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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哄笑声中,霍斯然嘴角勾着笑到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来,手不着痕迹地握住她放在桌旁有些冰凉的小手,低低道:“堵车。我来晚了。”
    她脑子里那一根紧绷的弦却还是没松,反而被他温热的手掌烫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掌轻轻摩挲着掌心里的小手,凉得彻骨还有些僵,霍斯然一边笑着跟桌上几个挚友谈笑打趣,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嗓音缓声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突然安排你跟朋友见面?”
    她一颤。
    水眸像是突然被点了睛,能动了,转眸过去看了他一眼赶忙摇头,说:“没有。我很喜欢。”
    喜欢?
    对着一个原本不想嫁的人,跟他的朋友谈笑风生被挑。逗打趣,能有多喜欢?
    霍斯然单手转着青瓷杯上面的花纹,薄唇冷冷地抿紧,不再说话。
    可注意到一路吃饭的过程中她的手机不断地震,不断地有电话进来,她低下头按断几次,最后索性关机。霍斯然放轻了声音说:“谁的电话?”
    她一怔,回答:“姚副主任。”
    “他找你有事?”
    “嗯,有点。”
    霍斯然等着,可等了一会她都丝毫没有跟他说是什么事的意思,冷眉蹙起,淡淡问道:“什么事?”
    她咬着筷子,水眸看他一眼轻声说:“之前是说先给我们去招待所休整一下,下午就去熟悉进修环境,大概两三点的时间,现在还没到。可能是他怕联系不上我,先提醒我别忘记。”
    两三点。
    霍斯然抬手看看表,现在已经将近两点,可桌上的氛围明显意犹未尽,他这帮朋友闹起来拖一个下午都没问题。
    他眸色渐冷:“怎么不早说?”
    她纤长的睫毛乖顺地垂下,老实回答:“我只是觉得不碍事。”
    ――既然秦主任说这次让她实习根本不是科室的意见,那就只能来自领导高层,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应该是霍斯然安排的,借医院进修的名义要她来这里度婚假。陪他这个中央军区首长是重点,其他是次要,她那么年轻本就没资历来进修实习,听不听得懂都是一回事。刚刚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以为自己想的够清楚,理解得没错,不是这样吗?
    霍斯然没握着她的那只手,攥紧了杯子,将杯口生生捏出一道细纹来,青筋暴起。
    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看至极,他嗓音嘶哑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小脸上闪过一丝流光,像是怕他心里纠结,一抹浅笑浮起在梨涡里,晃了一下他的手说:“没事啊,学习第一天而已,晚去顶多被骂,这里你做东,我要先走才会显得没礼貌是。”
    这点礼数,她是懂的。
    阿谀奉承寒暄打趣学不会,那就尽量懂事点好了,还能给人留个老实的印象。这是林微兰教她的。
    霍斯然冷冷放下杯子,握紧了她的手,再不说话。
    三点刚过的时候总算酒意微醺,霍斯然差人将各个部长师长都送回去,林亦彤跟着出来,她出门时没穿丝袜,系带的凉鞋弄得脚跟很疼,像是破了个口,她明艳动人的小脸上闪烁着迷茫疲惫的光,等人走光了才纤眉轻蹙扶住门,想看看脚是怎么回事。
    可一个健硕挺拔的胸膛即刻就挡在了身前,她一怔,小手赶忙松了,目光向上看到霍斯然就站在她面前。
    他脸色铁青肃杀,抿着的薄唇似乎能瞬间将人撕裂一般,气场强势,沉沉而下。
    她定定看着他,竟慢慢有些怕了。
    小小地吸一口气,那纤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睫毛轻颤着有些无措,哑声说:“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要是我做错的话你跟我说,我……很少应对这种场合,你说了下回我注意,一定不会再犯了。”
    霍斯然一时间很想冷笑――好个贤惠温婉的人妻!
    可他要的,却不是这样的她。
    她应该很大胆,很执着,有着不服输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想问问是哪里磨平了她的棱角,也问问哪里不对劲,她明明笑着,却剜着他的心!
    俊脸泛着一丝白,他深眸里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紧抿着薄唇扣紧她的后颈将她拉过来,俯首靠近她的呼吸,近到她能看见他眼里腾起的血丝,他低哑道:“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以后若是你不愿意的事,我绝对不会妄自安排。”
    “我注意,下回一定不再犯。”
    这近乎低声下气的道歉让她一时震惊,水眸里闪过诧异惊颤的光芒,似乎探究不到他突然说这话的原因,可哪怕是直击到了心里,却颠覆不了她心里已经凝成的姿态。
    “你进修学习的地方在哪儿?我现在送你过去,嗯?”他深眸里闪烁的流光近在眼前,薄唇泛白哑声说道。
    她有那么一瞬的无措。
    霍斯然心口的火焰却灼烧着,烧得整个胸腔一片闷痛,抓了她纤细的手腕就往车边走,一路眉眼间满是霸气肃杀,却不想身后的人儿小脸骤然一白,被那凉鞋的带子彻底划破了脚跟,铬出来的血痕跟带子继续摩擦,痛得有些尖锐,她却轻轻吸着凉气一个字都没说就跟着他走。上车时他长臂猛然伸出她揽回来,低沉的气息压下来在她眉心重重烙了一个吻,才放她上去。
    进修学习的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医学研究所。
    下车的时候她起身,终于忍不住咬唇,小脸白了白,霍斯然冷眉微蹙,当她是被安全带勒疼了才会如此,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发丝将安全带解开,却见她微躲,小脸避开他想要打开车门下去,他大手伸过去一拦,低低道:“怎么了?”
    他知道她是到了,可不至于走得这么难受。冷眉垂下,看到了她脚上被带子勒出来的一片可怖的红痕,还隐有血迹,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将她的小手攥紧在掌心,力道微微加重却怕攥疼了她,他深眸死死盯着她低哑道:“从刚刚酒店过来时就是这样?”
    她纤睫垂下:“我待会拿胶带纱布处理一下就好了。”
    霍斯然冷笑:“我是想问你,即使疼成这样,你都不想跟我说?”
    “林亦彤,你以为当我妻子都需要做什么?配合吗?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忤逆,不抗拒,你这样跟我装着演戏不累吗?”
    她这下没有话说了,一张清透的小脸宛若青山以后,在座位上呆呆愣了很久。
    “霍斯然,我……不是故意要这样。”
    她眼眶微微泛了红,轻声,却是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公平,因为既然是我自己想要一个结果,就必然得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要,所以我给,就是这样。我没有觉得委屈过。”
    “我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做才最好,我已经在适应习惯了。”
    可能。
    可能习惯就好了。
    研究院门口依稀又有几个人走进去,脚步匆忙,看起来里面已经快要开始或者已经在进行中,她不得不轻声说:“我得走了。”
    说完忍着痛下车,看他在车里冷冷坐着,抿唇不发一言的模样,小脸微白,关上了车门。
    待她离开好久,霍斯然的冷眸才慢慢睁开,明明京都并没有c省那么暖,这种闷热的天气关在车里也不会像被火烤化了一样,他心里却死死揪着疼,想起那个时候她在剧痛中无声而磅礴的眼泪,想起她从抗拒到屈服,一个纤小的身影跟在他身后去民政局办结婚证,清透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情愿,然后到现在她可以笑着说,没关系,我喜欢。
    喜欢个什么?
    拳头在方向盘上狠狠攥紧,再攥紧,直到青筋暴起来,空气里安静宁谧了好久,直到猛然一个失控点被激起,“砰!”得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方向盘的保护壳都猛然碎裂开来,碎片点滴落在铺着地毯的车里,他手背指骨都被砸得沁出了猩红的血来。
    霍斯然冷冷趴在方向盘上,俊脸极度铁青地屏息舒了一口气。
    报应。
    霍斯然。这就是你的报应。
    ********
    夜里讲课结束的时候,天下起了磅礴大雨来。
    整个首府大学的医学研究院都浸泡在了雨水中,从校道上偶尔跑过的学生都咒骂着,顶着再大的伞都淋得湿透。
    各地听课的医护人员包括讲师都聚在楼下,无奈地看着天色,林亦彤跟要姚副主任一起下来时,也惊了一下,后看着大家躲在最底层里面都避不了雨,索性抱了刚刚发的教材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