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长栖顿了一顿,眼神落在废墟上,“我阿娘说什么了吗?”
花珑从衣服里掏出手绢,将她的手拉到面前小心的包扎,雪白的布料瞬间染上了血红。
那指节上已经被高温炙穿,伤处深可见骨。
花珑抬眼,却见风长栖一动未动,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什么都没说。”花珑道。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廊下的一片呼号,少女的鬓发摇曳。
风长栖摇晃着站起身。
她听到身边的人说,“以后,你就是我花珑的女儿了。”
人是在什么情况下长大的?
有的人要花很多年,而有的人,只需要一瞬间。
风长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往后余生,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半跪在地上,冷意从膝盖窝蔓延全身,身后有嘈杂人声传来。
风长栖转过身去,几个穿着青衣的内监涌入这破烂的小院子。
花珑一把拎起风长栖,转身进了隔壁院子,“还记得你阿娘交代过你什么吗?”
风长栖表情呆愣,“阿娘让我不要出现在人前。”
隔壁的喧哗声传来,有轻微的巴掌声顺风飘来。
花珑刚松了口气,听到这声音,表情微变,动作极快的打开门。
她将风长栖推进屋里,“别出声!”
才关上门,就瞥到踏过门栏的粉色绣鞋。
花珑转过身去,满脸冷色,眼里满是厌恶,“谁准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大胆!一介罪奴敢这样冒犯曦贵妃!该当掌嘴!”内监尖利的嗓音刺破云霄。
听到动静的风长栖小心的扒开门缝朝外看去。
那内监的声音一落,顿时就有几人朝着花珑走去。
“我看谁敢!”花珑厉声喝道,她一双美目怒极欲 火,紧紧盯着曦贵妃,“我乃皇上的妃子,你敢动我?”
“哈,皇上的妃子?花珑,你还做着春秋美梦呢?”
曦贵妃柔腻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如利刃般狠狠扎过来,“也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久了,难免神志不清,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花珑咬碎了一口银牙,啐道:“身份?曦妩,你又是什么身份?大家都是妾,你何必自抬身价!显得高人一等!?”
风长栖躲在门内,视线落在曦贵妃的身上。
她梳着倾髻,簪着还带着露水的芍药花,面似十五圆盘,鲜艳妩媚,一身风流袅娜,水红色宫装,媚气逼人。
曦贵妃还抱了一只猫儿,那猫儿通身雪白,有一双碧色瞳仁儿,此刻正在阳光下慵懒的眯着眼睛。
想到太医院的小太监说过的那番话,风长栖紧咬着下唇。
那只猫儿,就是雪宝儿没错了。
就是为了这只猫……就是为了这只猫……
她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身体轻颤。
一门之隔的院子里,曦贵妃的声音响起,“妾又如何?至少本宫还是曦妩,花珑啊花珑,你是谁你知道吗?”
她眼里闪过恶意的光,步步逼近花珑,“白欢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为什么还不去死?!”
花珑顿时脸色煞白,眼里的倔强狼狈一闪而过,她咬唇道:“曦妩,你今日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曦贵妃仰着脖颈,神色张扬肆意,她的眼神落在不远处被大火吞噬后的残垣断壁之上,道:“本宫今日来,是要告诉你,就连白欢都死了,你最好早早认命。”
她头上的钗环在阳光下发出冷光,“皇上的身边,最终只会有本宫一人,这后位,最终也只会是本宫的!想跟我斗?白欢不行,你也不行!”
花珑没想到,十多年过去,曦妩竟嚣张至此,放在之前,这都是大逆不道之言,现如今她却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难道这后宫,真成了曦家的天下吗?!
白欢?
是阿娘的名字!
风长栖下意识拉动了门栓发出响动。
糟了!她望向不远处的曦贵妃,雪宝儿已经看了过来。
“谁在那里?!”
曦贵妃厉声道,给身旁的内监递了个眼色。
那边的内监已经到了门口,门被“刷”的推开。
屋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花珑嘴角轻勾,“曦贵妃,还想看点什么?”她凑到曦贵妃的耳边,“就怕你没这命看!”
………………………………
第三章 乱葬岗
宫人拼了命把将两人扯开,曦贵妃狼狈的倒在贴身宫女的怀里,“这个贱人!给本宫掌嘴!”
“是!”
“啪!——”
巴掌落在花珑的脸颊上,一声又一声。
她盯着曦贵妃的背影,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恶狠狠的一笑。
直到宫人全部离去,花珑听到“咚”的一声传来,她转过眼去,风长栖正从屋檐下跳下来。
风长栖蹲到她的面前,她似乎是想摸摸看,到半途又收回手,“痛吗?”
花珑眨眨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痛吗?痛吗?”
在这冷宫十几年,这还是第一回有人问她,痛吗?
怎么会不痛呢?
痛又怎么样呢?
她笑出了泪,眼泪顺着伤口,和着血液一起消失在泥土里,风长栖望着她,满脸不解。
院门处传来扣门声,“扶我起来。”花珑道。
风长栖扶着花珑,两人走到门口。
打开门,花珑放开她的手,娇俏的脸因受伤变得紫红,轻声道,“去吧。”
风长栖疑惑回望,才发现方才进去的那些内监已经出来了,他们手里抬着盖着白布的担架,她指尖颤抖,她已经猜到那里是什么了。
她跌跌撞撞的冲过去,像幼时牙牙学语走路不稳时一般,冲向母亲。
只是这一次,等待她的不再是母亲温暖的怀抱,而是冰冷的躯体。
风长栖颤抖着手,轻抚着阿娘的脸。
她哽咽的难以成语,以头触地,任由泪水肆意,“阿娘,我是长栖,我来送您最后一程。”
我会记住阿娘的教导,会好好的活下去。
你就跟着风走吧,一路飞到长生天的身边,你要笑啊。
她合上白布,看着花珑塞了个荷包给为首的内监。
风长栖跪在原地,夕阳将担架的阴影拉的很长,她一直盯着,直到一切消失。
“他们会把阿娘送到哪里?”
花珑立在原地,沙哑着嗓音,“乱葬岗。”
风长栖抬起头,看到她眼角一闪而逝的光,垂下眼去。
她不知道乱葬岗是什么地方,但听名字大抵不是个什么好去处吧。
枯藤,寒鸦,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两天了。
凛冬来临,冷宫寒气逼人,风长栖散着发睡在榻上,布衾冷似铁,她不由得蜷缩起身子。
一墙之隔的永巷,宫人扫雪的声音传来,风长栖撑起身来,窗外雪白一片,她穿着寝衣走出门。
指尖微凉,下雪了。
花珑站在廊下,望着她的侧脸定定出神,片刻后,她道:“你去把这个月的月例领来。”
大风的冷宫妃子,也是有月例可拿的。
风长栖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宫衣,她摩挲着腰封的粗糙花边,这是阿娘亲手给她做的唯一一件衣服,脚上的鞋也是捡了个内监穿剩下的。
她哈口热气到手心,一头闯进冰天雪地。
高大的城墙包裹着永巷,风长栖抬头望着这一线天地,眼中满是阴影。
迎着风雪来到内务府,风长栖在门口跺了跺脚,薄薄的布鞋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泡透了,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瞧。
今天是发月俸的日子,各宫的宫人络绎不绝。
其余宫人见风长栖面生,又穿的寒酸,插队的插队,挤兑的挤兑,等到了风长栖的时候,除了她和发俸禄的小太监,再无其他人。
“永巷,花珑。”尖利的音调响起,风长栖动动没有知觉的脚走上前。
这太监叫陈有德,是发俸的掌管太监,长了一张尖嘴猴腮的脸,青白无须,眼下青黑,让人看着无端胆寒,
他将荷包放在手心上下抛洒,眼睛却落在风长栖的脸上。
即使穿着落魄,即使形容消瘦,却也别有一番傲骨凌寒之美。
陈有德的目光肆无忌惮,风长栖自然察觉,她冷声道:“我的月俸。”
“我?”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让风长栖忍不住皱眉。
陈有德站起身,“果然是冷宫出来的奴才秧子,没半点儿规矩,这是什么地方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