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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两不知(3)
褚晖追索人真是有一套,很快,他们就看见了春儿等人,但是幻花不让禇晖过去,因为此时已有宫中侍卫出现,她想要避嫌,更重要的是春儿身边没有那名与娘亲谈话的那个家丁。
那个家丁去追踪褚源了吗?褚源岂不危险?
禇晖不明白幻花为何主动拉住了他的手,那种滑腻让他微微闪神,他笑着看幻花的手。
幻花立刻松手,“不能过去,不太对劲。”
是不对劲,那边已经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一队队鲜衣亮钾的侍卫举着长枪呐喊着从他们面前冲过去,甚至有人被冲倒,在兵士们的脚下挣扎,弄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躲开来的百姓们都瑟瑟发抖,急匆匆躲进了旁边的店铺之中。
不一会儿,侍卫们回返,各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有几人还抬着一人,那人虽然华服在身,但是脏乱不堪,上有血迹斑斑,幻花一眼就认出那衣衫属于褚源。
她捂着嘴,浑身抖如筛糠,是她的疏忽害死了褚源吗?
禇晖抱住她,“别害怕,别哭,那不是褚源哥哥,你看那人的手,短粗发胖,褚源哥哥的手不是那样的,褚源哥哥手指修长秀气,看来褚源哥哥还算机灵,跟人换装,逃了,他一定还活着。”
但愿如此!幻花深深吸了几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先送你回将军府吧。”禇晖垂头看着情绪极度低落的幻花,“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褚源的,但看得出你很关心他,你若也这么关心我,我会很高兴的。”
“天没亮时我在后花园发现了他,他喊‘救命’,很饿,我就带他去兰若阁,给了他些吃的,然后就让他离开,我怎么会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东宫世子。”幻花不是想推卸责任,只是不希望禇晖误会她。
“去兰若阁?那些天天看着你的家丁都哪里去了?”禇晖微微冷笑。
是啊,那些家丁哪里去了,说来奇怪,她天天看丑女,也没遇到什么阻碍,那些家丁就没有发现?
“有古怪,你娘她啊……”禇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走吧,我送你回去。”
禇晖送幻花回将军府,途中与春儿汇合,春儿脸色很不好,无精打采的。
禇晖匆匆离去,幻花跟着春儿来见娘亲,他们一进门,就看见幻情萎靡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个不停,而娘亲,满是愤恨之色。
幻花在娘亲冒火的目光注视下低下了头,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跪在地上。
“怎么样?”娘亲问道,声音急切,期盼。
“回夫人的话。”春儿扑通跪下了,“宁武他没了,他不知怎的穿着世子的衣服,死在了人群中,奴婢打听,是被人硬生生踩死的。”
原来那人叫宁武,这么说褚源他真的逃了?那为什么不回东宫呢?
众目睽睽,截杀东宫世子,世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威德帝下旨彻查,矛头直指叶家,但叶家忠仆舍身替世子死这是不争的事实,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说没有确切证据决不能动叶家,不然会让忠臣寒心,威德帝虽然心急,也只得暂时作罢。
后来,褚晖告诉幻花,被杀掉的那批跟踪者身份未明,很明显,是被人杀了灭口。
“是谁?”幻花问。
“也许是你娘,也许是我母妃。”褚晖依旧是笑,只是笑容落寞。
褚晖并不赞同钟离香的不择手段,褚晖敢作敢为敢对抗,那么她呢?为什么不敢对抗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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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初长成(1)
幻花疏远了叶家所有人。
幻情原本与她不亲,而娘亲,她现在是敬而远之。她白日去书房,夜来早上床,黎明会丑女,傍晚看斜阳。她以为自己的安静可以使内心清净,但是,她错了,她总能想起锁链束缚着的丑女,想起生死不明的褚源,想起她服食多年的药,她觉得压抑,觉得这将军府就是一座牢笼,她想要冲破这牢笼。
她想要逃,避开叶家,避开禇晖,避开养她护她的娘亲。
禇晖这几日没有来骚扰她,想必是在暗中寻找褚源;威德帝也没有再传讯叶家人,想必褚源没有找到,也不好没有真凭实据动叶家,叶家算是暂时躲过劫难了。
春儿仍日日送药,她仍日日努力将药埋掉,一两次躲不了时她勉强喝下,那种恶心感阵阵袭来,她都强行忍住,待春儿走后,她再到楼后呕吐。
有一件事,让她兴奋,害怕,也异常痛苦。
她的月事终于来了。
终于,她和幻情一样,是个真正的待嫁佳人了。两年前,幻情因为这个嘲笑她,说她说不定是个石女。当时她尚天真,问娘亲何谓石女,娘亲摸着她的头,说她绝不会是个石女,只是发育得晚些,娘亲在这一点上确实没有骗她,她的确是成长了。
她初来月事,自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春儿注意到了后,就立刻将娘亲找来,娘亲默然无语很久,然后吩咐春儿准备棉絮细布,教她如何打理,但是不知为何,脸上一丝笑容也无,或许娘亲早已忘记两年前她那细语安慰了。
她由于腹痛如绞,窝在床上,喝了春儿端来的热姜汤,看娘亲云渺坐在那里闷声不响沉思,她竟想不出一句话和娘亲撒娇亲昵,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忘记这种难堪的冷漠。
她再次睁眼,房中无人,她的腹痛也不那么剧烈了,她下了床,披了衣,来到屋外,刚想倚靠栏杆,却猛然发现娘亲和春儿向楼后面走去。
她的心神骤紧,娘亲发现她将药埋到那里吗?
幻花低了身子,绕到了后面,她一定要知道娘亲和春儿去楼后做什么。
“春儿,你瞧瞧,她们是不是太像了,我们这般防范,她们还是能这般悄无声息地骗过所有人。”娘亲再说谁呢?她像谁?骗了谁啊?一直都是她被骗喝那种让她恶心的药,娘亲才是骗子!
“现在怎么办?”春儿问道。
“能怎么办呢?去找她,告诉她真相,看她的心是不是如铁石般坚硬,看她能不能狠下心看悲剧重演。”娘亲的声音带了戾气,幻花非常厌恶这种戾气。
“夫人亲自去吗?”春儿说道,“现在是大白天,还是小心些为好。”
“叶檀、叶幻文不在,威德帝那老狐狸因为他的宝贝孙子投鼠忌器,这种机会哪里找去,走吧。”娘亲的话满是恶意,去找谁?丑女吗?
一定是的。
幻花忍不住为丑女担心,又忍不住为褚源担心,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与娘亲同心,她不知为什么觉得娘亲在她心中逐渐变得陌生,她不能控制对娘亲的怀疑和厌恶。
这都怨禇晖,怨禇晖带她去问情坊,在那里,连清淮死了以后,一切都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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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初长成(2)
幻花回到房中,重又上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至脚蒙盖得严严实实,做出从未离开过的样子。
娘亲带着春儿回到了楼上,幻花听见娘亲小声吩咐春儿要对她寸步不离。幻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她强行忍了回去。
中午,春儿“叫醒”她,让她吃午饭,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拖拖拉拉地起来,春儿过来帮她,她突然翻了脸,耍了脾气,“我不用你帮我,为什么你非得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待我,我有手有脚,我什么都会干,不需要你在一旁侍候,你走开,别来烦我。”
春儿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出去了,她则穿衣下床,洗了手,坐在桌边,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像是知道她吃完,春儿进来,将碗筷餐盘撤下,端着出去,幻花随即跟了出来,春儿讶异回头,幻花冷冷看了她一眼,“我闷了,要出去透透气,别让人跟着我。”
幻花下楼,知道春儿一定跟在身后,她是不可以去看丑女的,她去岚音阁看看二姐幻情吧,那日二姐也受了训斥,不知这几日过得如何。
娘亲对幻情也如对她一般吗?
幻花轻叩岚音阁的院门,幻情的侍女雪儿将院门打开,一见是她,有些惊讶,又看见春儿远远跟着,神情不对劲儿,便问道:“三小姐今儿怎么来了这里?”
“我来看看二姐,二姐在吗?”幻花向里面看了看,没看见幻情的身影。
“二小姐出去了,夫人说二小姐性子野,需要磨一磨,给她请了武学师傅,这时候想必又去骑马了,这几日给二小姐折腾死了。”雪儿说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