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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连长”称呼王安国。
没等王安国回答,他身边的沈永芳就怪叫道:“郑老幺,真是你?”郑尚武上面有个哥哥郑尚文,还有个大姐郑尚敏,因此家乡人都叫他郑老幺。
此时,枪声已经逐渐稀落下去,遭受反击的越军撤退得很痛快。因此郑尚武在对面嚎叫的声音,顿时响遍了逐渐冷寂下来的整个南坡战场。
“老子们干掉了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哈哈……”
胜利的兴奋很快就消褪的一干二净,张勇的遗体被战友们从灌木丛中抬了出来。这是一具不完整的英雄遗体,他的右半边身体从腰部起消失了,头部和胸前还布满了越军发泄不满时射出的弹洞,全身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那身三点红(当时我军的军装领章和帽徽是红色,戏称三点红),全连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那就是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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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友情】
沈永芳伸手在郑尚武的肩上拍了拍,道:“老幺,张勇牺牲了,可我们还活着!我想,跟你好好说说话。”
郑尚武蹲在张勇的遗体边快一个小时了,曾庆已经靠在子弹箱上轻扯着鼾声进入梦乡。铁人,也扛不住连续四十多个小时不休息,还要集中精神力量执行潜伏哨的任务。当然,郑尚武在战前小睡过一个小时,此时的精神状态还算良好。
他转头看了看沈永芳,又看了看永远沉睡的张勇,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两人刚走进重机枪班的哨位,沈永芳就道:“我把你哥出事的事情,还有你偷偷扔掉的《复员报告》交给了你们指导员。”
“我日你x啊!姓沈的,你狗日的想整老子!”郑尚武一下就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沈永芳破口大骂。
《复员报告》在平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目前的节骨眼儿上,就是证明郑尚武曾经想临战退缩的证据!他不知道沈永芳是怎么捡到那团废纸的,只知道自己这两天来的功劳很可能被那废纸通通抹杀。
沈永芳有些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暴怒的郑尚武,旁边几个战士也诧异地转过头来,还作出随时劝架的态势。
“你,误会了。严指导员说,郑尚武是好样的,临战隐瞒家庭变故,坚持上战场杀敌报国,还连续立下战功,应当树立成典型。”
“啥?什么典型?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郑尚武还没有回过神来,兀自红着眼睛瞪着沈永芳吼道。
沈永芳摇摇头,笑道:“当然是正面的!老幺,说句实话,我沈永芳一直认为你是好兵的材料,也一直在跟你较劲。是,你是犯了不少事,可全团第一射手是你吧?去年三月全师拉练大比武,你是全能第一吧?这些,我也有给家里人提起。”
郑尚武不相信地看着面前这“老死不相往来”的战友老乡,好半天才道:“你,说真的?”
实际上,他已经相信了沈永芳的话。沈父和自家老爸一样,都是五一年解放那阵参的军,也在一个部队,随后也是一起“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本来两人小时候的关系不错,可六六年开始动乱后,两个屁事不懂的红小兵也跟着屁事不懂的红卫兵造反派闹革命,正好不好地分列在敌对的阵营。大武斗的时代结束后,两人同时进入县中学读书,在学校表现的巨大差异,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距离就意味着隔阂,隔阂就会产生误解、拉大距离。即使在最注重同乡情谊的军营里,两人单独说话的次数,也是今天才有零的突破。
看着郑尚武有些难为情地抚摸着重机枪的把手,沈永芳拉了他坐在子弹箱上道:“你知道,我参军是为了退伍后能够找个国营单位的工作;我也知道,你参军是因为你爸管教不了你,才……”
沈永芳的话被郑尚武圆滚滚的眼珠子瞪了回去。
“你不是要提干上军校嘛?少来寒酸老子。”郑尚武的语气很不友好。以前的他没有战功,可以任着性子胡来,可现在有了战功,就象一根线头拉着风筝一样,也象一根警弦般崩得很紧,惟恐自己今后向家人、向儿孙吹嘘的这些功劳,被那些莫明其妙的“政治理由”给抹灭掉。当兵初衷的事情,当然不好在这个时候提起。
“郑班长,咱班长也不赖,刚才鬼子几次攻上一线阵地,都是咱班长带人反下去的!”重机枪班有个战士在旁边开口了,还一脸为自己班长打抱不平的神情,也许他看不惯自己班长被郑尚武唬。
“老幺,你知道我爸和你爸在较劲,我信里说到你的优点,我老爸兴许根本就没说,单说那些事情了。”沈永芳看了那战士一眼,笑了笑,又细声细气地向郑尚武解释。他在约郑尚武谈话之前,已经做了一些思想准备。
郑尚武抬眼看了看沈永芳被硝烟薰黑的脸,回到高地后,九班的其它战士也谈到了刚才的防御战,对沈班长的勇敢也是赞不绝口。事情在沈永芳的稍微委屈下说清楚了,几年来的隔阂也似乎一下被这战场上突然升腾着的浓浓友情消除。
郑尚武正要说几句温柔点的话,却听排长范抗美在远处的堑壕里喊着:“郑尚武、沈永芳,开会!”
升格为班长的他如今也能参加“诸葛亮会”了。
两人迅速整理了一下并不好看的军容,互相笑了笑,猫着腰通过交通壕,跟排长来到连部的指挥位置――高地主峰处的一个小山洞。
班排长们已经聚集在山洞里,看到郑尚武到来,不知道是谁首先鼓掌,反正劈哩啪啦的掌声莫明其妙地就响了起来。郑尚武消灭敌军炮兵,缴获三门100迫击炮,加上潜伏哨及时发现敌军偷袭的功劳,还有夜间的战绩,在763a高地上,一个战斗英雄般的人物形象正在形成。
掌声,被连长陈钢抬手示意压了下去,也让有些受宠若惊而难为情的郑尚武感觉轻松了一些。
“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连长泼了一瓢冷水后铺开了那张地图,指点着说道:“营主力在763以北遭遇敌军的溃兵,暂时被纠缠住无法及时增援我们。因此,独立作战十二小时的期限延长了。呃,当然,主力在红河右岸打得相当出色,完全突破了越军的正面防线,正在向纵深挺进!”
指导员严崇德发现众人的情绪都不高,还有一些担忧的神色。他知道,依靠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要长时间坚守763a是不现实的,刚才能够打退敌军的进攻,一半是因为尖刀连及时夺取了越军阵地,有了坚强的依托和一些缴获的补给,另一半是因为郑尚武潜伏哨及时预警,还在敌后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让慌乱中的敌人无法判明情况,才仓皇撤兵。实际上,以尖刀连有限的兵力,根本无法迫使一个多营的敌军完全撤退。
这些,班排骨干们都清楚,因此得知主力不能及时增援后,才露出担忧的神情。
“我们有坚强的阵地,还有缴获的大量武器弹药,不是刚刚增加了三门100迫击炮嘛?!同志们,战争中包涵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和变数,对此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借用刘帅的名言――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勇者胜!”连长忙接住指导员的话,挥动手臂有力地做了个下定决心的手势。
沈永芳偷偷拉扯了一下郑尚武的衣袖,示意他说两句提气的话。战场上,有时候较高的指挥员级别并不顶用,战士们宁愿相信和依赖那些勇者,就如郑尚武这样的人物。说来好笑,战前这位人物还是全连大多数人都在腹诽的对象。
郑尚武瘪瘪嘴,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说句实在话:除了闹脾气说怪话、脏话,这位仁兄还没在人前正儿八经地发过言。
连长显然注意到干部战士的心理需要,向郑尚武点点头,点名道:“郑尚武同志,说说你的看法。”
瞬间,主动变成被动,可以拒绝变成无法逃避。郑尚武苦笑着看看连长,摸摸戴着军帽的后脑杓,勉强地笑着道:“没啥说的,打仗嘛,不提起精气神就只能被敌人消灭。”
“对,战争,就是最剧烈的你死我活的斗争,谁软蛋谁完蛋!”指导员立马抓住了战机,肯定了郑尚武的话并作出富有政治哲理而通俗的延伸。
连长笑着摆摆手,又道:“同志们,困难不是不可以克服。营主力在北边拖住了敌人大量溃军,那么我们北面的压力就大大减轻,可以将有限的力量转用到南面阻击敌军援兵上。因此,我和指导员,副连长商议了一下,理了个调整部署的方案出来,现在大家一起议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