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澥大瓜说:“桂花说,女人不光要会生娃子,还要会养猪仔、教孩子,也要学会新生活,赶上时代潮流。我这不就来取经来了。”
鲁汉打趣说:“是学习生娃子还是学习教孩子?这都是我的强项,用不用我帮帮你?保证让你优生优育。”
“瞅瞅你那鳖样,带回来人家一个半大儿子,高兴得头发辫都撅上天了。”澥大瓜说完,追着他又打又骂。
这时,隔壁的茶馆里有人喊:“书屋里的人都过来,今天老村长要发奖品了!”
鲁汉和澥大瓜首先跑进了茶馆,各自找一个位置坐下来。接着来了不少人,老白柳也来了。外头唱戏的几个女人,也呼隆一下钻进来,小小的茶馆立时人满为患。
孟庆泽噙着旱烟袋,手里摆弄着一沓子小方纸。这是钓鱼的门票,有了这门票,钓鱼在二斤以下的,不收鱼钱。
鲁汉说:“庆泽大哥,你好赖也是游园的老总,往后别在吸旱烟了,有损形象。”
孟庆泽从嘴里拔出烟袋说:“江山易改,秉性难易。要我改吸纸烟,除非你娃子改吸旱烟。”
鲁汉说:“我才不回到原始社会呢。有福不享,过期作废。”
澥大瓜说:“我知道庆泽大哥为啥只吸旱烟。这旱烟袋是翠儿当年在陶岔工地给他买的,舍不得丢。”
鲁汉说:“别说啦,翠儿进来了。”
翠儿见孟庆泽今天要玩喝茶的花招,特意搬了凳子过来。喝茶的人也有不少敬老院的老人。这些老人不用出茶钱,其他的人来喝茶,多多少少要交三块五块的费用,包住成本且略有盈余。
孟庆泽白了澥大瓜一眼,又扫视了整个屋子,跟以前开大会讲话似的,烟袋锅在桌子上敲敲说:“自从麦收后,我们文化茶馆搞有奖喝茶以来,活动搞得可是红红火火啊。一天一个主题,上说国家政策,下谈邻里纠纷,左议天下大事,右论柴米油盐,古今纵横,无所不包,无所不含。笑谈也罢,鸣冤也行,牢骚话可讲,骂人话莫说。”
澥大瓜说:“咳!想不到庆泽大哥还挺有才哩,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翠儿真是没有看错人。”
翠儿笑眯眯地听着。
孟庆泽继续说:“今天喝茶不同昨天。昨天是论致富经,谁讲得好给谁发茶票。今天呢?围绕着村子说事儿,村事务、村干部、村集体、村财务,凡是与村工作有关粘边的事情都可以发表议论,以往的、现实的,咱处的,别处的,牢骚的、赞扬的,沉重的、幽默的,只要符合实情,只要众人叫好,都可以获奖。当然啦,有奖喝茶的目的是明确的,大伙儿凑在一起喝茶唠嗑,谈天论地,东南西北,有感而发,图个逍遥自在。但是今天有一条特殊规定,非得用‘顺口溜’说不可。大伙儿谁先来啊?”
孟庆泽的话音刚落,老白柳清清嗓子说:“你们有的年轻,有的健忘,有的不敢说实话。我干几十年的支书,对整个湍州市的生产大队、行政村可都是有深刻了解的。有的问题村,村支书、村主任两派对立,互相拆台,明争暗斗。老百姓有难处,支书推主任,主任推支书,找谁谁不管。有了好处,看谁上得窜!我给大家来一溜子。”
老白柳道:
好事争着干,
难事推着办,
遇见麻烦事,
谁也不去办。
大家鼓起掌来。孟庆泽说:“老支书溜得好。村干部不为农民着想,办事扯皮推诿,只顾自私自利的村干部多的是了。”
孟庆泽又说:“谁还有好‘溜子’啊?说来听听。”
鲁汉站起身说:“老村长,咋不给老白柳发奖品呢?”
“老支书钓鱼不用门票。”孟庆泽说,“我当你起来说溜子呢,想你娃子也说不出来。嗷!原来你小子是想要我的奖品哩,能的你!”
鲁汉抓抓脑袋坐了下去,却又突然站起身来:“谁说我不会出‘溜子’?我就说一个大伙儿开开眼界。”
鲁汉道:
村里有个大流氓,
把持村子真狂妄。
办事靠‘三子’,
工作只讲一、二、三。
嘴皮子,
酒瓶子,
皮鞭子,
一次软,
二次缠,
三次让你快完蛋。
大家都说溜得好。澥大瓜醒过劲来说:“好个鲁汉,你溜的是张万银!他手下还有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翠儿听了,低下了头。
鲁汉跑到孟庆泽跟前讨要奖品。孟庆泽说:“行啊,你小子三天不屙屎,也能憋出个一、二、三来,继续努力。”
鲁汉拿着奖品,兴致勃勃地回到座位。
喝茶的中间,有人又站起了身,朝大家拱拱手说:“那几年,村子乱,是实情。有的村班子有名无实,软弱涣散,想为百姓出点力,就是不知道咋干。想干事,不会干,没钱干,不敢干。村干部除了派工催粮逼提留,除了吃喝玩乐应上头,就是个摆设儿。这还是好村,有的村子,线断人散、完全瘫痪;有的村子,老百姓信不过,干脆不设村班子;像鲁汉说的就是极少数了,多数村是‘发展无思路,工作无抓手,啥都一般化,事事都将就。’当支书的,也想带领群众发家致富,就是没思路,阻力大,蚂蚁吃虎难下口。今天我就替那些村干部们鸣一声冤。”
一首溜子顺口而出:
村干部,有困难,
事难议,议难决,
决难行,事难办,
只有啥子都不管。
说这番话和出溜子的人是老校长。这溜子说出的实情,在以前可不是少数。大家都要求给他发奖品。孟庆泽一连给老校长发了三张,因为他在出溜子前的表述中,已经溜出来两个了。这等有见地的话,桑榆村里除了老校长,还真难找出另一个人来。老白柳捋了捋白胡子,朝他翘起了大拇指。
大概是受了这溜子的影响,老白柳说:“那时候,村里大小事,村官们说了算,就是党员也够不着发言,老百姓谁敢插嘴?说了也等于放个屁、刮阵风。今天老汉再溜几句,说说村务不公开。”
老白柳道:
不开会,不访谈,
支书、主任说了算。
是赚是赔没人知,
三年不见村帐脸。
老白柳流完,却一脸憋闷,少有喜悦。有人说:“实行‘4+2’都这么长时间了,以前的问题大都解决了,村里每逢大事要务,修路集资、捐款,土地承包、征用,修学校、建游园,招商引资,村镇规划,计划生育,种种这些,哪一桩不是通过‘4+2’的?支部开会提出,两委开会协商,党员大会审查,村民会议表决,开完会还要公告天下,办完事还要公示细枝末叶。从头到尾,有人提,有人定,有人做,有人管,事事有远见,件件称民心,你还有啥不如意的?”
老白柳被这话憋得脸红脖子粗,气呼呼地说:“我哪里是不如意啊,老汉本想溜几句咱村的‘4+2’工作法,想出来两句,憋到嗓子眼憋不出来了。”
有人说:“不用溜了,女人们在园子里唱的那段戏曲,早就唱明白了。”
这时,茶馆门外有一个声音说:“我来溜。‘4+2’是咱桑榆村的独门绝活,不溜真是对不起桑榆村的乡亲们。”
那人道:
三农问题是把锁,
六把钥匙搞定了。
农民的事儿谁说了算?
民主决策好处多。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来人却是镇纪委书记刘刚。迎着众人的掌声,刘刚走进茶馆,找地方坐下去。
孟庆泽哈哈一笑说:“你小子来了,桑榆村出了个‘4+2’,桑榆村致了富,还得感谢你呢。”
刘刚说:“哪是我的功劳,还得感谢老伙计的告状头当得好。”
澥大瓜接腔说:“就是,就是,那年不告状,哪来的幸福日子?现在好了,提留免了,公粮免了,啥都免了。楼房有了。汽车有了,啥都有了。”
大家又笑起来。
老白柳忽然从澥大瓜的话里受到了启发,站起身开口要出溜子。孟庆泽立即招呼大家安静下来。老白柳一开口,居然像竹筒倒豆子,呼呼啦啦一阵子:
老百姓,该知足,
皇粮二差都免除。
看病能报销,
种地有补助,
娃子上学不交钱,
老人养老有保证。
村村通,路路通,
平地盖起小洋楼。
乡村确实变了样,
大人小孩福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