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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孩子,这事你或许是不知道。老梁也是几个月前才告诉我。他说他和谢劲松三十多年前误杀过一个年轻人,他自己一直痛悔不已。我想想他说的没错,他以前是有许多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始终不愿意向人吐露只言片语。我一开始问过他,他连我都不肯告诉。然后这时间一久我也就习惯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天他突然来找我,我一下子感觉他变了个人似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就说遇到了个年轻人,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苦都给说出去了,之后也把那件事告诉了我。”
梦鸿听到这儿不禁回忆起那一天与梁墨髯的对话,心里明白梁翁对自己始终是一片坦诚,而对于当年之事他也确实追悔莫及。如今斯人已逝,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闻灵,这一切当真令自己怀疑所发生的一切是否是真实。
老人吃了口肉又喝了口酒继续说:“我看那老头子心情格外舒畅,于是自然也很高兴。唉可是谁知道不久以后谢桓那孩子又一病不起。有时候我真是替这老东西感到可怜,这辈子就是为谢家劳心劳力。
“那孩子死后头几天,我天天看见他跪在谢劲松的牌位前痛哭,不是责怪自己照顾不周就是痛恨自己辜负了谢劲松临终时候的嘱托。我一开始骂他太过糊涂,可后来我也心软了,倒上酒陪他一起喝,一起说说话,一起解解闷。就这样又劝了他好多天,老东西总算是不那么悲伤了。不过却总看他一个人在湖边发呆。
“后来,有一天我路过他们家,向进去和他喝一杯。可叫门没人应,推门进去就发现老头子已经悬梁自缢了”
“啊”梦鸿听得这“悬梁自缢”四个字仿佛全身被针给狠狠扎了一下似的,“梁伯梁伯他他是自缢而亡”
“唉是啊”老人眼中也泛起了泪花,“他的身后事还是老头子我给料理的。当年咱俩喝酒的时候一直说,谁先死了谁就给另一个料理后事。不过我总说肯定我走在前头,虽然我比他年轻十岁,不过他是修炼之人,我可是一介凡夫俗子,可没想到没想到唉如今他们家偌大的屋子空空荡荡的,我路过他们家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几位镇岛使何时会再来,恐怕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梦鸿想起岳吟霜当时提及梁墨髯已然向他说明了当年的一切,可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个时候梁翁已然撒手人寰,原本他还想下山以后偷偷去看望他一下,感谢他向岳吟霜所澄清的真相。可如今这一切也只能在他灵前徒劳告说了。
想到这里梦鸿冲着老人一抱拳:“老人家,我还没请教你贵姓大名呢“
老人哈哈一笑:“什么贵姓大名,我姓李,名字么,就算了,俗气得很,你管我叫老李就是了”
“原来是李老伯,敢问老伯,不知那梁翁的灵位可还在么在下那时承蒙他留宿一晚,更曾与他把酒言欢,甚是投缘。当时我还与他约定等我从天心岛办完事回来后再去找他喝一杯。如今所以我想去他灵前凭吊一番。不知是否可以”梦鸿说着神情颇是黯然。
“好孩子你有这个心梁老头一定会很高兴的。去吧他的牌位在后堂,我帮他立在了谢劲松的旁边。待会儿你若是愿意就去陪他说几句话吧”
“感谢李伯”梦鸿一抱拳,“来,我再敬你一碗”
晚饭过后,闻灵显得有些疲惫,李老头便带着他俩去了自己儿子的房间。梦鸿见这屋子虽然不宽敞却颇是整洁,想到李伯的儿子一年都不会回来几次,可老人定然是常常来这里擦拭,心里不禁感觉有一些酸楚。
李老头一指墙边的床道:“你们别嫌弃我这里小,将就住一晚吧”
梦鸿连声道:“李伯你太客气了行路之人能有一间屋子遮蔽风雨已然十分知足了,何况李伯对我们叔侄如此盛情。”
李老头呵呵一笑,拍了拍梦鸿的肩膀,也不再说话,独自拄着拐杖去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此刻闻灵已经昏昏欲睡,梦鸿便将他抱上了床,盖好被子就听到了孩子低低的鼾声。他起身准备出门,经过李伯的屋子见里头依旧亮着灯。
“孩子,你这是要去老梁他们家么”李老头显然还没睡。
“嗯李伯你还没歇着么”梦鸿恭恭敬敬地回答。
“呵呵,人老了。再加上这老梁一走,心里总是失落得很呢”
梦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两人便隔着窗户沉默了一会儿。
“去吧”李老头挑了挑灯芯让光亮一些,“代我向他问个好,就说今晚老李不来陪他了。”
“一定带到”
“去吧去吧你的那个乖侄儿待会儿老头子我回去好生看护着,你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李伯”
“对了我想起来了。孩子,去厨房带上那一坛酒吧那儿就一坛酒,我给搁在灶台上了。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一坛好酒。那老东西馋了我好几年,我总说再等等,酒总是越陈越香的,总有一天会与你一醉方休没想到如今倒是没这个机会了。孩子,你把酒带去吧我这吝啬鬼是没脸去见他了。你就代我陪他多喝几杯吧顺便替我向他道个歉,再告诉他过些天我还会去看他,到时候让他别为了这酒的事情而责怪我。”说罢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惹得烛影不住的跳跃。
“梦鸿一定带到”说罢他向着烛光里跳动着的李老头的影子深施一礼,轻声轻脚地去厨房取了酒。来到屋外,只见此刻早已是繁星满天,忽而似有两颗流星自划过,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迹。
他捧着酒坛信步来到梁墨髯的家门口,却见屋门大开,里头似有灯火。“难道还有人来祭拜么”梦鸿喃喃道。他蹑手蹑脚来到后堂,只见那灵位之前已然站着两人,冲着牌位默默祷祝,梦鸿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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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师娘之约
只见这后堂与客厅一般大。紧靠北边墙则是灵堂,上面供奉着几个牌位。此刻在牌位前两位身着白袍的老人正在垂首祷祝。虽然只看着背影,可其中一人那一头瀑布般的白发已然表明了他的身份。
“怎么他俩来了当真是冤家路窄么”梦鸿心中一个劲地嘀咕,“看来刚才看到的不是什么流星,而是这两人。真是看走了眼呢”暗想自己今晚还要去师娘处赴约,为免多增事端,就想先行回避。再看那两人,此刻已然抬起了头,想是祷祝已毕。那长发之人上前一步举起其中一个靠下的牌位正准备往上去放,同时用十分缓和的语气说道:“尊驾既然来了,为何却又要走呢”
说罢只见那两人回过身来,不是别人,正是岳吟霜与方展图。
梦鸿此刻已然有些进退不得,回头瞟了岳吟霜一眼,只见他的脸上一派安详平静,丝毫没有半分杀气,而方展图则垂着眼皮站在大哥身旁,轻轻地摇着这扇。
“在下只是受人之托,前来祭拜亡者,并无与二位为难之意。”
“当然。”岳吟霜点了点头,“我与三弟也是前来祭拜。此地乃是我六弟与谢贤弟的长眠之所。你我纵使有着天大的仇怨,我与老三也不会在这里与你动手。你可安心祭拜。”
梦鸿点点头:“既如此,那多谢了”
“是否需要我俩回避”岳吟霜道。
“不用了。”梦鸿摆了摆手,“我尚有要事在身,不用祭拜太久。”
“好。”岳吟霜点点头,便于方展图走去了角落。
梦鸿原本还颇有些心里话要与梁墨髯说,只不过如今当着岳、方二人实在也不便说出口。来到灵前抬头一看,只见适才那岳吟霜所摆放的乃是梁墨髯的牌位。如今他的牌位便与谢劲松并排而放。料想原来定是被李老头给搁在了下头与那谢氏兄弟同高。梦鸿看了看上头的名字:谢劲松,梁墨髯,谢氏三兄弟以及他们的两位母亲,心里不胜凄凉。
他放下酒坛,在供桌前取来三个酒碗,将坛中的美酒倒在了碗中搁在灵前。继而默默祷祝道:“梁伯,这坛中美酒乃是李伯托我带来。你便慢慢享用。原本我还想多陪你一会儿,不过今日既然有你的两位兄弟在此,我这个外人也就不再叨扰。我今日尚有约在身,这就不多耽搁,告辞了”说罢站起身子,回身冲着岳、方二人微微一欠身算是行礼,继而转身离去。
“这就要走么”岳吟霜问道。
“我尚有要事在身,梁伯有你二人陪伴又何须多我一个外人在此。”梦鸿冷冷道。
“可否到客厅小坐片刻,我有几句话想与尊驾说。”岳吟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