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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幕下万里无云，骄阳笼罩着大地，旌旗摇曳，三军并列。
凝霜站在观察敌情用的瞭望台上，俯视着脚下的一切，袁锦铖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站在三军阵前，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精神很好，气势很足，显然昨晚有深思熟虑下定决心。只往那里一站，便能叫全场寂寂无声。
“张将军，劳你带我去红帐篷看看。”凝霜知道，他的这份气势一定能够令三军重拾斗志，所以不用再看下去。
“这……”张远有些为难，袁锦铖只让自己带她到这里，而且记忆中她一向对红帐篷没什么好感。
凝霜转身，拾级而下，“莫非你想让我现在去请示，还是觉得他不会答应？”
她的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张远看看袁锦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顺从。南疆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日子，而贺凝霜的回归，是袁锦铖所有动力的来源，而在没有她的日子，他的辛苦所有人看在眼里。
“这个时间大多数都在睡觉。”因为不知道凝霜到底想做什么，张远惶恐的跟在她的身侧，做着简单的介绍。
“把从鸾凤轩来的召集过来，我有话跟她们说。”
看着人在身边汇集，凝霜清清嗓子。
出身鸾凤轩的姑娘大约有二十位，显然都是从梦中惊醒，衣衫不整，揉着睡眼，看着大将军陪同下的清俊公子都带着几分好奇，靠在一起私语。
“各位姐妹，我是南疆鸾凤轩贺凝霜。”
她的声音清润，如珠落玉盘，最重要所有字眼，都让人感觉熟悉，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正色，整齐的俯身行礼，“见过凝霜姑娘！”
她的名字，轰动一时，是鸾凤轩中的女子，乃至天下女子羡慕的对象。
“各位无需客气，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几位帮忙！”凝霜抬手，示意她们起身。正如她所想的一样，这些尝过生活艰辛的人，更懂得感恩。
“凝霜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对，是要我们诱敌还是犒赏将士？”
“上阵杀敌也行！”
帐篷中热闹起来，张远红着脸咳嗽两声，姑娘们的声音才收敛几分。
“好了，好了！”凝霜抬手打住她们纷乱的讨论，以前很喜欢鸾凤轩这样笑笑闹闹的气氛，此刻在军中却觉得有些奇怪。
“各位都是南疆人吧？”看凝霜严肃的表情，妹子们适时的收声，鸾凤轩培养的人，察言观色都是一流的。“突犹大军即将到达，大战在即，今晚王上一定会犒赏三军，我希望你们多唱些南疆的民谣。”
“这是何意？”场中的妹子们问出张远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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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不温不火
凝霜动了动嘴角，半晌唇边淡出一抹忧伤的笑意，“那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张远不懂，但所有的姑娘们懂，她们不是一定要进红帐篷，鸾凤轩出去的姑娘，最差也能在大户人家混个偏房，在弃城之前都是有人来为她们赎身的，可她们之所以放弃，只是因为眷恋这片土地，生在乱世，她们唯一的武器只是自己的身体。
“真刀真枪鸾凤轩没有教你们，但是枕边风和鼓励人心的话，你们一定听得够多，所以，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吧？”看着众人沉默的样子，凝霜知道自己的话起到效果。虽然知道袁锦铖今天的表现才是重点，但多做一点，总会好很多。
“我知道你们都是孤儿，是浮世的飘萍，也许有人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家，但鸾凤轩就是你们的家，今天在这里挡住突犹的大军，明天就不会再有鸾凤轩解散。南疆不失寸土，便不会有人再赴后尘。”
凝霜的话清婉而有力，让甘泉一样滋润她们的心。其实，她们入军营的初衷确如凝霜所说，可在这的日子，将士的粗暴鄙夷，让她们寒心。
“没有战争，就又没军队，没有军队，就没有红帐篷。相信你们没有忘记鸾凤轩的誓言：救能救之人，享能享之自由！”
张远看着茕茕孑立的凝霜，她的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走向胜利的光晕，在她的鼓动之下，所有的姑娘眸光中焕发新生，一如她们初来之时。他此刻才终于明白，鸾凤轩为何能够多年屹立江湖不倒，因为她们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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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要去？”今晚，袁锦铖为三军壮豪情，白芷想去看热闹，可凝霜赖在床上不起。
“你知道我脚疼的，自己去吧！”凝霜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
今天的无论是她还是袁锦铖的功夫都做得很好，军中气势猛涨数倍，可想到与仲宣再次相见，竟然是在沙场之上，她高兴不起来。
从仲宣恢复记忆，他们的相见就没有一次是好的，而且一次比一次糟糕。她临走的话，最终没有警醒他。
“哎哟，你不去我怎么去。”白芷一屁…股坐在床边上，她第一次到军营，什么都充满好奇，偏偏‘身负重任’。
“我累了，真的想休息，这里是军营，不会有事的，你想去就快去吧！”凝霜背过身，白芷不给力，自己又不太喜欢张远，在他的引导下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真的觉得很疲惫。
白芷将头深深垂下，纠结得不知所措，正欲开口，就听见叩门，“凝霜，你在吗？”瞬间像看到救星。
凝霜一愣，这个时候袁锦铖不是应该在军中吗？未来得及阻止，白芷已经迫不及待的开门。
“王上，你来得正好，我也想去讨杯酒吃，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白芷说完直接一溜烟跑了，凝霜提着气，想追出来给她一拳。可袁锦铖已经依言点头，并且不温不火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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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不劳费心
“阿远说你没吃东西，我给你拿了点饭菜。”在凝霜面前，袁锦铖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前途一片渺茫的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她的深情。
“我不饿，你走吧！”凝霜背着身子不去看他。
她曾是多么渴望一份这样的宠爱和相敬如宾，可现在，听到袁锦铖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她只觉得悲凉，走样的好，不是她想要的。
“多少要吃一点，我让他们做的豆鼓蒸钳鱼，虽然味道比不上王府的，但是还不错。”袁锦铖将饭菜放在桌上，踱步到床边，“我扶你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凝霜往床里面缩了缩，避开袁锦铖的手，“不劳费心。”
她喜欢的是那个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的袁锦铖，不是这个委曲求全，满心愧疚的滇王。虽然袁锦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很安心，很满足。他早已经忘记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他只想争取她还在身边的时候，可以多为她做一些事情。
他尴尬的缩回手，“那，你自己起来？”
“你出去吧，饿了我自己会吃的。”凝霜觉得眼睛酸得慌，恨他的时候，总想着有一日要将他踩在脚底下，可真到他满怀着愧疚，卑微到尘埃，又觉得心疼。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步一步被逼到现在的样子，也很不容易，虽然罪魁祸首不是自己。
“你说的，豆鼓蒸钳鱼凉了会变腥，不好吃。”袁锦铖搓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你不想起来，我给你端过来？”
凝霜将头埋进被子里，他的好，他的温柔，让自己无从招架。
“好，我吃，我吃行了吧！”自己今儿要是不吃，他大概不会走。凝霜坐起来，深深的吐纳，“我吃完你就走？”
“好。”见她起身，袁锦铖如释重负。见她一瘸一拐的，他想去搀扶，又碍于凝霜那句‘男女授受不亲’，不知如何是好。
凝霜心里憋着劲，也不好意思叫他搀扶，还好不远，默默落座，默默举箸。
鱼肉鲜美，鼓汁浓稠又不腻口，顿时食欲倍增。
看着她吃顺畅，袁锦铖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你慢慢吃，我帮你换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干嘛？”看着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纱布，凝霜问得冷漠。
袁锦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骗过她太多次，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他只想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
“如果是为了感谢，那么不必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顺从我的心！如果是因为愧疚，那么也不必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