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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想出的这个主意好,我们名下的地块分散的很,又是犬牙交错,混杂在一起,若是没有那些界桩,恐怕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听说,姓林的只带来一百多号人,就是全部撒在这岛上,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丈量不来的……”陶希成翘起大拇指,夸赞着张志彬。
“我要的就是时间,否则那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白给了…对了,你的侄子去了京城没有?”张志彬问道。
“前天就出发了,走的海路,大概要五六天的…”陶希成轻松地半倒在榻上,悠闲地摸出烟枪,美滋滋地烧上烟泡,惬意地吮吸了起来。
张志彬厌恶地看了一眼,用手极快地驱散着飘到眼前的烟雾,有些责备地说道:“都说抽这玩意儿败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能戒了么?”
陶希成嘿嘿一笑,回道:“我都是过半百的人了,还能活上几年?祖上留下上万亩地,我前半辈子又陆续攒下两三万亩,这个时候不享受一番,还等到几时?…
…再说,我是直接从十六铺拿货,所以呀,这价格也不贵,反正,就是抽上二十年,都伤不了我陶家的筋骨。”
“姓林的圈了你的地,没了固定收项,看你坐吃山空。”张志彬骂道。
“哼哼,大不了我去上海那边买些铺面,收租去…只是这地盖了厂房,那些穷鬼佃户可就没饭吃了…。”陶希成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还有心思替那些穷鬼着想?”张志彬说道,然后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想到一个办法,让这姓林的更下不来台…”
“什么方法,快说说…”陶希成立即放下烟枪,凑了过来。
张志彬悄悄地同陶希成耳语了几句,然后说道:“得多派些人,将消息散布出去…这样声势会大些,到时候看姓林的怎么收场。”
陶希成咧着嘴笑道:“我们几人当中,就数你主意最多…”
征地会谈的第二天早晨,崇明岛上锣声四起,佃农们举着围腰旗,肩扛钉耙、扁担,从四面八方汇成一股巨流。
中午时分,上万佃农涌进县城,顷刻间,县衙前人山人海,佃农们不断高呼:“请知县大人接见”、“反对工厂征地”、“我们要吃饭”等口号,让县衙门口维持秩序的衙役们惊慌失措。
此刻的林瑞却是显得镇定自若,对洪伯言点点头,说道:“你出去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既然这些地主敢挑动农民闹事,那么就别怪我釜底抽薪了。”
洪伯言应了一声,便在周开湖和吴标的左右护卫下,向县衙大门走去。
几个佃户代表正站在人群前面喊得起劲,突然县衙大门打开了,知县洪伯言走了出来。人们便开始喊道,“知县大人,收回成命啊,我们要种地吃饭啊…”
洪伯言微笑着,双手向人群挥舞着几下,大声道:“诸位乡亲,静一静,我有话说…”
洪伯言在崇明为官几年,名声还算不错,所以前面的领头的佃户听见知县招呼后,便赶紧指挥人群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停止了喧闹。
“诸位,你们想不想减租?”洪伯言大声问道。
所有人的佃户都愣住了,个个都面面相觑起来,因为他们实在没想到知县一出场,却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想,那个不想租子少一些,自家留的粮食多一些,让婆娘和孩子吃饱肚子。”一个佃户回道,随即后面便是一阵赞同声。
“那好,道台大人说了,征地后,除了极少数地用来建厂外,其余田地仍然继续让大家租种,不过,24两为1斤的收租重秤,改为18两3钱为1斤的通行秤收租,另外,租额标准比现在低一半,你们看如何?”洪伯言说道。
佃户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有地主会主动减少地租的。
于是便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道台大人如此慷慨?不是哄骗我们。”
洪伯言笑着说道:“崇明岛上耕地不过三十万亩,每亩地的租粮不过合一两多银子,减半后,道台大人不过少了十万两白银而已…
…恐怕你们也听说了,林大人可是有财神爷的美誉,哪里会在乎这点钱,再说,办工厂可比收租子赚多了,没见到上海滩的洋人都是做生意发了大财的么?”
本来这些佃户就是被张志彬、陶希成等大地主哄骗来的,内心就颇为矛盾,只是想着万一真的如东家所说,征地后,就没法继续租种,一家老小就没了着落,这才聚集起来诉求…
现在一听知县这么一说,大部分人都是信了,因为崇明岛上的地主们确实口碑很差,对佃户盘剥过重,佃户们早就想减租,所以洪伯言做出的减租承诺,便直入到了佃农们的内心深处…
很快,上万的佃农便四散而去,只留下几个领头的,在和洪伯言道歉:“…我们是听了那些管事的话,才过来请愿的,原来是错怪了知县大人和道台大人,万望恕罪啊…”
林瑞从门内出来,笑着说道:“不知者不罪么,本来是想征地结束后再宣布,但是有些人总是想逼我,所以就把这个好消息提前告诉你们了………………”
………………………………
第八十四章 过堂
() 崇明岛上的大小地主们,在听说上万佃农进城请愿的时候,还是颇为兴奋的,但情况随之便急转直下,洪伯言和林瑞几句话一说,便化解了这场危机,而且还使得所有的佃农站在了林瑞这边,个个都巴望着那些田地换个主人。
“道台减租”的消息传到地主们的耳朵里,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把这群人都振傻了。本来指望利用佃农去闹事,想获得一些主动权,但林瑞这一招,直接让这些地主们站到了官府和百姓的对立面。
要是还继续抗拒征地,那么不但要面临官府的强硬措施,还有那些农民虎视眈眈的目光。利益才是维系关系的主要因素。
很快,又一个消息传开,张志彬、陶希成被道台大人派兵抓了,罪名是纵火烧县衙,不ri即将公审。
这可是百年来,崇明岛上头一遭的大新闻。张、陶两家是岛上的豪门大户,已有近百年历史,在县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县衙里的那些书办、巡检、衙役多多少少都和这两家有些关系。
所以张、陶两家一向在崇明岛是横行霸道,有时候连县令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这个消息一出,全岛震动,佃农们都在纷纷打听,互相招呼着,准备在那天去听审。而中小地主们则两股战战,准备向林瑞输诚。
“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又没杀人放火…”陶希成扭动着身体,嘶喊着,被两个兵弁推搡着,进入大堂。
洪伯言一拍惊堂木,“咚”的一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陶希成养尊处优这些年,哪里见过这个,也被这一下给吓住了,闭上了嘴巴。
“大堂之上,如此咆哮,成何体统?”洪伯言训斥道。
陶希成从刚刚的惊慌中清醒过来,心中一横,说道:“老子也是个从五品的知州,无缘无故,你个七品官凭什么抓我?”
“哼…哼,候补知州而已,两江之地候补道员三百余人,候补知府又是三百余人,知州州、知县一千四百余人……人说:江南之地,婊子多、驴子多、候补官儿多,看来是真的…我的治下居然还有比我品轶高的…啧啧,真是开眼了”洪伯言讥笑着说道。
终清一代,纳捐制度到了乾隆时期,便已经败坏,每年都有大量的商贾、地主拿着银子,走门路,捐个顶戴,甚至有人举债捐官,就是想着什么时候能补个缺,手中有了实权,在将银子捞回来。
到了清末,经历长毛之乱,几次对外冲突,朝廷的财政更是窘迫,所以这纳捐的门槛又低了许多,这候补的官就更多了,根本不把候补官当回事,有人就干脆称候补官是灾官,通天下十八个省,大大小小候补官员数以十万人,简直就是官场上的蝗虫。
没有依靠的候补官,一辈子都不会等到实缺,所以像陶希成这类,捐了个顶戴就充大头的乡下土包子,洪伯言是绝不放在眼里的。
“你…你…”陶希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着洪伯言。
“别再装了,快说,你与谁人合谋,烧了县衙库房的?”洪伯言训斥道。
“…没有这种事,我家产万贯、良田万亩,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陶希成眼珠子转了转,想着做下那事的人已经去了外府,对方手里必然没有把柄,所以便一口否认。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