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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云:“你语焉不详,让我怎么想?你就是欺我失去意识。既然你说你和我是清白的,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怎么帮我解的蛇毒。”
穆雪噎。
夏侯云脸色惨白,勉力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道:“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再想知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保证,恪尽师生之道,严守合作之约。”说着,再次举袖拭血,转身,脚步虚浮往外走。
穆雪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突觉他浑身上下笼着一股灰败之气,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怒恼又一点点散去,无论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自己都算轻薄他多次,并且瞒着只字不提,着实欺负他没有意识。穆雪垂下眼眸,他在神智清明的时候,明知不可为,依然做出偷看她洗沐的轻狂事,便是故意为之,不该打吗?
穆雪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一怒之下,用了十成力道,没将他打死,已是最后一刻收了三成力,他受的伤必然不轻,原本筋脉之伤就不算痊瘉,如此伤上加伤,可谓雪上加霜。
穆雪看着他走出新月轩,往望梅楼去,那股灰败之气越发沉重,便有易青的针灸和汤药,也得十天半个月,而今天晚上的长安宫除夕宴,可以预见危机四伏。
穆雪抬手扯下薄纱向夏侯云抛去,薄纱笔直飞出,缠上夏侯云的腰,穆雪往怀中一带,将夏侯云带回轩内。夏侯云无力稳住身形,脚下发软,穆雪近前来扶,夏侯云打个趔趄,退后两步,避开穆雪伸过来的手,一阵猛咳又咳出血来,低眉看着穆雪,嘴唇咬得紧紧的,眼底黑了又黑。
穆雪心头微刺,淡声道:“我伤了你,你坐下吧。”
夏侯云暗黑的眼眸闪了闪,不再逞强。穆雪坐在他身后,一掌立于心口,一掌拍上他的心口。
片刻,新月轩内罡风激荡,薄纱飞舞,温泉池水也被激得水波荡漾。
穆雪屏气凝神,忽觉他受的伤并不如她想的那么重,不到半个时辰,他的气息已运转如常。穆雪收了手,长出一口气,双手置于膝上。
夏侯云直起身,低头看着运气修功、头上水汽袅袅的穆雪,看着她还没顾得穿上外衣,暗黑的眸底又深了几分,女人心,海底针,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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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府,前院。这里玉阶翠柏,广宇重堂,豪华中带着庄严,庄严中透出典雅。
若有若无的埙曲,似远似近,那古朴清冷的音色,好似夏日清泉,令夏侯云略见烦躁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这埙,表嫂吹的,越来越接近明哲吹的了。”夏侯云半眯起眼,慢慢说道,“他们夫妇,可真是夫唱妇随。”
燕明睿撇撇嘴,喝水。
燕侯和燕老太君直看燕明睿,燕明睿耸肩,他也不知夏侯云为何下令,太子仪仗车驾改道燕家。
喝过一茶碗水,燕明哲和丘金珠进了花厅,依次行礼后落座。
燕明哲与燕明睿长得不是很相像,眉如卧蚕,双目狭长,面皮白净,唇上两撇小胡子,说话时先腼腆一笑,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丘金珠身穿大红底色挑绣连枝百花的袄裙,头发缩成元宝髻,上插红玉嵌粉珍珠的如玉簪,两角各插一支赤金滚珠的流苏金钗,颇有几分大家宗妇温婉而又雅致的风范。
夏侯云向燕侯、燕老太君行了个晚辈礼,道:“舅舅,舅母,甥儿突然来访,还请见谅。明哲,明睿,我这儿时间也紧,不多废话,记得当年外祖父出征之前,雕了五块福纹刻字玉珮,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一人一块。可以说是外祖父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件礼物。”
燕明哲和燕明睿不明所以,从腰间解下玉珮放到案上。燕明哲的玉珮上有一个“哲”字,燕明睿的玉珮上有一个“睿”字。
燕侯:“殿下如何想起这玉珮来了?”
夏侯云冷冷看向唇色发青的丘金珠:“表嫂,本宫的那块玉珮,请你还给我。”
燕家众人吃惊地看向丘金珠。
丘金珠起身,声音微颤:“殿下什么意思,殿下的玉珮,岂会在妇这里?”
燕明哲扶丘金珠坐回,问:“殿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侯云盯着燕明哲,久久不语,目中渐露失望之色,手抚着胸口,缓缓道:“明哲,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我也不明白,表嫂为何扣下我的玉珮!”
丘金珠两颊失色,嘴唇微颤,没说话。
燕明哲有些不悦了:“殿下何出此言?”
燕侯想开口,在燕老太君的示意下,又沉默了,沉沉看向燕明哲和丘金珠。
夏侯云淡淡道:“燕明哲,本宫没问你话。”
燕家众人怔住,夏侯云身为太子,从没在他们面前自称过“本宫”,燕家每个人都深知,夏侯云真正将他们看作亲人的。
燕明哲脸色微变,一声“本宫”中的疏离,令他不由自主颤了颤。
夏侯云:“丘氏金珠,将本宫的玉珮,交出来吧。”
燕明哲张了张嘴,听燕明睿喊了一声短而急促的“二哥”,对上燕明睿克制的目光,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天地君亲师,夏侯云和燕家论起君臣,燕家不受也得受。燕明哲感到四肢冰冷,尽管厅中炭火融融,他却如身落冰窖。
丘金珠复起身,恭谨行礼:“殿下,妇实在不知殿下何意。”
夏侯云:“丘氏金珠,本宫并不想将事情闹开,你当真是要让本宫的人,与你对质吗?”
丘金珠脸色惨白,身子轻摇:“妇不知!”
夏侯云转向燕侯:“舅舅,那就麻烦你将守门的全都叫上来。”扭头吩咐冷琥,去带桓家兄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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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错付(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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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嘉很快指认出当日的守门人,述说那天到燕家门上,求见玉珮的主人。守门人接过玉珮往里去了,过后带着人,喊他们兄妹是贼,将他们打走。
守门人回话,他拿着玉珮往春晖院向燕老太君请示,进二门后碰到丘夫人院里的大丫环双喜,双喜说正从春晖院出来,老太君身子不爽利,歇下了,双喜取玉珮回禀丘夫人,丘夫人说,玉珮是燕家旧物,早已被偷,将贼人打将出去。
双喜回话,她接过守门人交来的玉珮,还没见到丘夫人,被粗使的哑婢撞倒,玉珮摔碎,双喜经不住哑婢苦苦哀求,不得已污了来人是贼。
哑婢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穆雪的目光落在哑婢的脸上,两道交叉的刀痕十分狰狞,掩去了原来的容颜,也看不出她的年龄,而一双杏核眼,干涩涩的似枯了多年的井。她就那么跪着,面对燕家的所有主人,面对太子,一如面对陌生人,眉毛不动一下,眼珠不转一下,好像眼前一切都与她无关。
燕侯叹气,道:“殿下。”
夏侯云:“燕明哲,你看该怎么办?”
燕明哲握住丘金珠的手,冷冷看着哑婢,吐出两个字:“杖毙!”
穆雪便见哑婢平静的双肩颤了颤,抬起头,看着燕明哲,然后干涩的双眼一片死灰,随后她把目光转向丘金珠,丘金珠往燕明哲身后缩了缩,在燕明哲的视线外。丘金珠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一掠即过。穆雪嘴角微微勾起。
两个婆子上前拖住哑婢。
燕老太君双手微抖:“明哲。看在阿波……”
燕明哲:“明哲总得给殿下一个交代,母亲不必多言。”
“慢着,兀那两个婆子,你们拖错人了。”穆雪淡淡道,“没拿紧玉珮导致玉珮摔碎的人是双喜,隐瞒不报的人是双喜,假传主人命令打走殿下恩人的人是双喜,燕家赏罚分明。规矩森然,燕二公子下令杖毙的人,自然是双喜。殿下,民女可曾说错?”
夏侯云看着穆雪一脸真诚的疑惑,不禁揉揉鼻子,转眼看燕明哲,问:“明哲,你说呢?”
燕明哲想说是,双喜便难逃一死,双喜死。丘金珠必然难过,想说不是。哑婢始终是他心头的刺,因丘金珠对哑婢身残的怜悯,容忍她继续存在,因燕老太君对燕波的护顾,他不能将哑婢怎样,本想借哑婢难得犯错的机会,除去夫妻间的这道梗,却有人多嘴。
燕明哲冷冷望着穆雪,穆雪好整以暇,略带讥意。
夏侯云倏地沉下脸:“既然明哲无话可说,将那贱婢拖下去,杖毙!”
丘金珠嘤咛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