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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时,凤瑶猝不及防的缩了瞳孔,本要踏步的双脚,却骤然僵住,心底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升腾蔓延,待得不久后,那股股离开之意,终归是被她压制了下来,而后,她暗自叹息一声,随即按捺心神,扯声而起,“王能,速将热水,剪子,纱布,金疮药准备过来。”
嘶哑的嗓音,厚重费力。
虽是嗓音不若寻常那般洪亮穿透,然而这话一出,门外的王能却是急忙应声,而后仅是片刻,不远处的屋门便被轻轻推开,而后,王能与伏鬼二人皆急速入屋,复杂深沉的目光纷纷朝凤瑶落来。
整个过程,凤瑶静立原地,一动不动,待见王能入内,她神色才稍显释然,然而正待这时,那伏鬼眼见颜墨白正侧躺在地,满身蜷缩狰狞,他那张清冷的面容,瞬时森冷扭曲,而后当前几步便扶起颜墨白,见颜墨白满面苍白,双目紧闭,似如毫无知觉,伏鬼瞳孔越发起伏担忧,开口朝颜墨白急促唤了几声,见颜墨白毫无反应,他面色越发的风起云涌,怒意磅礴,随即蓦然转眸朝凤瑶径直望来,森冷煞气的问:“长公主对王爷究竟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如此质问森冷的话语入耳,这感觉,着实是极为不善。再见伏鬼那张似要吃人的脸,凤瑶眉头也再度皱了起来,嘶哑阴沉而道:“你家王爷究竟如何,那自该清楚。难不成,伏侍卫近日越发的眼神不好,竟不曾察觉你家王爷的肩膀受了伤?”
这话一落,眼见伏鬼眸色一颤,凤瑶也无心与他多做纠缠,仅是淡漠嘶哑而道:“将摄政王扶上榻,本宫先为其看看伤。”
嘶哑的嗓音,并未掺杂太多情绪。
然而这话一出,伏鬼仍是满目恼怒怀疑的观她,一动不动。
凤瑶心底一沉,径直凝上伏鬼那双森冷煞气的瞳孔,唇瓣一启,继续嘶哑低沉而道:“摄政王今儿失血过多,似是不容乐观,再者,本宫也未查探他的伤势,自也不知他究竟伤得如何。但若是,伏侍卫仍是抵触本宫,不愿让本宫为其迅速诊治,如此一来,若摄政王伤势严峻,耽搁了最佳救治的时辰,这也非,本宫之过。”
这话一落,凤瑶满目沉寂,淡漠观他。
伏鬼满面复杂,森冷的瞳孔朝凤瑶凝了片刻,随即终归是垂眸下来,而后薄唇一启,冷冽煞气的道:“王爷待长公主不薄,也望长公主,能识得好人心,也能宽待王爷才是。在伏鬼眼里,王爷历来顶天立地,临危不惧,坚韧厚重,此生之中,也从不曾为任何人或事改变初衷,但如今,王爷能为在天下人面前迎娶长公主,能不求回报为长公主改修这整个摄政王府,甚至不惜将这主屋彻底的修葺改造,亲手送长公主一个凤栖宫,如此,长公主便该是知晓,王爷此人,并非罪大恶极,更也绝非,恶人。”
缓慢低沉的话,冷冽十足,煞气十足,却也是,认真十足。
整个过程,伏鬼也低头而言,待得嗓音落下后,便满面沉寂厚重的将颜墨白扶着彻底站了起来,而后不再耽搁,当即扶着颜墨白速步往,随即将颜墨白极是轻缓的安置在了不远处的喜榻上。
待得一切完毕,伏鬼静立在榻旁,目光再度朝凤瑶望来,“望长公主,诊治王爷。”
这话入耳,无端厚重。
凤瑶眸色起伏,思绪翻腾,却也并未再耽搁,仅是吩咐王能将热水剪刀之物放在喜榻旁后,便开始缓步往前,朝不远处那喜榻而去。
周遭气氛,沉寂幽谧,无声无息之中,依旧压抑尽显。
待站定在喜榻旁时,一股股浓厚的血腥味盈鼻,凤瑶稍稍皱了皱眉,随即转眸朝一旁的伏鬼与王能望来,“尔等先出去。”
嘶哑的嗓音,仍是沉寂幽远,并未夹杂太多情绪。
待得这话一出,伏鬼再度皱眉,满面煞气阴沉的面容冷意尽显,奈何即便如此,他也仅是极为复杂的朝凤瑶凝了几眼后,便强行按捺住了心神,垂眸低沉而道:“有劳长公主了。”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更也不曾观望凤瑶的反应,随即便极是干脆的转了身,大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王能静立当场,目光朝凤瑶扫了扫,眼见凤瑶满身淡定,神色幽远,他面上的担忧之色也不曾消却,待对凤瑶欲言又止,犹豫一番后,他终归还是一言不发,仅是朝凤瑶弯身一拜,而后便迅速转身出了屋子。
待得王能将不远处的屋门彻底合上,屋内的气氛,便也再度沉寂。
凤瑶瞳孔微缩,不再耽搁,仅是缓缓伸手,开始去解他那大红的衣襟。
她下手极轻,动作极柔,待得终于将颜墨白的衣襟解开,并顺势稍稍扯下肩膀的衣袍时,才见颜墨白那左肩,竟是红肿一片,且那肩头之上,竟有一道极深极深的剑伤,细查之下,只觉他的肩膀,竟是被利箭一剑贯穿。
有鲜红的血,不住的从他那剑伤之处逐渐渗出,似是难以止住,狰狞至极。
瞬时,凤瑶面色骤然一变,目光也彻底的复杂凝重开来,思绪摇曳翻转中,着实是惊骇莫名,复杂之至。
方才见这颜墨白肩膀流血,还以为并非太过严重,而今亲眼一睹,才心生惊愕,知他竟伤得如此严重。
甚至于,他这伤口,红肿狰狞,并未太过结痂,像是前两日才受的心伤,是以,昨日寻找幼帝之际,连夜奔城而出,甚至连日在深山肆意寻找,这颜墨白,都是带着如此严重的伤在帮她?
也还曾记得,当夜她出城之际,这颜墨白还随意懒散的言道要助她一臂之力,但如今看来,这厮哪里是在随意的助她一臂之力,明明是,在拿命来帮,来搏。
倘若伤势感染严重,这颜墨白的左臂,许就废了,若再感染严重点,这颜墨白的命,许就没了。
越想,越觉惊愕震撼,那一股股摇曳而起的惊诧与复杂,全然平息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榻上那面如白纸的颜墨白,竟突然稍稍的睁了眼,待得目光落到凤瑶面上后,他薄唇一启,低低而道:“长公主如此静立,毫无反应,究竟是想医治微臣,还是,想微臣一直流血不止,血尽而亡?”
低沉的嗓音,略微有些干裂嘶哑,然而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他那语气中夹杂的几许复杂。
凤瑶蓦的回神,瞳孔顿时迎上了他那双深邃却又略微朦胧虚弱的眼,随即,便再度按捺心绪一番,阴沉而道:“摄政王不是晕厥了吗?竟是这么快竟醒了?”
颜墨白静静观她,干裂的嘴唇逐渐勾出一抹弧度,缓道:“酒意上浮,微臣不过是极有困意罢了,何来晕厥之说。”
凤瑶神色一沉,眉头微蹙,目光在他面上静静的扫了片刻后,才逐渐垂眸下来,低沉而道:“摄政王要执意装作云淡风轻,本宫并无意见。只不过,本宫倒是要说,你与本宫,皆为明眼之人,那些所谓的伪装与虚话,本宫自也是听得出来。”
说着,瞳孔一缩,嘶哑的嗓音蓦的一挑,“而今,那且好生与本宫说说,那这肩上的伤,从何而来?本宫倒是想知,摄政王权势在握,满身威仪,甚至还有武功傍身,如此,何人竟敢以下犯上对摄政王下如此狠手,竟还能,伤得了摄政王。”
这话,她说得极为直白,并无半分的拐弯抹角。待得这话一落,她神色微动,再度将目光落到了他那苍白的面上,极是认真仔细的盯着。
颜墨白并未立即回话,纵是面色苍白,但干裂唇瓣上的笑容仍是在悠悠的挂着。
“长公主这是在担忧微臣?又或者,想为微臣报仇?”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突然而问。
凤瑶眉头再度皱了起来,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嘈杂起伏,略生低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厮竟还能如此与她拐弯抹角的言话,甚至依旧刻意装得云淡风起,薄唇带笑,仍旧是一副从容平静的样子。
然而方才已是将他那疼痛扭曲的模样深记在心底,是以此番见得他如此刻意的伪装,心底深处,则更是复杂蔓延,低怒不浅。
“摄政王执意要拐弯抹角,不愿言道真相?”凤瑶默了片刻,嘶哑的嗓音也逐渐卷了几许阴沉。
颜墨白静静观她,并未立即言话,面上的笑意,却逐渐的减了半许。
“有些事,长公主知晓了并无好处。是以,微臣之事,由微臣自行解决便是,长公主不必过问,也不必插手。”待得片刻后,他才平缓幽远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凤瑶却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