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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就没有在笑。或者说,她看到戚渊以后还怎么笑的出来?
也可能是刚刚对着毕大夫笑了太久,表情管理不过来了。
尹清绮自我安慰地想。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戚渊看尹清绮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心中莫名来气,但是他又不好突然发作起来。
“甜的咸的,喝哪个?甜的吧还是。”从前你喜欢甜食。
从前尹清绮追着戚渊要请他一起吃点心。
“太子哥哥,吃点桂花糕。”每次戚渊还在看公文的时候,尹清绮就总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难道东宫的侍卫都是摆设吗?
后来戚渊才知道,尹清绮早就把那些侍卫都买通了一遍了。
“不吃。”戚渊看也没看,直接拒绝。
“吃吧吃吧,这是我娘做的,我娘做东西可好吃了。”
“……”
“生活太苦了,还是需要吃一些甜的东西。”
戚渊也不知道尹清绮每天哪里来的歪理论,但是他总归不想听尹清绮在他身边像蜜蜂一样转来转去,干脆拿起来吃了一块。
还不错。
这丫头果然没有骗人。
“还是咸的吧。”戚渊又在回忆中遨游,而尹清绮的话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
她什么时候又突然喜欢吃咸的东西了?
戚渊无奈。原本他心中的怒火已经被回忆浇灭了,可是此刻尹清绮的一句话又把他拉到一种莫名的边缘。
那是让他想高兴却高兴不起来,想生气却又不舍得的边缘。
他来回那碗粥,手中的白玉瓷勺随意的在碗中来回搅拌几下,轻轻地舀起一口。
尹清绮看着戚渊地动作。
戚渊把勺子放到自己嘴边。
尹清绮自然知道以戚渊的风度,他是不可能因为小脾气或者什么而自己喝掉,所以,戚渊可能……
他的动作的确证实了她的想法。
他放到嘴边吹了吹,又送到尹清绮嘴边。
如果我的感知没有问题的话,他这样要喂我?
尹清绮在心中胡乱地思考。
可是她始终无法张口。
这算什么?
“谢过太子。”尹清绮半天只蹦出来了四个字,但是她也感觉出来不对劲,又接着补了一句:“我自己来吧。”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自己来能行吗?”戚渊漠然地开口。
尹清绮根本就不知道戚渊口中的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指什么,她的手已经比以前灵活许多,总不可能从前可以自己吃饭,现在反倒不行了吧?
尹清绮坐起来,伸出手去接戚渊手中的粥。
戚渊也没有办法,他总不可能执意要去喂她,传出去他可就没有脸面见人了。
尹清绮自己小口小口地喝着,也不说话。
戚渊坐在凳子上,抱着手臂看着尹清绮,同使在脑海中思忖应该说什么合适。
“你……接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一个木盒子?”尹清绮犹豫着开口。
“在你放衣服的包袱里有一个,落了锁的。钥匙也在那里面。”
“嗯,知道了。谢谢。”
尹清绮听完戚渊地话,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没有问关于那个盒子的事情,要不然连她自己都知不道应该怎么说。
那个木盒子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还有生活的教训。
它记录了欣喜欢笑,也记录了伤春悲秋。
那个盒子里如今锁的,是尹清绮和薛坛在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是喜悦,是着急。
还锁着尹清绮和薛坛分别时的果断干脆。是着急,是失望。
失望你竟然不相信我。
可是尹清绮又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也可能会相信自己的亲人的话,毕竟收留一个陌生人是一件风险太大的事情。
虽然这终归不太算是离心悖逆的理由。
“可不可以帮我把那个包袱拿过来?”尹清绮吃完,把碗放在一旁,拿手擦擦嘴,问戚渊。
反正他坐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戚渊不做声,站起身去帮她拿过来。
当时尹清绮在将军府的衣服太多,他一下子想起来起初毕大夫告诉他那都是薛坛和尹清绮一起去订做的,就基本没收拾那些衣服。
不过最终还是装了两个包袱。
尹清绮接过包袱,也不急着检查木盒,翻了一遍,挑出来几件最破旧的,剩下的都放到一起。
那几件旧衣服都是她从惊鸿馆带来的。那才是原原本本属于她的东西。
戚渊看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心头一喜。
“剩下的都不要了?”
“嗯。”
“那我帮你扔了吧?”
“好。”
所以,也要与那个善良的薛坛告别了。
………………………………
第四十三章 不稀罕
说完以后,气愤又是出奇的沉默。
尹清绮自然不管戚渊是否在周围,自顾自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戚渊看着尹清绮那副一切都与我无关的样子,心中莫名有气。
这不就是摆明了和他拉开距离吗?
戚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想着,就突然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纵使缺少了他平时说话时带有的严肃,但还是十分有底气的。
尹清绮本来低着头,手指勾着衣服,此刻听到戚渊的话,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不出来表情。
“什么怎么了?”语气平淡。
“因为在掖庭宫待了三年,是不是?”
尹清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上扬。她的眸子里装了些柔情似水,可是其实尽然疏离感。“你是想知道,我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吧?”
戚渊听着尹清绮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脸色有些僵。
他的确是想知道尹清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她的说法,却让他难堪。
“我听掖庭宫的姑姑说你是因为受罚才……”戚渊说不下去。
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被赶出去?撑不住?假死?
根本都不合适。
“你知道我因为什么而受罚吗?”
“得罪了一个妃子,应该是德妃吧?”戚渊把姑姑告诉他的话如实说了出来,外加了自己的猜测。
德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平时为人也最为张扬。她年龄最小,可是在皇上眼里确实最有淑德的一位。
如果,那仅仅是在皇上眼里。
如今这后宫佳丽三千,没点儿本事,没点儿演技,还怎么在这么多心思比针细的女人中站稳脚跟?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恐怕也只能待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度过余年了。
所以德妃之所以为德妃,怎么上来的也不言而喻。
她平时对除了皇上意外完全不同,根本就暴露了嚣张跋扈的本性。只要有人做的不符合她的心意,那就等着吃罚吧。
就算是太子戚渊,有时候也让着她几分。
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麻烦。
尹清绮本来上扬的嘴脸此刻直接咧开了,她笑起来。
“呵。我也不知道。”她笑的极为讽刺,让戚渊心中闪过一阵不安。
“我什么都没有做。”
接着,尹清绮又加了一句。似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说给戚渊听。
我没有得罪妃子,什么德妃良妃淑妃,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没有杀害习月啊,要我说多少遍。
你才肯相信,这世间的人才可以相信?
戚渊没有说话,他看着尹清绮先是大笑,然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打心底里心疼。
他一直以来都太相信别人的话,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太重视所谓有经验的过来人的评价,导致他闷闷不乐,导致他身边的人也闷闷不乐。
或许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这样的吧?
戚渊思考了半晌,满怀自责地回答她:“我相信你。”
尹清绮却不再管戚渊说什么。继续拾起手上的工作,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摊开,然后慢慢的又叠起来。
总要找点事情来做,这样才能掩饰两个人独处的尴尬。
尹清绮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遍又一遍,似乎根本不会厌烦。
“我不稀罕了。”
尹清绮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稀罕你的信任了。
一切都好像回归到了她来东宫以前的时候,尹清绮对什么都不再轻易信任,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也或许,什么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