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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瑶则冷笑出声,“虽是锦衣玉食,但终是出不得这行宫半步。此番受困于此,满身束缚,与阶下囚有何分别!”
明黄之人静静凝她,并未言话。
连续几日处理朝政,休息不佳,是以他那双深邃的瞳孔也攒满血丝,甚至神韵之中也稍带疲倦,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站得端正,满身的威仪难掩。
他也不曾理会凤瑶刻意的嘲讽之意,仅是嗓音微沉,平缓而问:“大旭长公主如今,竟连看都不愿看朕一眼了?”
“大周皇上不愿真面目以对,本宫睁眼而看,又有何意义?皇上这玉色假面虽是好看,但皇上莫要忘了,你这双眼,你这身形,本宫早已是看过无数遍,如此,既是熟识,又为何相避?”
凤瑶依旧合眸,嗓音嘶哑冷冽。
满身的无力感,越发浓烈厚重。她的确无心与他拐弯抹角的言话,奈何身上又毫无筹码,更无能真正威胁到他的东西,如此一来,除了逞逞嘴上之能,拐弯抹角的与他周旋,却也别无它法。
“这世上有些人,不过想象罢了。朕也早已说过,长公主对朕,许是认错人了。”
仅是片刻,他再度平缓无波的言了话。
这话入耳,凤瑶笑得不轻,甚至绢狂笑然之中,气息不匀,整个瘦削残败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
这般咳嗽,无疑是快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甚至紧合的眼角,也抑制不住的呛咳出了泪。
随即,一双手突然搬着她的肩膀将她扶着坐了起来,她身子抑制不住的后靠,则恰到好处的靠入了一方略微温软的怀。
瞬时,一股浓烈的龙涎香盈入了鼻子,突兀刺鼻,甚至这种味道,贵气沉木,但却也全然压制住了他身上本来的淡淡墨香。
凤瑶眉头一皱,心底越发气得不轻,咳嗽,也莫名的越发凶猛。
这人无疑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达到掩藏往日身份的目的,不仅要在她面前戴上面具,更还要刻意的改变身上的味道了呢!
思绪越发的层层起伏,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复杂如潮。
她眉头皱得越发的紧,喉咙都已全然咳痛,却也正这时,耳畔突然扬来一道极为难得的叹息,随即,一只手贴上了她的后背,轻轻的拍打为她顺气。
她强行忍耐,脸颊全数憋得通红。
待得气息稍平后,她终归还是睁了眼,转头凝向了他。
此番近距离打量,他瞳孔中的深邃与复杂一丝不落的印刻在眼,依旧是熟悉至极。
凤瑶略微颓然无力的朝他勾了勾唇瓣,嘶哑凉薄的道:“这世上,虽有容貌相像之人,但身形气质甚至与言话的方式皆不可能全然一致。再者,本宫并非愚昧,更非眼瞎,便是认不出旁人,但对本宫的夫婿驸马,自然,认得一清二楚。”
森凉的嗓音,卷着几许不曾掩饰的鄙夷与怒气。
却是这话一出,那明黄之人的瞳孔蓦的跳跃起伏,甚至连那只扣在她肩膀的手,都乍然的僵了起来。
凤瑶深眼凝他,不再言话,待得片刻后,她咬了咬牙,终归是极为努力的抬起了手,一点一点的朝他靠近。
他蓦的回神过来,深邃瞳孔中的起伏犹如变戏法般了却无踪,眼见凤瑶的手一点一点的朝他的面容靠近,他神色越发一深,随即薄唇一启,平缓暗哑的道:“有些事,虽无从解释,但也自有它发生的道理。而今这天下之中,风云变幻,行事皆束手束脚,从而不得不多长一份心眼,多计一番,不容有……半分的闪失。”
这话,略微的幽远朦胧,然而却不在凤瑶的计量之中。
她犹如未觉一般,指尖仍是努力的朝他面容接近,却待即将要触碰上他那玉色的面具,奈何,他突然伸了手,那只凉薄的手顿时将她的手腕握住,也下意识的将她的手逼停在了半空。
凤瑶面色一沉。
他则平缓而道:“长公主,该用膳了。”
这话刚落,屋门外恰到好处响来宫奴恭敬小声的嗓音,“皇上,晚膳送来了。”
“摆桌,端进来。”
明黄之人顺势握着凤瑶的手齐齐放下,平缓暗哑的出了声。
宫奴们不敢耽搁,顿时小心翼翼入屋,待将晚膳彻底拜访在软榻前方的矮桌上后,便顿时恭敬告辞,转身出殿。
屋内气氛,再度恢复了平寂。
凤瑶瞳色起伏,神情复杂阴沉。
明黄之人则亲自端了粥碗,手执圆勺,竟自然而然的舀上了一勺清粥朝凤瑶唇边递来。
“你两日不曾用膳,此番先吃些清粥,润润胃。”
凤瑶无心食欲,冷笑一声,“怎么,堂堂的大周帝王,竟还怕本宫这阶下囚亡了?”
“自然是怕。没了长公主你,那大旭,自然也不易与大周同盟才是。”他漫不经心的答得自然。这话一落,手中的勺子再度朝凤瑶唇瓣递近半许。
凤瑶对他的动作全然无动于衷,甚至稍稍侧头,低沉沉的道:“我大旭不过破败之地,你既连对付大盛的本事都有,难不成还怕收服不得一个大旭?”
说着,嗓音一挑,语气也越发直白凛冽,“你究竟想作何!便是要与我大旭好生同盟,你此番将本宫困于这楚京又是何意?若你当真有意同盟,本宫自能签下盟书,随即速速回得大旭,全然无条件的亲自配合你攻打大盛……”
话刚到这儿,情绪也逐渐激动,奈何后话未落,身后之人已平缓出声,“配合攻打大盛之事,此番不劳长公主费心。长公主此际,是该好好引粥,若是不然,倘若长公主性命受危,大旭人心惶惶,才该是最为狼藉之事。”
说着,嗓音越发幽远,“想来长公主绝食的初衷,不过是要引朕出来,而非是要真正绝食,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凤瑶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噎了后话。
他怎微微一笑,指尖的勺子再度朝凤瑶递来。
“不劳费心,本宫能自己吃。”
凤瑶冷冽一声,嗓音一落,便要自行抬手夺过他手里的粥勺,奈何浑身的乏力越发严重,此番竟是努力伸手,也不过仅能将手半举,全然无法够着他指尖的勺子。
“还是朕来喂长公主吧。长公主若要逞强,自可在身子骨养好之后,再逞强。再者,此番留你在楚京,自然也有朕的用意,若是长公主有心听,便先将这碗粥喝下,再听朕好生言道。”
这话一落,手中的粥勺仍旧朝凤瑶的唇瓣靠近半许。
凤瑶僵在半空的手并未放下,仅是稍稍回头,满目复杂的凝他。
他深邃的瞳孔平和无波,见她打量,竟还逐渐溢出半缕笑。
那笑容有些云淡风轻,却又莫名的夹杂几许掩饰不住的复杂与疲倦,甚至于,他那双眼球,也是血丝布满,狰狞赤红,竟也是无端的给人一种悚然之意。
“如长公主这种精神状态,若再不用粥,许是等会儿连听朕话的力气都无。”他也静静的凝着凤瑶,二人无声对峙。眼见凤瑶半晌不动,他神色几不可察的动了动,再度出声。
“这粥,本宫自然要吃。只不过,便是不吃粥,本宫,尚且还未弱到连听话的力气都无,皇上如此之言,莫不是,太过小看本宫。”
她也回得干脆,嗓音依旧疲倦嘶哑,却是未待尾音全数落下,她便瞳孔猛缩,脑袋,也分毫不计后果的朝他的下巴猛撞。
此番动作,她无疑是咬着牙下足了力道。
明黄之人全然不防,瞳孔骤然一缩,暗惊了一下,却也是来不及反应,下巴便猛烈一痛,霎时之间,竟是还来不及朝后退缩,凤瑶便已加足了全身之力朝他一撞。
顿时,他身形不稳,整个人跌倒在榻,手中的粥碗与勺子当即落地,啪啦作响。
凤瑶瞳色一狠,整个人陡然朝他趴去压住,随即强行咬牙努力的伸手探上他的面具,猛然揭开。
瞬时,层层精兵涌入大殿,纷纷拔剑而起,却也正这时,一道怒斥阴沉之声陡然响起,“滚出去!”
森冷薄情的两字,威仪重重,却也杀气重重。
精卫们面色一变,目光朝那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的二人望了一眼,随即不敢耽搁,顿时纷纷垂头犹如逃亡一般迅速出殿。
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了下来,光火摇曳,影子重重。
奈何,凤瑶却觉得冷,那一股莫名而来的凉意,漫遍全身,竟令自己抑制不住的发颤起来。
身下这人,容色极为上乘,俊然如玉。那面容,无疑是轮廓分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