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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转动,我骤一凛眸、忽而冷笑:“甄淑女,本昭仪该如何做事”拖了个长音,后这语气铮地挑起来,仄仄如一阵塞北凌厉的风,“还不需要你来教导”
前一刻尚是暖春江南,这一刻便蓦地化为了凛冬锋雪江娴一噤,我骤然显出的凌厉架子令她神色错乱。
应该是下意识的反应,江娴猛一下起了身子跪在了地上向我告罪:“姐姐,我无此心我绝无此心”最先是颔首垂眸的,一停后猛地抬了面目,眸色慌乱而错综。
我这么瞧着她,起伏的胸腔渐渐平复。我的本意便是要对她以威慑,不叫她觉的这路走的太顺了。此刻算是恰到好处。
威慑之后,该有的筹谋也还是要进行的。
我没说话,也不急于开口,优哉游哉的慢慢儿起了身子,颔首敛眸、声色恢复了与方才无异的和煦:“妹妹何故如此惊慌叫旁人瞧见了,倒像是姐姐”我俯身抬手虚扶她一把,“要吃了你一样”看向她的眸色里有不冷不热的笑。
江娴是聪明人,她该已解过了我为何会摆出这样的阵仗。她没有抗拒,就此重把身子起了,抬手从容的抚了把袖口褶皱:“姐姐”开言似乎总是这两个字,她不多说,不多说便不会错。而拉长的音调带着明显的探寻。
我向她颔了一下首,亲自斟了盏茶递给她:“你的话,我心里有掂量。”
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一来一去,结成的默契和表明的心意已经流露的昭著。
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之间意会便可,又何须事事处处都戳破
观江娴的神色,她对我的话儿、我的心意,该已心领神会。
周遭氛围有须臾的沉默,即而这江娴便将面色一柔,重换上那一副她平素里见惯了的没心没思的单纯模样,与我双双落座下来,重扯了些无关痛痒的等闲之话。关乎方才言语的一切,谁也没有再提及。
小坐一会子,她也就起身辞了我离去
送了这江娴离开没多久,便瞧见帘幕外头春分匆匆的进来,与冉幸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儿。
冉幸点点头,隔着帘子对我把身伏了一伏。
我已瞧见了她,心中有些领会,便示意她进来。
春分方才该是向冉幸报备了皇上的动向,这于天子身边的打探,该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行为。而冉幸的面色有些踌躇,这么瞧着,我的心就开始往下沉,约摸着不会是什么可喜的消息。
“不需有顾虑,是什么便如实说了就好。”我把身子端端,启口吩咐。
冉幸便不再隐瞒,她抿唇叹了口气,终于凝目低低喟我:“宫女说,皇上下了早朝后就去了珍昭仪处,陪着那位主儿去御花园赏景去了。”
我心一定,觉的头脑有些恍惚
“昭仪。”冉幸忙扶住我,似怕我这摇摇欲坠的身子当真这么跌倒了去。她定了下神,声音探寻,“咱们是不是要去会会这位主”
我沉了目色,已渐次恢复了往日神色。在心中消化着这个消息,当真有种大势已去的作弄感波及着心房,但又知道风水轮流转乃是人之常情:“且等等,不急呢”心绪次第的剥落,我勾唇一曼,夹着些冷然的哂。
抚在心口的臂弯缓缓松弛,而那垂于身侧的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握成了拳次第使力,渐趋收紧,全不由了我自己
35卷三第二十九回枕席自荐乐生悲
卷三一扇南窗,抚琴思了谁;一叶兰舟,烟波别了谁
我终究不能只一味的等待时机,时机有些时候可以等来,有些时候则是不会等来的
特别是在这每一个人都蠢蠢欲动、野心膨胀的帝都宫城里,若一味的伺机而动、只凭运气,归根结底容易被人很快就遗忘,到那时候只怕就连自己都再也想不起了自己那来时的一段清貌
皇上到底分出了心去打理旁的花草,那么我这一株被他遗弃的旧爱之花当真便要孤凄凄凋零了么未见得。
黄昏翩然而至,这巍巍的帝宫入暮后便又是一种与白昼所不相同的感觉,望那最后一痕亮色坦缓波及过宏伟宫阙、后慢慢儿的落下去,顿感历史的苍凉与厚重在此刻重演
我唤冉幸随行,一路出了惊鸿、出了锦銮,趁着落日的余晖没有完全落下、冷月尚不曾升上中天,一路往乾元殿而去。
至了乾元殿时,刚好斜阳湮没了所有的华彩,把这辉煌让位给冷凄的月,将天地代入到夜的世界。
殿前守夜的太监见有人来,下意识要拦住盘问。但当他瞧见是我后,面上严肃的态度便换成了略偏谄媚的笑:“旒昭仪,夜幽风溯的,您怎么过来了”
我无视他这讨好的话句,面色冷凝:“放行。”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这”他皱眉犯难。
我使了眼色给冉幸。
冉幸会意,凑过去对那太监轻声道:“这可是旒昭仪,是陛下的宠妃,素日里最得宠爱啧”她黛眉一蹙,牵牵这公公的袍角,神色有了些贴己,这般引着他思量,“你这奴才忒不贴心自己不能男,便不记得了皇上可正气血方刚的”提点的恰到好处,拖了个长长的调子,旋即又敛声道,“让不让我家昭仪进去,得了,我也不多费唇舌,小公公你自个儿心里有掂量吧”语尽后,她重又行步至了我的身边站定。
我把面眸侧了一侧,抬手径自抚抚鬓角,并不言话。
冉幸的一番话果然让这公公好一番掂量纵然乾元殿乃是皇上处理公务与饮食起居一体化的地方,非召而不得擅自入内;但理不外乎人情,素日里又哪就能板上钉钉的毫不通融
并没有等待太久,须臾后这公公便向我一笑行礼,“昭仪,外边儿更深露凉,怎能损伤您的贵体”说话身子往侧旁一让开,“您且进去暖暖,陛下还未歇息呢”
这公公果然识相。我敛眸笑笑:“谢公公通融”抬手曳了一下裙摆,迈步踏上玉阶。
目光对冉幸一个示意,她便不动声色的递了金叶子给这公公,是以打赏。
乾元殿内殿里稳妥的烧着地龙,这是很有必要的,纵然六月天热,可进深的风口处入了夜后还是会有凉风灌进来,若不熏暖炭,则会显冷。
我一路袅袅亭亭的穿过一个个小阁子,往御书房的方向走,且行且整顿着心思。远远儿便见那御书房内燃着的灯影比旁处亮些,我止步须臾,后聘婷的走进去。
房门没有掩起,只在门口打下一道竹质的帘,溶溶光色便从这竹帘的缝隙处溢出来。
值夜宫人见我来了,面上一诧、要对我行礼。我眼疾手快的止住,瞥见她手里拖着的小盘,示意她递给我,后打起帘子不动声色的走进去。
皇上正伏案阅卷,他本就生的秀美清俊,此刻这姿影被包裹在溶色的烛光中,半明半暗的掩抑着,留一个笔挺的侧面轮廓撞入我的眼帘,那气韵便愈发殊胜。
我心里一动,迎他一步步走近,将茶点亲自放于他的书案上。
借着距离的波及,我把他的面影瞧的渐渐真切。见他聚拢着眉弯似乎无暇分心,神色认真极了,还微微染了些肃穆。
此刻有风幽幽的漫溯入室,为六月温夜拂来一脉暖意的同时,也带起一阵漱漱有声的坦缓风语,犹如夜与风、星子与朗月间亲昵的絮语。顿然觉的此情此景,真的甚是艳丽
心头泛起浅波,我不忍作弄出声息破坏了这娴静妩媚的氛围,一手捏了袖子,为皇上悄悄研磨。
他该是把我当成了送宵夜的宫人,此刻见我放了茶点还没有退下,想是心中一诧,甫地抬头。
我敛目,眸光撞进他宝石澄澈的星目,对他柔柔一笑:“陛下。”唇齿开合,唤的徐而软款,自己听来都觉妩媚,倒与此情此景配合的有几分相得益彰了。
“琳琅”他有须臾的诧异,即而温温一笑,长臂一伸、便圈揽住了我。
我心头一动,匆忙躲开。
这小游戏氤氲了小情趣,勾动起这位年轻帝王一份玩赏的心。他干脆掷了笔,起身重又抱住我。
这次我没有急于躲开,而是抬手持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搡他的胸膛。
这小小的举动最容易叫人起了小猫抓挠之感,我体察出皇帝心跳的频率比方才快了许多
他的怀抱下意识紧收,说什么也不肯放我,唇畔于我面靥凑过去。
我把芙颊一转,躲开他的温吻;但又躲的不彻底,稍稍偏转了一点儿脸面迎他过去,对他欲拒还迎。
这姿态煞是撩拨人心。又兼带着清风皓月、溶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