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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新雪聚拢在一处,却有内侍来传慕容熙口谕,说是在花苑赏雪,邀我前往。我便进屋换了衣饰,披上一件大红色锦上添花金线掐丝的夹纱斗篷,由丹朱陪着去了。
慕容熙就在花苑假山旁的融雪亭设座,却未邀旁人,只唤了我和沈初云。融雪亭四周皆围了透明的霓纱,遇雪不湿,坐在亭中,往外望去,园中美景尽收眼底。座椅上铺着白狐皮坐褥和彩绣靠背引枕,座下笼了暖炉,虽是雪天,亭内仍温暖宜人。
我去时,慕容熙和沈初云已先到了。沈初云今日穿了件银白色翠纹织锦的宫装,外披一件银狐皮的纯白斗篷,清丽难言又不失华贵。我乍见她不由一愣,回过神来却对慕容熙笑道:“道文哥,我倒是来晚了!”
慕容熙遂微笑着对沈初云道:“初云,这王府中,雪凝和你年纪相当,正可做伴,你们理当如姐妹般和睦相处,她比你小,你也该担待她几分,好么?”
沈初云立即乖巧地道:“姐姐以前若有冒犯妹妹之处,还请妹妹宽宏大量,原谅则个。”
我不愿扫慕容熙面子,只轻轻“嗯”了一声。
慕容熙命人温了甘甜的桂花酿来,又上了一盘新鲜的烤黄羊,对我笑道:“冬日里羊肉最补,你不吃么?”
我谢了,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抓了一片塞在嘴中。
旁边的沈初云抿嘴一笑,却对慕容熙道:“道文,外面的红梅开得正好,不如我去摘两枝来插瓶?”
那案上正有只嵌金琅珐花瓶,却插着桃色绢花。慕容熙抬头望亭前数枝红梅开得灿烂,朵朵如殷红宝石,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益发显出凌霜傲骨,便笑着道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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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空怅然
我蹙起眉头,道:“好好的花儿等它留在枝上不好么?非要折下来插瓶,图了一时的痛快,那花没几日就枯萎了。”
沈初云微微侧首,极天真柔顺的样子,道:“古人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怅然!”
慕容熙有些不满地应道:“什么花能长开不败?不折难道就不枯了么?你去!”
片刻后沈初云剪了两枝长约二尺的红梅回来,插入瓶中,红梅含芳吐蕊,幽香袭人,亭内顿时生机盎然。慕容熙凝望那梅花一刻,方道:“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竟又是梅花吐蕊的时节了。”
沈初云附和道:“是啊!我记得与你初见的那一日,你曾问我是否喜欢梅花,还让我吹奏一曲《梅花三弄》呢!”
谈到和慕容熙的初见,怜容语气亲昵,一派温柔旖旎。我只觉那每一个字入耳都象一根尖锐的针刺入心里。
慕容熙未察觉我的异常,恍惚间已神飞天外,喃喃地道:“梅花三弄,不错,本王平生最爱的便是这梅花……”忽悠悠地长叹一声,道:“不如今日你与我合奏一曲梅花三弄。”不待初云回应,已令人去取琴笛。
沈初云明亮的眼眸中有瞬间的深情,随即微垂脸庞,娇羞似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少时琴笛奉上,慕容熙便让沈初云吹笛,自己抚琴,琴韵笛声,珠联璧合,如水银泻地,玉珠落盘。我见慕容熙一脸沉醉,仿佛整个人都已经痴了。
我忽生出些自怨自艾,又有些心灰意懒,眼前一切都再提不起兴趣,就连亭外明媚灿烂的白雪红梅也失了颜色。
一曲既罢,慕容熙放下玉笛,叹道:“好久未曾与人合奏,到底是生疏了。”
转头见我面色苍白,握握我的手又是冰冷,慕容熙似微觉歉疚,温言道:“让人把酒再温一壶来,你还喜欢吃什么也让他们上来。”我只是摇头。
待上了酒肴,慕容熙笑道:“今日没有旁人,不必拘礼,雪凝,你有什么新鲜的酒令没有?我们正好行令来玩,看今日谁先喝醉?”
沈初云亦娇笑道:“听说妹妹的主意最多,酒令也必是好玩的。”
我暗道,原来是把我当作你二人消遣的玩意了,挣脱慕容熙的手,站起来对他微福了一福,道:“望王爷恕罪!我今日早起,在雪地里吹了风,有些头痛,不能饮酒,先行告退了!”
慕容熙愕然,尚未开口,我已转身离去。
匆匆一人踏雪而行,丹朱忙忙地追上我,为我披上大红斗篷,担心地道:“姑娘,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我咬住嘴唇不吭声,丹朱只好沉默着陪我走了几步,却道:“刚才在亭子外面,奴婢听见你和王爷的说话了。”
“嗯。”我淡淡地应了,随手摇了摇路边的一棵柳树,那长长的柳条上积满了雪花,轻轻一摇,就洒了我一头一脸。
丹朱想了下,道:“依奴婢看来,王爷待你已经很好了!你在新城受伤那会儿,他对你多呵护啊!可王爷毕竟是身份尊贵,性情又刚毅,你在旁人面前,不要削了他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
我喃喃地道:“待我很好,很好……是吗?他一时有情,一时又无情,就这样慢慢地折磨我,唉……”
我说不出此时的心情,只觉得茫茫然如一片白雾涤荡心中。回首望去,融雪亭透明的霓纱中掩映了他们两人言笑晏晏的身影,寒风漫卷起满亭丝竹之声,此时的我只想举杯痛饮,只愿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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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投壶戏
进了苑门,我瞥见那松树下堆了一半的雪人,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小菊已忙忙地跑出来通报:“小姐,平原公府里来人了!”
我赶快随小菊回到莹心阁中,有一侍婢已在阁中等了多时,竟是那日宇文嫣在长庆楼外救下的玉鸾,遂笑道:“原来是故人!”
玉鸾微微躬身,道:“见过江姑娘,我家小姐命奴婢特来奉上些许礼物,望姑娘笑纳!”
宇文嫣送来的是一方白色绫帕,一个水晶梳篦并一枚羊脂玉簪,样式精美,我看了自是爱不释手。
小菊在一旁说道:“按照我们燕地的习俗,宇文姑娘是想和小姐结成手帕交呢!”
我微微惊讶:“丹朱,快把我的箱箧拿出来,我要回礼给宇文姑娘。”
精心挑选了如意金锞一对并一方象牙色绫帕,让玉鸾捎回去,并嘱咐她道:“我也正念着宇文姐姐,等明日我有了空闲,就过府去拜访她。”
一来二去,我和宇文嫣性情相投,无话不谈,很快就好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这日,平原公府中,为了助兴,玩起了投壶游戏。宇文嫣命人在花园正中空地上,陈设一只广口大腹的大铜壶,壶中装满又小又滑的豆子。这种游戏投中一支为一算,以投中之多寡来定胜负。宇文嫣率先开始,盈盈地站在九尺开外,一手持一把长长的棘矢,另一只手轻挽着长长的袖摆,一支接一支地向壶中投去。
她不仅命中率高,而且体态优雅,每次投壶只见她酒红色的深领缣袍随着腰肢的摆动,幻化出另一种蓝紫色的光泽。
几轮热身过后,她的兴致上来了,侧过身去,玩起反身背投的把戏,用右手越过左肩往后射去。那支棘矢,从肩上稳稳擦过,直飞入壶口,微微震了两下,落在壶中。
她每投进一支,我和旁边的婢女们都齐声喝彩。只听得花园里娇声细叱,连声音都显得芬芳腻人。
她开始累了,微微地喘息,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雪凝,你来。”
我迟疑着:“我不擅此游戏……”
她在侍女递过的金漆沐手盂里,用热水擦着手,道:“妹妹好身手,怕什么呀!”
我只得接过那一把棘矢。
投壶一局每人四矢,刚才她一人连玩两局,近侍也分给了我两局用的八支棘矢。我只得往壶里投,可棘矢一次又一次擦着壶口飞过了,偶尔命中的也被豆子弹出来。
我不断地回忆和揣测着投壶高手宇文嫣的袅娜身姿,羞愧交加,整个身体就更加僵硬了,不知该把自己往哪里塞。婢女们开始还有寥寥几声应和,到后来就寂静无声了。
宇文嫣热心地指点着我投壶的技术要领,侍女又给了我八支棘矢。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一支支地投掷过去。最后一支,我轻轻地往壶里一送,中了。
就在这时,庭园的另一角有人鼓了一下掌。我朝那边一看,是慕容元。
他望了我一眼,唇便微微地向上一弯,缓缓道:“看了半天,只有这最后一投的姿态是对的。”
我站在那里,低着头施礼,心想着适才的窘态都落入了他的眼帘,不由心中有些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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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