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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台仙馆笔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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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塑土地像,身长二尺八寸,须长寸许,秤之重二十一斤。

    京师一大家,富于赀,佣一仆妇,为昌平州人,服役有年。性甚黠,能得主人心,故主妇颇委任之,凡金帛所藏,悉与知焉。一夜人定后,有盗六人,自屋而下,皆涂面执刃,群仆惊逸。此妇闻声趋出,为盗所执。以刃拟其颈曰:“尔主人何在”曰:“值内班未归。”盗挥其徒曰:“速缚其主妇来。”妇跪而泣曰:“主母遇我厚,愿勿吓之,我愿以身代。”盗曰:“既如些,尔但告我金帛所在。”妇嗫嚅不欲言,盗举刃欲斫之,妇大骇,乃具告焉。盗搜括既已,意犹未足,复以刃胁使尽言。妇曰:“金帛尽矣,尚有珠宝首饰在某所。”于是盗又尽取之,笑谓妇曰:“汝所言未必尽,实念汝颇忠诚,姑留余地。”乃呼啸而去。主母深感此妇,出而慰谢之,而妇则面色如土,不作他语,连呼“吓杀,吓杀”而已。比晓,主人归,知状,亦尉谢之。然念妇虽为盗所劫,何必尽情泄露,当遑遽时,乃纤悉不遗如此乎且仆妇甚多,何以独劫此妇其事似有可疑。而妇自此即云惊悸成疾,越三日以病重告归。主人重赏而遣之,密遣干仆尾之行。妇初卧车中,出齐化门,即自起遣车反,而别雇一车以行,至昌平州某村止焉。有数人迎门而笑,妇亦笑而入。仆即奔告于官,遣役偕往。时已半夜,夺门而进,则妇正与众分所盗之物,金帛首饰俱在,缚送官,论如律。

    京师又有一部郎家,佣一少妇,乃三河人。妇与其夫成亲甫一月而别,别时与夫约曰:“岁暮宜至京城某媒媪家访我所在,而见我焉,我必有以畀汝。”及岁暮,妇日至门前候其夫。一日,有乡人徘徊其门,妇见之,误以为夫也。盖相聚不久,而别已经月,面貌音声,不甚了了矣。遽招之曰:“尔今日始来欤我望眼欲穿矣,汝少待,我取钱与汝。”其人惘然莫测,姑待之。妇果携钱券数纸出付之,其人大喜持去。明日,其夫果来,阍者达于妇,妇讶其复至,出而诘之曰:“昨付尔之钱,尚不足用乎我则无矣。”夫曰:“我昨暮始至城中,宿于汝所言媒媪家,今日倩其幼子导引而来,昨岂曾至此。尔得无梦欤”妇始悟昨日之误认,痴立无语,嘤嘤啜泣。夫固问之,乃哭失声。内主人闻之,呼入问故,知其事,大笑,怜其少年夫妇以贫故别离,以钱十馀贯与之,使畀其夫焉。苏州枫桥有高某,以课蒙为业,而性喜吟咏。一日,有江北难民数人阑入其塾乞食,高方执笔吟感怀诗,得句云:“有限年华催老易。”属对未就,难民中一老翁援笔续之曰:“无灵文字送穷难。”高大喜,延之坐,不坐;问其名,不告;赠以钱,受之而去。乌呼江湖漂泊中乃有诗人哉,亦可喟矣

    光绪丁丑九月,扬州城内教场中有山东人张设布围,其中有奇形人五。一男子上体如常人,而两腿皆软,若有筋无骨者,有人抱其上体而旋转之,如绞索然。一男子胸间伏一婴儿,皮肉合而为一,五官四体悉具,能运动言语。一男子右臂仅五六寸,右手小如钱,而左臂长过膝,左手大如蒲葵扇。一男子脐大于杯,能吸淡巴菰,以管入脐中,则烟从口出。一女子双足纤小,两乳高耸,而颔下虬髯如戟。于是观者甚众。事闻于官,谓是采生折割者流,逐之出境。

    杭州武林门外之山墩有桥曰新桥,乱后重修,颇为坚固。丁丑之秋,村人于桥旁搭台演戏,桥上观者甚多。有小儿呼曰:“桥下有人掊土史记。封禅书索隐:掊,扒也,桥将圮矣”众皆笑而不信。俄顷之间,桥果崩毁,死伤者甚众。此小儿不知谁何,或者鬼神使之警众欤又闻此日麴部中一老优先知必有变异,恐伤其侪伍,密于台之四柱各斫一刀,又倒燃双烛于房以厌之。岂知伶人无恙,而反伤观者也,殆亦有数存矣。

    蒋某,溧阳人。偶立门外,忽有素不相识者,口操绍兴土音,向之借洋钱五枚。蒋曰:“吾适无有,子姑少待,吾将乞诸邻。”及向邻家借钱归,而此人已他去,不可纵迹矣。蒋大呼曰:“吾负汝”即取刀自刭而死。噫人虽好行其德,亦不至此,殆有宿冤欤此绍兴人为人为鬼,未可知也。

    直隶永平府某县,其地闺范极严。凡女子初嫁,母家必使侦探,成婚之次日,夫家鼓乐喧阗,宾客杂沓,则大喜;若是日阒然,则女家为之丧气。女之留否,惟夫家为政,不敢与争矣。积习相传如此,虽其意固善,然亦敝俗也。有王姓嫁女于李氏,却扇之夕,李以新妇貌陋,嫌之。次日托言非处子,不举乐,仍呼媒妁送归母家。女幼失母,随其嫂以居,嫂知小姑无他,乃问昨夜洞房情事,则固未合欢也。嫂曰:“然则安知其不贞欤”力言于翁,使翁讼于官。官命验之,果守礼谨严之处子也。乃判李姓,仍以鼓乐迎归。余按毛诗。草虫篇:“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郑康成解“亦既觏止”为男女觏精,解“我心则降”为自此可以宁父母,故心下也。说经者皆笑其陋。今观永平之俗,信必既觏而后可以宁父母,岂诗人之意固如此欤

    鄞人李姓者,为其弟娶妇,赁其邻陈氏屋作新房。每至夜半,房中辄有声,颇滋疑惧。一夜声作甚厉,举家咸集,觉床下泥土浮松,乃共掘之,得铜盆四具,铁如意一柄,铁碗一只。嗣后声遂不作,后亦无他。

    昌黎云:“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风俗通所载如鲍君、李君、石贤士等,大率类此,从古然矣。乃若津门所传雪弥勒事,则尤可笑。某岁津门大雪,好事者戏聚雪作弥勒,低眉垂目,笑态可掬,偏袒踞坐,大腹彭亨,右手持牟尼珠,左手持布袋。又为作侍者二人,皆生动有致。愚夫愚妇见之,膜拜作礼,竟有以香烛供奉者。诸无赖子遂藉以敛钱,侈谈灵异。瞻礼者众,乃搭棚以盖之,檐前悬红灯二,居然一佛殿矣。然人多气盛,又益以香气烛光,熏蒸终日,未及浃辰,玉山�矣,诸善信皆废然而返。

    扬州兴教寺有万佛楼,相传前明所建。楼中之佛,实有万数,雕镂工巧。兵燹之后,此楼未毁。丁丑正月,有白发翁登楼焚香,谓寺僧曰:“中悬长生灯,宜防失火。”寺僧亦姑诺之。乃越十日,果以灯火上腾,由楼而至大殿、方丈,竟罹祝融之虐。此翁之言不幸而中,岂鬼神使之先告欤闻灾之前三日,楼中佛像自仆于地者十数尊,亦可异也。

    天津有邬三者,其父以沙船起家,死已久矣。邬三性嗜赌,遂耗其赀,田园皆归他姓,惟屋犹在,与母共居之。俄而母死,津俗丧礼尚奢,而出殡尤甚,邬卖屋治丧,遂无立锥地,寄居博徒家。有姑嫁奚姓,颇富,以其侄不肖,亦久不与通矣。邬年二十余,尚未有室。一岁迫岁除,窘甚,无以为生。有博徒与之谋,假以衣冠,使至其姑家求见,姑辞焉。告阍者曰:“此来非有干求,特以将成婚礼,不敢不告于长者耳。”姑闻此语,乃命入见,衣冠楚楚,颇不蓝缕。问频年何在,以贸易对;问婚期何日,曰:“即后日是也。”姑大喜,赠银十两为婚费,并云:“届期当来贺。”姑有子妇二人,各送津钱十千。邬持银钱,归商于博徒。诸博徒喜曰:“然则尚有后惠矣。”乃即所居屋,使工为之标饰,觅一青年之妓,饰以荆布,使伪为新妇也者。及期,其姑果至,见妇而悦之。妇又善于承迎,入厨作羹,跪坐而馈。姑欣然食已,谓曰:“此屋逼仄,吾不能宿此,明日当复来,少有资助。”明日又至,出屋契一纸曰:“此屋赠汝夫妇,即可迁移其中。”又出田契曰:“薄田百亩,粗供饣�粥。”邬惊喜过望。此妓之父亦一博徒,因负人博进,暂以女为钱树子,今知邬有田有屋,即以女妻之。弄假成真,邬之谓与陈某,杭州人。素性迂谨。负人钱百千,不能偿,忧愤不释,遂成心疾。一日,路过鬻明器之肆,见有纸糊元宝,晒于地上,大喜曰:“此天赐我也。然余无多求,取其二足矣。”即取二元宝去。肆中人知其�也,亦姑听之。陈归,语妻曰:“今日天赐我二元宝,可以偿宿负矣。”妻取视之,笑曰:“此泉台上宝也。”见清异录。陈曰:“我取归时,明明元宝二枚,今化为纸,天绝我也”遂痛哭求死。妻劝慰之,不可,其病益剧。亲属中有高姓者,素丰于财,且勇于为善,乃取真元宝二付其妻,使诡告其夫曰:“天赐之宝,又化为银矣。”陈大喜,遂以易钱偿所负,以其余为卒岁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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