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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复又道:“且依微臣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才掺杂不久,如今暂时还不至于会有大碍,若是长此以往等到临盆那日便会母子俱损,而婉贵人如今便流产,想必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身子担不住才流产的。”
皇后的目光中闪过残忍而怨毒的光芒:“皇上,断断不能轻饶了敬贵妃,今日种种都是因敬贵妃而起。”
皇后话落,殿中的伺候的灵芝与珍珠一起跪下,磕头如捣蒜,将今早敬贵妃之事说了一遍。
询闻言过后,双手握紧,青筋直暴,却一言不发。
灵芝惶惑道:“奴婢今早还劝诫敬贵妃娘娘说婉贵人近日来身子不适,奈何敬贵妃不信,硬生生让人把敬贵妃从睡梦中给叫醒,看着奴婢们受罚,婉贵人心疼奴婢们,向敬贵妃求情,谁知敬贵妃还拿位分来压制婉贵人。”
皇后沉声,如钟磬般郑重,道:“皇上,臣妾知道你一向喜爱敬贵妃,也在乎敬贵妃侍奉你多年的情分,但今日之事断断不可轻饶了敬贵妃,如若不然便是让后宫中其他妃子寒心了,且也对不住婉贵人以及她未能来到这世上的孩子。”
询闻言,只是冷冷道:“去把敬贵妃给朕叫来。”
皇后独自走到暖阁门外,掀起锦帘一角,看着华衾锦堆中昏睡的婉贵人脸色苍白若素,一双纤手在暗紫色锦衾上无声蜷曲,空空的手势,像要努力抓住什么东西。皇后嘴角边不自觉露出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喜色。
过了半晌,敬贵妃才被人带来,她知道了婉贵人流产之事,又听说是皇帝亲自传唤,难免有了一丝惊惧之意。就连衣饰也穿得不似往日那般华贵艳丽,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如意云纹衫。发髻也是宫中最是寻常的平髻,上头淡淡装饰了一对钗环。甚是清丽。
敬贵妃一进门便哭泣不止,委屈道:“臣妾原是想着毓秀宫的人伺候不得力,所以才命人好生责罚了他们一番,臣妾也是一番好心啊。”
询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糊涂,婉贵人有孕且身子弱,原本就应该清静养胎,你竟然大清早便来毓秀宫大闹一番,朕看你命人责罚奴才是假,有意生事是真。”
敬贵妃从未见过询这样暴怒的语气,只吓得低头垂泪不语。皇后出言道:“就算敬贵妃是要责罚奴才,也可以另外挑个时辰,没必要大清早便弄得毓秀宫鸡飞狗跳。”
敬贵妃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询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道:“臣妾当真不知婉贵人会因此流产,臣妾实在是冤枉的。”
敬贵妃忽然惊起,指着一旁的灵芝珍珠,厉声喝道:“定是你们这起子贱婢,伺候她伺候得不好,前日她便因为吃坏了东西,而昏了过去,如今她没了孩子,你们便一起挑唆着皇上说是本宫的过错。”
灵芝被敬贵妃的声势吓住,颤声道:“贵妃娘娘冤枉奴婢了,婉贵人前日来身子不适也是因为吃坏了御膳房的东西,委实与奴婢无关啊。”
询暴喝一声朝敬贵妃道:“住口,你如今在协理六宫,御膳房出了差错,你也是难辞其咎。”
敬贵妃的声音低弱下去:“皇上便这般指责臣妾,就为了这么区区一个贵人。”
询顿一顿,口气愈重:“大胆贱妇,居然说出了这样话语,当真就是放肆之极。”
询越发愤怒,厌恶地瞪了敬贵妃一眼,道:“你如今已有了一子一女,又是正一品的贵妃,何故还要这般的不能容人呢?”
敬贵妃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询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皇上赎罪,臣妾之所以嫉恨宫中其他嫔妃,也是对皇上深情所致,臣妾是不喜欢婉贵人,宋昭仪深得皇上喜爱,也痛恨皇后不过仰仗家世,处处压着臣妾一头,臣妾心中最是所恨,便是宫中有这般多嫔妃要来与臣妾争宠,臣妾深爱皇上,怎能容忍皇上与别的女子恩爱相守呢?”
皇后闻言后,叹息道:“当真是糊涂,敬贵妃身为宫嫔,怎可不知嫉妒乃是女子德行之大亏,你且堂而皇之宣之于口,当真是糊涂。”
敬贵妃一向霸道惯了,何曾把皇后放入眼中,遂看也不看皇后,只向询哭诉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但臣妾丝毫未有害婉贵人的孩子,臣妾也是两个孩子的生母,怎会还下毒手去害别人的孩子。”
闻得此言,询本来厌恶鄙弃的眼神骤然一软,良久,他悲慨道:“就算你不是有心,但婉贵人流产,也是因你造成,朕相信你对朕深情,可你也要知道,朕就算喜爱婉贵人,宋昭仪,但朕也丝毫没有冷落了你,你竟还如此不知足。”
询看了皇后一眼,道:“敬贵妃行事歹毒,嫉妒成性,去协理六宫之权,禁足于坤华宫半年,无诏不得出。”
皇后答应了是,略一迟疑:“二皇子与静慧帝姬又当如何。”
询疲倦的挥挥手,道:“澄儿便暂且交由宋昭仪抚养便是,宋昭仪通诗书,澄儿这孩子也是极其聪明伶俐的。交给宋昭仪,朕很是放心,至于静慧帝姬,暂且就劳烦皇后一并先照顾着。”
皇后温然一笑,道:“静慧帝姬乃是皇上的长女,如此一来,臣妾也算的膝下有个女儿了。”
敬贵妃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询的小腿。待要哭泣再求,询一脚踢开她的手,连连冷笑道:“你且先回去吧,澄儿与静慧帝姬让别人抚养,也省的日后长大了也似的你这般心术不正。”
随即,询唤过宫女将敬贵妃请了出去。询只命人好生照顾着婉贵人,又吩咐皇后要把在婉贵人饮食中做了手脚的人查出。便回了乾元宫。随后,皇后也携着众人出去,殿内登时清净下来。只余下婉贵人一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婉贵人空空的手势,像要努力抓住什么东西。但却再也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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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因着婉贵人的流产,皇上极为动怒,命皇后彻查。就连一向在深宫不问世事的仁惠太后也对此事颇为关注,而侍奉皇上多年的敬贵妃也因此被削去协理六宫之权,遭受禁足。宫中一时间风声鹤唳。就连平日里最是轻狂的玉贵嫔也因害怕与此事有牵连寡言少语了许多,众嫔妃除了每日向皇后问安,几乎都足不出户。
婉贵人流产后,询到底先前是极为宠爱她的,又怜惜她没了孩子。因此每日都亲自来毓秀宫瞧瞧,宽慰她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婉贵人醒来后一直痴痴呆呆的,茶饭不思,一双明媚的眼眸骤然失了神色,醒来了也只是口中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再无他话。
茯若偶尔前来探视,看着婉贵人的疲倦之态,心中不知为何,骤然竟有了一丝微妙的欢喜,但她仍旧宽慰道:“婉贵人也不必过于伤心,凭着皇上对你的宠爱,日后定会再有孩子的。且今番婉贵人没了孩子,委实是被奸人所害。皇后娘娘已然在彻查此事了,还望贵人万万要宽心才是。”
婉贵人听了茯若的言语,泪水稍稍止住,恨恨道:“都是因为敬贵妃,臣妾好恨。是她杀了臣妾的孩子。”
茯若闻言,心中虽说对敬贵妃平日也无甚好感,但心中隐隐觉得婉贵人流产之事另有蹊跷,绝不仅仅是因为敬贵妃所害。但又恐再生事端,便温然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若是敬贵妃当真行此歹毒之事,想必不日皇上便会惩治她,为婉贵人讨一个公道的。”
婉贵人再不多言,这时,昭惠太后身边的宫女华穗却走了进来。
她道:“昭仪娘娘,昭惠太后请你去长乐宫一趟。”
茯若微微抚了抚衣襟,正色道:“你且先去回话,本宫随后就来。”
华穗的面色不带一丝谦和,恭声道:“昭仪娘娘,昭惠太后口谕要奴婢亲自带昭仪娘娘过去,所以劳烦昭仪娘娘即刻随奴婢前往了。”
即使如此,茯若便随她去了长乐宫,殿内只有昭惠太后和洪尚仪在里边,似乎是旁人都被打发走了。
昭惠太后穿着碧青色滚金边正红牡丹团寿单氅衣,头上与耳上都一色的点翠珍珠配翡翠首饰,那碧艳的宝蓝色在灯火的跳跃之下,流转着暗沉不定的光泽,昭惠太后的神色幽幽不定,良久未发一言。
茯若恭敬的给昭惠太后行了一个礼,请安道:“臣妾给昭惠太后请安,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昭惠太后淡淡道:“宋昭仪你可知哀家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茯若垂首站立一旁,极是恭敬之能事,温然道:“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