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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她又扬了扬下巴,深看了他。
他四下里看了看,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随后道:“啊,把人请进来吧。”
就像才明白过来,宁馥这眼神的意思是请示让他允许林清之进来似的。
他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劝着自己要忍耐似的,道:“太傅大人不准备行个方便么?”
他笑:“挺方便啊,我今天没什么别的事。”
看着他这笑容,宁馥终于算是明白了,重重点了点头,终于没再说什么。
林清之进来的时候,看见韩尘在场也吃了一惊,原本喜气洋洋的踏进门来,一见到韩尘,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但还是得行礼,哪怕很敷衍。
三人共处一室,要不说点正经事就尴尬了。
等林清之的茶奉上来之后,宁馥就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问韩尘。
韩尘还没说话,林清之在旁就点起头来,“是啊,宁馥说的对,太傅大人不准备趁势连消带打吗?”
“你当然希望我连消带打。”韩尘突然就望向了他的眼睛,微笑道:“早先乔鸿儒在朝堂上提议要对东吴加赋税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你就更不可能忘记,皇上至今对这事没造成却也没有否决,你的心悬了这么久都放不回去,当然希望――我连消带打。”
“太傅大人真是好记性,但话虽如此,”林清之道,“东吴加收赋税,难道太傅大人您就希望吗?站在某些格局上看问题,你和我的希望应该是一致的。”
“话不能这么说,一致和接近是两回事。加收东吴的赋税有何不可?我还能多拿些零花钱,从这一点看,我还应该支持乔鸿儒的这个提议才对。”韩尘一笑,“你看,在这一件事上,我两个选择都可,你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林清之也不介意,道:“那太傅大人既然如此作想,又何必让这件事悬着到现在也不发?不如立即便去皇上面前将旧事重提,把乔大人的这个提议立即落实好了。”
“乔鸿儒现在这个情况,任何人去皇上的面前提起他的提议都必会被否。”韩尘又笑了,“你明知是这个结果,还要让我现在去,可见你还是害怕这件事会真的落实。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这件事彻底没戏?”
林清之的眼光看过去,自然不会友好,好在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涵养,好歹忍住了脾气。
“也不尽然吧。”他冷冷的笑了,“给乔赛塞个平妻,这事不是想想就能办的,你私下里和乔鸿儒做了什么交易,他才会让出这一大步来让你高兴?你许给他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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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香气
“哎呀。”韩尘突然抚额,道:“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怕是见了不想看见的东西,立即就觉得头晕眼花起来。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只怕都不能早朝了……”
他这话说完,立即朝门外打了个响指,这话说的清晰,可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不适的模样,照样利落的很,朱槿和秦航应声而进,三人这就出了抱厦。
林清之几步追到门外,看着这三人连府门都不走,直接就从宁馥的花园回太傅府,双拳攥的死紧,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无耻。”
半晌后,从牙缝中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韩尘一走,林清之的心情也没因为这屋子里少了讨厌的人就心情好多少,仍旧冷着脸。
“他明摆着是要拉拢于你,突然出现给乔赛塞了个平妻,这就是想让你感恩戴德呢,你瞧他那副模样,是人都猜得到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宁馥眨了眨眼,仍旧没想接话。
他们二人方才说的朝堂什么东吴赋税的事,她感不感兴趣还谈不上,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再者,这些事情就算是她关注的,她也不好在韩尘和林清之的面前表现出来。
最后冷不丁的又扯回平妻这件事上,她也很无语。
不可否认,潜意识里连她也觉得韩尘这个举动有些让她惊讶,但是本能的还是觉得这绝对不是韩尘的本意。
就如同林清之说的,一定有什么图谋。
可乔赛这种人物,对韩尘而言与路人甲乙无二,给他塞个平妻,能对韩尘有多大的好处呢?
难道乔赛的那位平妻,是他的眼线不成?
可乔赛无足轻重,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也没什么用吧?
这不是浪费人力么……
霜容正好在门口听到林清之这番话,宁馥没接,她却接住了,一边往抱厦里进,一边言道:“林公子这次想多了,我在乔家打听的最清楚不过,这件事没人比我更清楚。”
宁馥听闻这话终于感了兴致,抬眼看去。
霜容一笑,才道:“那李媒婆,乃是乔赛送到太傅府上,要给太傅说亲的,太傅大人便就直接拎着李媒婆去了乔四老爷府上,把那个原本要说给太傅大人的女子,塞给了乔赛做平妻,这也算是以牙还牙吧。”
林清之和宁馥都愣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可虽然荒谬了些,却说得通。
有人给韩尘说亲,以韩尘的性子,这事还真办得出来。
或者准确一点说,他肯定会这么做。
两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被这答案给雷住之感。
半晌后,林清之突然咽了咽口水,颇有几分死鸭子嘴硬之感,道:“就算事实如此,那乔赛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媒婆给他说亲,定也是看不下去他住在你隔壁和你亲近!”
这话说得霜容垂了。
这话说得宁馥挑了眉。
她呵呵了两声,声音也冷了,很不喜欢听这种把她与韩尘谈论在一起的古怪话题,道:“相比之下,你和我的关系比韩尘和我之间要亲近多了,你可小心着点,哪天没准也有人让媒婆去你的门上说亲!”
林清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想解释,宁馥却抚额:“我头都吵的疼了,今天就让我休息一会儿,霜容才刚刚回来,我有很多话还想和她说说,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
林清之这才噤了声,见她并不是真的气了自己,撇了撇嘴叮嘱霜容照顾好她,这才提步离去。
往后院走去的路上,宁馥看着霜容。
“你方才在林清之面前说的,是真的?”
霜容面不改色,道:“这有什么可值得撒谎的,我骗一下林公子,又有什么意义?”
宁馥想想也是,况且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想不出韩尘亲自带着市井媒婆进乔家给乔赛塞个平妻还有什么含义,他的身份,和媒婆,实在是敲破脑袋也觉得不可能站在一起。
进了卧房后宁馥拆着饰,霜容和烟珑下去准备热水和点心,这边头才散下来,书架旁就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她极其不喜欢的闷叩响声。
这是韩尘召她走暗道过去一叙的暗号。
宁馥心中一边暗自咒骂没个消停,一边看了看镜中刚刚散下来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忍一忍之后,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掀起书架旁的箱子下了地道。
韩尘的太傅府,给宁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铁监狱,不是说造型像监狱,而是那种氛围,无处不在地自每块墙砖每寸地面里散出来。
倒并非是监狱的禁锢之感,而是监狱的那种森严与阴暗之感。
深埋着数不清也看不见的罪恶。
事实上她觉得就是如此,韩尘这种上位者,手里怎么可能没做过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年轻有为稳居高位,这岂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能做得到的。
她到了,韩尘人却没在书房,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外面竟然也没有一丝动静,实在无聊的很,几次想起身折回去睡觉,却又越等越咽不下这口气,非要等到韩尘来了狠狠的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时间观念,到底知不知道浪费他人的时间等于浪费他人的生命,直接等于慢性谋杀。
索性推门出去,在这后花园处散起步来。
宁馥前脚走后没多久,一角衣袍如流水,曼曼青青,迤逦开水波回旋的暗纹,像一卷华丽的宫廷旧画,展开在深秋枫叶飘落的回廊上。
宁馥站在荷花水池边,琢磨着韩尘的这个花园子水池里是不是也像宫斗剧那样淹死过数条人命,一阵浅风吹来,空气中飘来浅浅的香气。
这香气让她一闻见就想起深宫俪影华宴流光的场景,和这冷冰冰的太傅府极为不衬,却又在某些高位上有些契合,只是却仍旧十分突兀,即使极淡,也让人有几分昏眩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