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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前臣弟已与微子先生通过书信,他会在商丘等候王兄到来。”姬旦大概是意识到气氛太过消沉,于是主动换了话题。
“你说的是微子启?”姬发似乎有那么点印象,随口问道,“暴君同父异母的庶兄?”
“正是,王兄应该不会忘了,我军攻入朝歌之时,他曾自缚双手跪地乞降,王兄念他仁义识礼而将他释放,后来一直留守于商丘的旧都为殷氏祖祠照看香火。”不愧是深谋远虑的姬旦,早在随兄长出行以前就做好了周密安排,“他作为殷商后裔,有些情况应该比我们了解,这次我们探访商丘,也许他能帮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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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番外】:故 游(三)
经过数百年的风雨侵袭,前朝昔时的第一大国都商丘早已不复往日辉煌,如今连后来的朝歌都已臣服周室并被强令改回它的原名沬邑,而至于这商人的发源地商丘,无论是内在还是表面看来都已不像都城的样子,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城邑而已。
正如姬旦说的,姬发一行还未入城,就见闻讯而来的微子携带宗室和百姓纷纷匍伏在地,无比虔诚地恭迎天子圣驾。
姬发目光远远扫过那些平坦朝天的后背,眼前顿时浮现数月前他率领千军万马进攻朝歌的情形,正当周军因大雪滞留城外伺机攻城之时,令他和众将都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万众瞩目下走出来三个人,左边的手牵白羊,右边的秉执长矛,而中间那人更是自行将双手捆缚于背后,袒露上身双腿跪在地上,用两个膝盖一前一后缓慢蠕动,一路跪行至姬发的军营前。姬发刚要发问,话还没说出口,那跪地之人已朝他俯下身子,如此隆重的大礼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怔住了,更让姬发错愕的是,虽然那人手被绑着用不了,却可亲眼见他口中衔着一枚光泽透亮的玉璧。
待玉璧被他搁落姬发脚下,他才恭敬陈言,自称是殷商宗室,帝辛的庶母长兄微子启。只因商王失德失民心进而失了天下,所以他代表整个殷商王室,特地奉着殷室最高礼器前来请罪,并表示愿意心甘情愿向如今的姬姓天子称臣膜拜。
姬发听罢屏息,再看他这架势瞬时领悟其意。肉袒自缚,牵羊执矛,这正是历来战败最为正式的投降之礼。长矛代表一个国家武力象征,而羊又是国君祭祀宗庙必不可少的牺牲,如今献羊、矛给姬发,无异于把江山拱手相奉,承认自己的宗庙已不复存在,从此将放下干戈,奉周为天。
原来,他是把自己与已成过往的商王朝比喻成这只待宰的羔羊,任凭姬发来对他判罪发落。姬发亦曾听父亲提起殷商有三仁,太师箕子、少师比干,还有个,正是此时诚惶跪在自己面前的微子启。既早闻他贤名,又见他抛却颜面地位,只把自己放在个罪臣的位置,举手投足间尽显卑微,如此深明大义自然让姬发肃然起敬。他展露几许亲和笑意,客气上前双手将微子扶起,旋即令人为他松了绑,并赏他件蔽体的披风穿上,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忍看他赤。裸的上身已被冻得发紫。
数月不见,微子还是恭敬如昔,真不负了他的一世美名。姬发暗自感慨,倘若帝乙临终不是介怀微子的庶出身份而把王位传给他的话,也许殷商的结局不至于如此,至少在一个贤君的统治下,他周人想取而代之夺下这江山,其路要漫长和坎坷得多。
“先生快请起!”姬发停下坐骑,抬手邀他平身,用彬彬有礼的口吻嘘寒问暖,“不知朝歌一别,先生别来无恙?”
“谢陛下体恤,罪臣和殷地的百姓都安好。”微子率众站起,敛下温文儒雅的眉目,“陛下驾临商丘,臣等荣耀之至。”
姬发承认他真的很会说话,自己还没问,他就已主动告诉他殷民的近况,这对一个异族出身的国君而言,无言是一粒相当奏效的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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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番外】:故 游(四)
宿命百转千回,有人生,有人死,酿下多少恩怨纠葛,冤冤相报无由无果,但总有千丝万缕,叫人啼笑皆非的戏码。就如姬发始终铭记,周、商二族的仇恨始于商王文丁杀周祖季历,祖辈上就埋下了祸根,虽然后来文丁的儿子帝乙曾利用和亲政策把其最年幼的妹妹嫁给父亲姬昌为妻,希望以此拉拢周人势力,缓和两族的矛盾,的确度过了一段和睦共处的蜜月时光,但这也只是表面而已。很快地,王位传到帝辛手里,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也被打破了。
至于那位远嫁外族的殷商公主,也就是自己的母后太姒,她的生母只是文丁一个地位卑微的侍婢,没有显赫的出身,所以母亲幼年在商王室里并不受重视不说,更可谓尝尽后宫炎凉。等到嫡兄帝乙即位为王,最初还曾出于政治原因,做主把当时年仅六岁的母亲赐给有莘氏做义女,连她的族姓也被迫改为有莘氏的“姒”姓而不再延续殷商的“子”姓,无疑是从那时就否决了母亲身为殷商后裔的事实,这是母亲一生都无法磨灭的耻辱。
然而讽刺的是在十年之后,商、周二族势同水火,帝乙不得不物色殷女作为商族使节嫁往岐地的周族,当时王族里的适婚女子不多,挑来挑去都不满意。当然,他也不会真舍得把和自己血缘亲近的王族之女拱手相送,所以想到那个已经归属有莘氏的庶出妹妹太姒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令帝乙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与一个比自己年长十余岁的男人结发,对母亲而言不是噩梦,反而是种解脱。而且父亲对她的确很好,她也乐得为父亲生儿育女,更一手为他培养出这么多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儿子。在她心里,从她嫁给父亲那天开始,她就认定自己身心皆属周室,而早已不是殷人。所以母亲对于她真正的母族殷商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即使后来殷室毁于周室,她也无太多悲切可言。
话虽如此,但凭借母亲曾是文丁,从血缘伦常上来讲,帝乙、箕子、比干这些人都是她的兄长,是姬发、姬旦等同母兄弟的舅父,而微子和帝辛是帝乙之子,按辈分来说当属姬发的表兄。只不过后来风云变幻江山易主,昔日表亲如今君臣有别,且看微子和箕子仍能以商丘为封邑,不可不说是姬发出于仁义考虑,也是卖个面子给这两大贤士,令殷室不至于断绝香火,实际他们在举国上下的范围里几乎无权无势。
尽管这样,姬发对微子还是以礼相待。当他从微子口中听说其叔父箕子近日突感风寒因而未能来亲迎天子,姬发当机立断提出要和姬旦去探望卧病在榻的箕子,顺便向此圣贤之士寻求治国方略。
“晚辈久仰箕子先生推崇君子仁道,尤其精通五行学说,甚至提出国君应运用五行以治国。”探病时姬旦虚心垂首,表现出最大的谦卑洗耳恭听,“今时我大周初立,急需最适合我朝的治国良方,不知先生可否赐教一二?”
箕子本欲下榻行礼,被姬发特许他暂可抛却礼节,只将他们当做是来求教的学生看待。
“五行只是其一。”箕子腹有妙策却不得前朝商王重用,前半生都是郁郁不得志,此时见新朝的一君一臣都如此谦逊重道,他当然乐意倾囊相授,“罪臣见陛下贤德已是百姓之福,只要遵循洪范九畴,治国并不难。”
姬发和姬旦皆露出好奇心切的费解:“洪范九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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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番外】:故 游(五)
“回想父王在世常提起殷商的箕子先生通晓治国之道,可谓一言值千金。亦曾嘱咐我等此生如有机会务必要取经于先生。”姬发预感到箕子的金玉良言已近在咫尺呼之欲出,所以一如姬旦按捺不住心里的求知**,“未知先生所言‘洪范九畴’分别是哪九畴?”
“洪范九畴,乃上古流传而来的万物道法。传闻鲧治水无道,胡乱将金、木、水、火、土五物杂糅处理欲堵塞洪水,惹来天帝震怒,固不赐法与鲧,治国的常理也因此败坏。后来鲧被流放而死,其子禹继承父业治水有方,天帝念其有慧根,就以《洛书》相赠,书上所记正是洪范九畴。”箕子不吝唇舌,从上古传说着眼循序渐进,以便发、旦二人领悟通透,“洪范第一畴:金、木、水、火、土,即为太傅说的五行学。金可顺从人意改变形状,其味生辛;木可曲可直味生酸;水向下润湿味生咸;火向上燃烧味生苦;土孕育百谷味生甜。”
满座安静无声,上至姬发、姬旦,下至箕子、微子座下的族臣和弟子,皆是听得聚精会神,唯恐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