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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可不好办啊!”
柳淳抬头,“冯姨,可有什么指点?”
冯氏叹道:“我一个妇人,知道的也不多,当年给太子选师傅,是马皇后一手操办的。她挑选了品行敦厚硕德鸿儒,教导太子,这些年下来,太子确实如同马皇后希望的那样,善良,仁厚,谦恭,孝顺,是谦谦君子,玉石一般的储君……在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别的不说,就连我二叔都极为推崇太子!”
冯氏的二叔,正是宋国公冯胜。
按理说,冯胜因为常茂的牵连,急流勇退,他已经可以不在乎这功名利禄,为何也把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呢?
道理很简单,谁都有子孙后代,谁都有亲戚朋友。
朱元璋治国太严,下手太狠。
百官战栗,勋贵惶恐。
大家整日提心吊胆,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呼吸不得。
面对凶悍的老朱,胆子大的,就像李善长这样,结党营私,试图叫板。
胆子小的,就如冯胜,祈祷着老朱驾崩,换一个仁厚的皇帝,让大家都喘口气。
勋贵们如此,文官就更是如此了,老朱视文官如寇仇,甚至对孟子下手,士林惶惶不可终日,谁也不知道皇帝会干什么。而文人又没有力量反抗,就只能逆来顺受,押宝太子,希望朱标能够跟他爹走不一样的道路,尊重文臣,给他们阳光雨露,天地洪恩,把洪武朝受的委屈,全补回来……
冯氏的话,点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朱标不是小孩子了,过了而立之年,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而且呢,他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一大群人。代表了他们的希望所在。
改变太子,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只怕朱标还没怎么改变,他身边聚集的那些人,就会对柳淳下手,让他先尝尝被改变的滋味!
“目下负责教导太子的是大儒汪睿,此老学问不在刘三吾之下,他从洪武十七年进京,担任左春坊左司直,官位虽然不高,但陛下极为尊重,从不称呼姓名,而是以‘善人’呼之,你可要小心才是,万万别惹恼了此老。”
虽然跟柳淳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冯氏就打心眼里喜欢……其实像柳淳这样,长得帅气,年少成名,有本事,有才学,又会做人,也能做事。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突然掉到了自己家,冯氏哪能不竭尽全力提点啊。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没有那么多矜持害羞。
虽然跟柳三还没正式成亲,但她已经把柳淳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当娘的,怎么会愿意孩子吃亏呢!
往太子的身边掺和,你以为摆平了太子就行了?
做梦去吧!
你要有本事,先摆平太子身边的各路神怪才是。
柳淳虽然也想过不少,但是他知道的消息毕竟太少,比不得冯氏,一语中的。
“多谢冯姨提醒……那个,今儿个是初十,能不能……给个红包,顺便给冯姨拜个晚年,祝冯姨和我爹,晚年幸福!”
冯氏柳眉竖起,好你个小兔崽子,果然不是善类,敢拿老娘开心,讨打是吧!冯氏扬起巴掌,却没有舍得打下去,而是随手扔了一块玉佩给柳淳。
“这是陛下早年赏给家父的,你留着玩吧!”
柳淳连忙道谢,他从怀里也掏出了几份约书,送到了冯氏的面前。
“那个……我没法在苏州下手,只能偷偷弄了几个新的作坊商号,就请冯姨代为收着,算是咱们家的产业。”
冯氏迟疑接过,才扫了两眼,就目瞪口呆,这小子是真的敛财有术啊!
“算不得什么的,其实最肥的一块,让徐家吃了,要不是担心陛下黑吃黑,我才不会便宜徐家呢!”
柳淳懊恼抱怨。
冯氏越发喜欢,忍不住摸了摸柳淳的头。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伸手不难,难的是能管住自己的手,这淮西勋贵,多少人就是管不住手,才落得个家败人亡,要引以为戒啊!”
冯氏如此清醒,又这么通情达理,让柳淳颇为欣慰,他真怕娶一个徐辉祖老婆那样的,做人吗,重要的就是大气!
柳淳在家里住了两天,向冯氏请教了不少事情,以前徐妙锦也跟他讲过,但徐妙锦的年纪太小,太多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一鳞半爪,不像冯氏,能把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柳淳是受益匪浅。
正在他还想请教的时候,宫里的旨意来了,让他立刻去面君。
柳淳没法子,只能去了宫里。
老朱也没有多话,“朕赐你王命旗牌,全权处理苏州事宜,大小官吏,悉听节制。”柳淳简直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陛下,苏州的事情,理当由太子为主,臣,臣从旁协助就是了。”
“别废话了!”
朱元璋呵斥道:“朕说过,要让你教太子,不给你王命旗牌怎么能行?”
“啊!”柳淳瞪大眼睛,“陛下,难道太子也要听从臣的?”这个钦差是不是有点大了?
“咳咳!”老朱轻咳,“太子是半君,岂能听你的!不过太子身边的人,倒是要听你的。”
“太子身边的人?谁啊?”
朱元璋生气了,“你这个臭小子,怎么问起来没完没了!朕还有那么多公务要办,你带着王命旗牌,赶快滚蛋!别给朕添堵!”
柳淳被轰出了寝宫。
他气哼哼出来,没走多远,发现朱标脸色苍白,正站在路上,似乎在等着他。
柳淳抢步过来,哪知道朱标先抱拳了,“学生见过先生。”
柳淳哭笑不得,“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啊?”
朱标呵呵笑道:“父皇旨意,你就是孤的师傅,礼不可废。”
柳淳连忙摆手,“殿下,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这个师傅算什么东西?不用在意的!”
柳淳正说着,突然有人咳嗽一声,语气不悦道:“柳大人,天地君亲师,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殿下尊师重教,乃是天下表率,尔又何以如此轻慢师长?”
说话的人,声音苍老,一身蓝色的官服,跟宫里大红大紫的色调很不搭配,但此人傲然站立,仿佛顽强的野草,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这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朱标忙介绍道:“柳淳,这位汪先生乃是当世鸿儒,孤的老师。”
柳淳点头,不用问了,这就是汪睿了。
“先生的确高论!只可惜师长也分名师和糊涂师父,若是误人子弟,害人一生,也敢与天地君父并列吗?”柳淳不咸不淡道:“我自认不敢以名师自居,所以不受太子之礼,这叫做自知之明!汪老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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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人心险恶的第一堂课
柳淳的话,就差指着汪睿的鼻子,骂他误人子弟,是个老糊涂了,这位哪里能忍受。
“殿下,此人年纪轻轻,出言不逊,老臣不责怪他,但是断然不能允许他误了太子,必须将他逐出东宫才是!”汪睿居高临下,仿佛在宣判柳淳的死刑。
柳淳简直想谢谢汪老先生,他才不愿意搅合东宫的浑水呢。
“殿下,既然汪先生绝对我不配教导殿下,那正好,恳请殿下赐我手谕,准许返回大宁。”
朱标很尴尬,他欣赏柳淳,当然也敬重汪睿,可这两位却跟冤家对头似的,一见面就掐,让他如何是好?
“先生,柳淳是父皇指派给孤的,他又确实立下大功,与经济民生,有独到的见解,是当世少有的才子。既然是人才,就难免傲气。先生年高有德,何必跟一个后辈计较呢?”
汪睿黑着老脸,他对柳淳的印象非常差,主要来自三个方面,其一,柳淳并非以科甲正途入仕,走的路子非常奇怪,四处结交攀附权贵,让人不齿。其二呢,柳淳总是别出心裁,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设立银行,盘剥算计,一身铜臭,和卑贱的商贾有什么区别?
最最让老先生忍受不住的,就是柳淳宣称他是郭守敬的再传弟子。
而且还讲他们以探求真理为己任。
汪睿简直气炸了肺,天下的至理,就是圣人的微言大义,就是三纲五常,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真理?
弄些偏门的杂学,也敢圣人之学相提并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有这三条,老先生怎么能看得起柳淳,故此一上来就夹枪带棒,结果没料到,柳淳断然反击,弄得他十分尴尬。
好啊,连尊老敬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