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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晨鼓一响,果然那牛头吼叫起来,忙打开门看,见歌妓已能微弱地喘气,那盆酒全干了,牛的两只眼鼓起了老高。过了几天后那歌妓才能说话了。据她说,那天晚上梳装刚完,就有人催着召见,她出门后骑上了一匹马,跑了几里地后,见一座华丽的府宅内正大摆筵席,座中都是穿红衣紫衣的少年,看见她来了十分高兴,把她请到歌妓的席位上坐下。大家正在欢笑饮乐时,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呼喊,声音震得满院都起了回音,座上的人们大惊失色,歌妓和乐队也停止了演唱。顷刻间,只见一个身高一丈多的牛头怪物,手拿着一把戟来到院中,大伙吓得四散而逃,只有她没动地方。
那牛头怪物把她领到台阶前,背上她就走。走了十几步,她突然觉得躺在屋里床上,就醒来了。崔珙后来偷偷问王鲔倒底是怎么会事,王鲔始终没有说出来。
凤翔少尹王鲔,礼部侍郎凝之叔父也。年十四五,与童儿辈戏于果园竹林下,见二枯首为粪壤所没,乃令小仆择净地瘗之,祭以酒馔。其后数夕阴晦,忽闻窗外窸窣有声,良久问之,云:“某等受君深恩,免在芜秽,未知所酬,聊愿驱策。尔后凡有吉凶,肸飨间必来报。”如此数年,遂与灵物通彻。崔珙为度支使,雅知于鲔。一夕,留饮家酿,酒酣稍欢,云:“有妓善歌者。”令召之,良久不至,珙自入视之,云:“理妆才罢,忽病心痛,请饮汤而出。”珙复坐。鲔具言歌者仪貌,珙怪问之。云:“适见一人,著短绫绯衣,控马而去。”语未毕,家仆报中恶,救不返矣。珙甚悲之,鲔密言:“有一事或可活之,须得白牛头及酒一斛。”因召左右,试令求觅。有度支所由(“由”原作“用”,据明抄本改。)甚干事,以善价取之,不逾时而至。鲔令扶歌者,置于净室榻上。前以大盆盛酒,横取板,安牛头于其上。设席焚香,密封其户,且诫曰:“专伺之,晓鼓一动,闻牛吼。当急开户,可以活矣。”鲔遂去。禁鼓忽鸣,果闻牛吼。开户视之,歌者微喘,盆酒悉干,牛怒目出于外。数日方能言,云,其夕治汝既毕,有人促召,出门,乘马而行。约数里,见室宇华丽,开筵张乐。四座皆朱紫少年,见歌者至,大喜,致于妓席。欢笑方洽,忽闻有人大呼,声振庭庑,座者皆失色相视,妓乐俱罢。俄见牛头人,长丈余,执戟径趋前,无不狼狈而走,唯歌者在焉。牛头引于阶前,背负而出,行十数步,忽觉卧于室内。珙后密询其事,鲔终不言。(出《剧谈录》)'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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伥鬼
李戴仁江河多伥鬼,往往呼人姓名,应之者必溺,乃死魂者诱之也。李戴仁尝维舟于枝江县曲浦中,月色皎然,忽见一妪一男子,出水面四顾,失声云:“此有生人。”遽驰水面,若履平地,登岸而去。当阳令苏汭居江陵,尝夜归,月明中,见一美人被发,所著裾裾,殆似水湿。汭戏云:“非江伥耶?”妇人怒曰:“唤我作鬼。”奔而逐之,汭走,遇更巡方止,见妇却返所来之路。(出《北梦琐言》)'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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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冥吏
浮梁姓张的县令,家业遍布在江淮一带,积累的财宝和粮食,无法计算。
为官期满,到京城去,常提前一程用餐,把海陆珍奇各种美味佳肴全都准备齐全。到了华阴,仆人搭好帐篷,摆上酒器、食具,厨师烤制的羊正好也熟了。
有个穿黄衣服的占了个位置屈膝而坐。
仆人连声喝叱,那人面不改色,毫不屈从。
店主老妇人说:“现在五坊衙门搜寻追捕的不法之徒,在关内横行,这人大概就属于这类人。不能跟他争持。”
仆人刚想找自己的长官斥责他,张县令来到了。仆人就把黄衣人的事全部告诉他。张县令说:“不要喝叱他。”就把黄衣人召来问他说:“你从什么地方来?”
黄衣人只是唯唯应诺罢了。张县令催促温酒,酒拿来了,让黄衣人用大金钟饮酒。黄衣人虽然不表感谢,但表情好象有惭愧之色。
黄衣人喝完酒,回头目不转眼地盯着那只烤羊。
张令亲自动手割羊肉劝他吃。一条羊腿吃完了,没有吃饱,张令又把箱子里十分之四、五的食物拿出来给他吃。
酒喝到很尽兴的时候,黄衣人对张县令说:“我四十年前曾经在东店吃饱喝足过一次,直到现在才吃顿饱饭。”
张令听后很惊讶,就极力恳切地打听他的姓氏。
黄衣人回答说:“我不是人,只是送关中死人薄籍的小吏罢了。”
张令吃惊地向他打听事情的原委。黄衣人说:“太行山召募人魂,将要死去的人的名簿都放在那里,派我部里人送去罢了。”
张令说:“能拿来给我看看吗?”那个黄衣人回答说:“即便看看也没有什么妨害。”
于是解开皮囊。拿一卷纸笺来,打开看那上面第一行写着:太行主者牒全天府。第二行写着:贪财好杀、见利忘义人,前浮梁县令张某。
“这就是你啊!”黄衣人说。
张令看到自己的名字,乞求黄衣使者说:“人生在世,修行和命运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谁敢贪生怕死?只是我现在正身强力壮,家业这样浩大,还没有依托,有什么办法能延缓我的死期呢?我的袋子里的财物总计不少于几十万,都可以奉献给你。”
黄衫使者说:“一顿酒饭的恩惠,我确实应该报答。百万巨款的馈赠,对我有什么用呢?现在有个仙官叫刘纲,被贬在莲花峰,你应该竭尽全力径直前往,悲伤地诉说、奏请。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昨天听说金天王和南岳王作一种赌输赢的游戏,没取胜,输二十万,被催逼得很厉害,你可以到岳庙。用巨额的钱财许诺给他,他一定能在仙官那里给你出力。即使他出不了力,也可以从莲花峰下轻取登山之路,否则,荆榛遍布,密密层层,山谷阻断,你无法到达那里。”张令于是带了宰杀了的牲畜,骑马直奔岳庙。用千万钱财向他许诺。然后直奔莲花峰,找到了登山的小路。总共走了几十里路,到达莲花峰下。折向东南,有个茅草房,只见一个道士在小几案后面坐着。责问张令说:“你这块腐骨秽肉,灵魂即将耗尽的人,怎么能到这里来?”
张令说:“钟已击响,漏壶已报晓,露水顷刻间就晒干了。我私下听说仙官能使朽骨复活,使白骨长肉。我既然还有求生之心,就会不惜一切财力向仙官奏请的。”道士说:“我曾经替隋朝权臣启奏过一次,于是被贬住在这莲花峰下,你对我有什么恩德,想让我做终生孤守寒山的老翁呢?”张令苦苦哀求、感情更切迫。仙官神色很愤怒。一会儿,来一个使者,送来一封信,就是金天王的书信。仙官看完信,笑着说:“机会已到,很难不答应。”召来使回告说:“不会又因此受上帝谴责吧。”
于是打开信,然后又写一阵子,烧香拜两拜打发使者回去。共有一顿饭的工夫,上天的符命就下来了。那上面写着“彻”字,仙官又烧香拜两拜打开看,上面写着:“张某弃背祖宗,窃假名位,不顾礼法,苟且官荣,而又鄙僻多藏,诡诈无实,百里之任,已是叨居;千乘之富,今因苟得。令按罪已实,待戮余魂。何为奏章,求延厥命?但以扶危拯溺者,大道所尚、纾刑肩过者,玄门是宗。徇乐甿。我全弘化,希其悛恶,庶乃自新。贪生者量延五年,奏章者不能无罪。”
仙官看完,对张令说:“大致世人的寿命,都可活到百岁,然而人因为有喜怒哀乐之情,弄乱了人的心性,爱和恨的嗜好和**,斩断了生命的根源。宣扬夸大自己的本领、而掩盖他人的长处,扰乱心性,顷刻万变。就会使人的精神疲乏、倦怠。天时虽和,也不能完全发挥作用。就象甘美的泉水,投进五味,甘美的泉水仍不改变味道,难道可能吗?所以我勉励你回归正道,不要忘记我的教诲。”张令拜别告辞,举手之间,那人已不知去向。又寻找原路而回。心里稍觉平稳和轻松。走了十多里路,黄衫人迎上前向他道贺。
张令说:“将要答谢你,希望告诉我姓名。”
黄衣小吏说:“我姓钟,活在世上时就做传递文书的差事,死在华阴,于是又被阴司录用、做传递文书的差事。跟从前一样劳苦。”
张令说:“用什么办法可以免去你这差事的辛苦?”回答说:“只要你能实现对金天王许下的诺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