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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炙热,不可言喻地动容:“试问天下能有几人如你这般了解寡人?”
他抱我入榻,我扯了帘幔上系着的珠缀流苏。他情意绵绵地望我至深:“**明月,帐下美人。”
我红了脸颊,红了帘外摇曳的烛火,红了夜空的千秋皓月。
一月后,夫差近日一直忙于调兵遣将,上次出征被范蠡、文种养兵练将了十余年的越军以逸待劳,个个如出山猛虎,而吴军因粮草匮乏士兵饥饿疲困没有斗志,被越军杀得丢盔弃甲,吴军不堪受敌兵力损了不少,夫差唯有通过联合他国的力量抵御越军。齐国是不可能了,楚国由于在先王时遭逢吴国侵灭,也是心怀大仇和越国达成了联盟,吴国这一次可谓背水一战了。
据说夫差也曾派遣左翼将领公孙雄去越营请降,想暂时稳住越军连战连胜,直攻吴都的如虹气势。可是勾践志在雪耻,介于前车之鉴绝不允降。
“娘娘早膳不曾用过,这样下去只怕娘娘身子吃不住的,还是吃点东西。”移光端上一盆点心,模样做的煞是诱人可爱,可终勾不起我半点食欲。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急忙抽了帕子去捂嘴,止不住的恶心反胃。
“娘娘怎么了……”移光焦急地凑上来瞧我。
“这样子有几天了,吃不下饭,胃里空空可还是觉得闹的慌……”
“娘娘月信可是迟了?”
我惊怔地望她:“你的意思是……”
“娘娘可是有喜了啊!”移光激动地拉住我说。
我想起原本规律的月信这回确有迟来已有近二十天,莫非是真的了……
我轻轻抚摸我的小腹,唇角一抹桃花初绽,我和夫差的孩子……
“臣参见王后娘娘!”进来一人朝我拜礼。
我看出他是夫差的右翼将军:“将军急来见本宫是否有急事?”
“娘娘,越王今日突然亲率大军抵达姑苏城外,准备攻城了!”
我惊呆了:“这么快就来了……”
“臣奉大王之命速来带娘娘离开,以免遭越军侵害!”
“那大王现身在何处!”
“大王吩咐娘娘先勿顾及他,待臣将娘娘护送至一安全的地方,大王自会来与娘娘会合!”
“我不走,我要见大王!”我死死攥着手里的丝帕。
“娘娘慎思!越军临近,大王是想保娘娘安危!”
“将军,你跟随大王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大王是什么脾气的人,眼看吴国江山毁于一旦,他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吗!他还可能活着出来与我会合吗!”
“娘娘,这是大王的命令,臣自知不妥但也无可奈何,请娘娘不要再推辞!”说着他欲上来强行抓我。
我情急取了烛台,那尖利的刺心抵着我的喉咙:“将军莫再上前逼我!”
他见我以死相逼,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将军,带我去见大王,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注:
1月信:古代对女子月经的委婉说法。古人称月经的代名词很多;如红潮、桃花癸水、入月等;又称为月事、月水、月信、例假、见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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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 鱼(一)
part29
他无计可施,只得妥协地带我前往。
夫差正一人待在祭先殿,独自跪在吴国历代先王的灵位前。
“列位先王,我姬姓吴国腾空出世至今五百余载,先王创下的大好基业,吴国鼎盛,称霸四方诸侯。可却在夫差手上濒临灭亡,忘先父阖闾之仇为不孝之子,杀忠臣伍子胥为不义之君,此天下所以弃吴也。国力已近,我夫差大势已去,夫差无力回天,唯有自刎以谢先祖之灵和吴国臣民!”
他拿起身旁地上的吴王剑1,利刃出鞘,寒光凛冽。
“大王住手!”我再也按捺不住地扑到他身边,抓住他欲挥剑过颈的手臂。
“西施……”他怔住了,“你怎还留在宫中!寡人不是命人送你离开的吗!”
“大王骗我……”我已泣不成声,“你送走西施是想一个人在此自尽吗……”
“你必须走……”他捧住我流泪的脸,“寡人是这吴国的王,国破家亡无法逃避,可是你不能留在这里……”
“西施承诺过大王要与大王同甘共苦携手终老……大王不走西施也不走……”我哀求地摇头。
“勾践此小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他要你助他灭吴,如今大功告成他断不会放过你,必杀你以平民愤,或者……”他痛心地吻我的唇,“你落到他手里任他蹂躏……寡人与你夫妻一场,亡国之耻可忍,夺妻之痛更令寡人生不如死……”
“既然大王亲口承认与西施夫妻一场,那这夫妻情谊岂能说断就断?西施愿与大王同死……”
“傻瓜……你是无辜的,寡人怎么忍心你与寡人共赴黄泉……”
“西施心意已决,请大王为西施……还有我们的孩儿……不要离弃了西施……”我断断续续艰难地说道。
“你说什么!”他的震惊意料之中。
“大王,昔日西施失手杀死了东施的孩子,大王要西施偿还,今日西施如约为大王奉上一子……在西施腹中,已有大王骨肉……”
他崩溃地丢了剑,悲伤莫及地抱紧我:“西施……你叫寡人如何是好……”
“大王……西施不想走……”我亦断肠地拥住他。
他携我回了馆娃宫,无论即将如何破碎不堪,这里终究是他赐我的爱巢。我已决定和他在此待到越军当前便双双自刎,我知道我们终会如干将莫邪,谁都不可以将我们分开……
“西施,为寡人弹最后一曲。”我揉着我温软的鬓发。
“大王想听什么?西施弹给你听。”
“就为寡人奏一曲《姑苏月》。”
我踱至青竹琴案,提裙端坐,静抚幽雅古琴。琴音潺潺,姑苏月下云缱绻,流水照吴城,忽闻夜半寒山寺,钟声空澈谷……
我知他为何选了这首《姑苏月》,波光潋滟,明月初生,皎月不改,年年相似,姑苏城的月亦会千年不变地阴晴圆缺,可是吴国终要亡了,世事变迁,算是夫差对他的吴国做最后的道别。
夕阳的余晖落至琴弦,微光晕晕。
越王纵声的长啸震撼了吴地云霄,三千越甲的铁蹄踏遍了江南春色,刀光剑影的寒气折射了横飞殷红。宫外嘈杂的打斗声、呼救声混成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火光染红了大片苍穹。
而宫里的两个人却平静如初,静待命运的宣判。
我依旧抚琴,琴声不绝,与外面的纷乱相映。夫差独立窗边,不发一言地沉默。
馆娃宫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勾践,不是越军,只有范蠡一人。
只有他能在偌大的吴宫中一举摸索到馆娃宫的位置,也只有他承诺过一女子,越军攻破姑苏之日,我会第一个冲进来带你走!
琴声骤断,我苦楚地笑了,你是否还能带走今日的我……
“旦儿,少伯来了……”他满眼深情地望我。
“这里何来你说的‘旦儿’?”夫差不解。
“夫差,我越军已攻陷你姑苏,快向吾王受死!”范蠡从身后抽出剑刃。
“可叹苍天,连勾践这等鄙贱小人也能得势,你们一帮臣子究竟为何替他鞠躬尽瘁誓死效忠!”
“乱贼夫差休得辱我主越王,无须废话,范蠡此刻就来去你狗命!”
他的剑刺向夫差,夫差却始终没有拔剑相迎。
我面无表情地挡在夫差身前,范蠡大惊失色,慌忙收剑。
“旦儿,你……”
“西施,可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夫差在我耳边轻问。
我转过去看他:“西施记得,愿与大王共赴国难,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好……”他深深地拥我入怀,耳语呢喃,“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寡人要你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着……”
不顾我诧异的眼神,他一把将我推开至范蠡怀中,范蠡扶住我。
我惊呼:“大王……”
“范蠡听着,你要杀寡人可以,但你必须保西施周全!”他不看我,只是严肃地目视范蠡。
范蠡被他的话怔住。
“大王……”我想跑回他身边,可是范蠡的手禁锢了我,我挣脱不开。
注:
1吴王剑:这里特指“吴王夫差剑”。吴王夫差剑:古剑名。为春秋时期吴国君主夫差所用。河南辉县出土文物。剑通体长59。1厘米,剑身宽厘米。剑身上有阴刻篆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