那把青花伞遮住了她头顶的雨,那双似包容着千万星辰的眼睛注视着她时,她还是满嘴鸡腿油光地傻望着他,脸上泪痕酱汁泥水组成了一副分外灿烂的画面。
雨幕朦胧的小巷的那一头,缓步走来一道月华般的身影,他撑着六十四骨的青花油纸伞,墨发似锦,白玉为冠,犹若从天而降的神祗,落落白衣上,银色九华兰朵朵飞绽,他踏着水雾而来,步下似生花般尊华无双,他的出现,就连身旁的雨都在突然之间变得温柔不已。
忽然,她听到了雨打伞面的声音,想着也许是方才帮她的人来取回短剑,她须得好生道谢才是,这样想着,她便抬起了头。
她疲惫地枕着自己的膝,连委屈都不知道要从何而起。
这样的日子她究竟还要过多久,这茫茫天地,难道没有她可以回的地方吗。
雨似乎下大了些,她蜷缩在墙角,以墙上的片瓦为檐,然风一起,她便只能是一身冷雨。细瘦的胳膊上遍布淤青,无论她怎么拢,身上的破布也无法再穿上,她仰起脸望着苍穹,目光茫然。
小乞丐似乎也感到了方才迫人的杀意,看了看眼前的短剑,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人。
知道来人惹不起,他们也委实不愿为了一只鸡腿犯险,遂立即离开了巷子。
就在二人愣神之际,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银光,犹如裂帛般的一声似破空而来的惊雷,一柄短剑已经在他们脚下,剑锋如泥三分,剑气犹如惊鸿,令人胆寒的杀气不知从何处步步逼近,饶是他们也并非善类,此时也不禁感到恐惧。
小乞丐满嘴的鸡腿,惊恐的泪水不要命似的往下掉。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