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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寒低声问她:“小姐去未央宫,可要奴婢预备什么礼品吗?”
王娡淡淡看她一眼:“这个时候,你送去什么奇珍异宝,姐姐也无心赏阅,何必徒惹她伤怀?”
青寒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王娡走到未央宫门口,便觉得一片死气。寻常未央宫虽然冷清寂静,总还是温和敦厚的,一如其主。只是今日,不知是自己思想作祟还是什么,王娡总觉得这处宫殿格外阴凉森然。
大长秋迎了出来,眼圈还是红的,看见王娡便泣不成声:“娘娘进去看一眼罢,皇后娘娘只怕是……。”
王娡勉强稳定心神,安慰她道:“你别慌,你们娘娘如今能指望的只有你了。若是你也慌了,她可怎么好呢?”
大长秋闻言,方才擦拭眼泪,语调仍是哽咽的:“奴婢知道了,娘娘这边请。”
饶是做好了万全的思想准备,王娡仍旧被床榻上的皇后吓了一跳。那样苍白的脸色,几欲逶地的凌乱的长发覆盖在面庞上,让王娡几乎以为皇后已然不在了。
“姐姐!”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急声呼唤。皇后闻声,转过身来看她一眼,眼泪便滚滚而下,嘴唇翕动着,也不言语。
王娡紧握住她的手:“姐姐才生产不久,自当爱惜身子,何苦这般作贱自己?”
皇后声若游丝:“娡儿你可知道,我的孩子没有了……”
王娡也落下眼泪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姐姐,那已经是昨日之事不可追回姐姐切莫因此灰心丧气,伤了身体。”
皇后是端庄平和的女子,即便如此哀痛的时刻,也并未哭号不止,只是泪落如珠,尤让人心酸:“我还要这幅残躯做什么?身为母亲,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王娡最害怕的便是皇后自己灰了心气,此刻又急又难过:“姐姐何苦说出这样的话来?来日方长,姐姐不能自己先行鸣了丧钟。此番变故,我不知如何劝导姐姐,只希望姐姐早日振作精神。姐姐身为皇后,诞育嫡子乃是天命,以后必然有的是机会。”
只是无论如何王娡如何劝说,皇后始终睁着眼睛,不发一言。王娡曾经在那双眼睛中看过关切,看过同情,看过眷恋与婉转流波,然而她从未看过,这双眼睛也能如同空房古井一般,死气沉沉,毫无波澜。
这样的神情让王娡觉得害怕。她自从入宫后,常常伤心愤怒齿寒,却极少恐惧。而此刻,她竟发觉自己在微微地抖着,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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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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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这是前元七年一个热闹而普通的下午,槐里正是开集的日子,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臧儿目不暇接,她是普通农妇的打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背上还背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她艳羡地望着街口首饰店里挑选着的女人,那样的金碧辉煌与荣华富贵,是她幼年曾享受不尽却在成年后逐渐失去的东西,她望着自己脚上丑陋的芒鞋,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喧嚣,直逼臧儿的耳膜:“徐国夫人到,尔等跪迎!”。
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臧儿被躁动的人群挤到了街边,慌忙的跪下。她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也不敢抬头看,只是觉得这过街的队伍长的似乎没有尽头,她的膝盖有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抵不过羞辱所带给她的刺痛。
徐国夫人?臧儿记得自己幼时似乎还去她的庭院中玩耍过,当年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还曾将自己抱于膝上逗弄,不过数十年光阴,自己却已破落到了这般地步,跪着连面容也不能直视。
臧儿觉得心口似乎堵了一块大石,连呼吸都不顺畅。
队伍终于走了,在旁人艳羡的议论中臧儿麻木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继续朝前走。
“哇”背上的婴儿不知为何爆发了一阵嘹亮的啼哭,臧儿慌忙拍拍她哄道:“娡儿不哭,马上就回家了啊。”。
臧儿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却看见路边的算卦摊,她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几分钟前的刺骨的羞耻,这一世的卑贱难道就去不了了吗?她捏了捏口袋里最后的几枚铜钱,坐在了摊子边。
“仙人,烦请你给我算算这世的命数。”她直言不讳地说。
那个精瘦的老人微微一笑,端详片刻后温言道:“姑娘自幼富贵无极,如今却是身在牢笼中,这怨不得姑娘,姑娘这一世终究做的富贵人。”。
臧儿心头一动,急急地问:“仙人莫不是取笑?如今我是贫贱之人,谈何富贵?”。
那个老人笑而不语,以眸光示意她背在背上的孩子,臧儿忙把孩子抱了出来,老人用瘦长的手指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神色微微一变,没等臧儿有所反应,双膝便已直直跪下。
“仙人这是作何…。。”臧儿伸手欲扶。
那老人却在行完大礼之后复又站起:“姑娘的这个女儿此生富贵无极,将相名门皆不入眼,此生,怕是入主未央宫的命数啊,小人先行拜过。姑娘半生荣华,皆系于此女一身,天降凤凰,姑娘好自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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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唯愿与君度今生
后元二年,冬至。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整座槐里城便是皑皑一片雪色,天地不分。
整座城静谧地似空了一般,只偶尔闻得几声牛铃,在这一片雪色中显得格外凄苦无依。
城北便是金府了。即便是这样的雪色满天,仍是不减端庄肃立的气息。朱红色的匾额,玄色的府门,在这一片荒芜的白色中更为鲜明。
府里却是另外一种气象,路角边早有伶俐的侍女点上了鹿绒灯,那样隐隐的明亮,确是极温暖的样子。
青寒穿着银鼠皮的袄子,一路匆匆走向最东边的厢房。她是府里积年的丫鬟了,行事沉稳平和。
她走到厢房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室内明亮如昼,温暖如春。只见得铜镜前端坐着一名女子,正细细梳理着迤地的青丝。女子眉目如点黛,气质端和,让人望之便知温柔平和。
这名女子便是金府里的女主人,也是金永涵的结发妻子,王娡。
“夫人,老爷着奴婢过来嘱咐您准备着,待会儿老夫人与二小姐就会过来用晚餐。”青寒冲着半跪在铜镜前的王娡行了一礼。
“我知道了,”王娡转过脸嫣然笑道:“你去回老爷,我待会儿就到。”。
“诺。”青寒又拜了一拜,退了下去。
王娡继续慢慢地用犀牛角梳子篦头发,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母亲与姁儿又要过来了呢,自从父亲去世自己嫁入金家后,与母亲妹妹相见的日子便少了些,却是时时挂在心里的。
放下梳子,她将茜色连枝梅缠臂纱挽好,唤过一旁的侍女:“念儿,扶我去厅堂吧。”
金永涵已在厅前等候,手里还捧着一卷暗蓝色的线装书,与他身上浅蓝的官服颇为相称。
念儿轻轻唤他:“老爷,老夫人来了。可要请过来?”。
永涵含笑望着王娡:“母亲来了也不说,快些请进来。青寒去传菜。”两人诺了一诺便安静退下。
“母亲,我们可来得不巧了呢,姐姐姐夫怕是没工夫搭理我们呢!”一把娇俏俏的女声响起,却是兒姁搀着母亲迈入房门,只见她一身明快的芽黄色装扮,几颗虎青石镶成的簪子在夕阳下波光流转,眉眼间皆是豆蔻少女的稚嫩与精致。
“姁儿不许浑说。”臧儿作势轻拍了一下她,王娡也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闺阁女儿家也不能太没个样子。”
说罢俯身行礼:“母亲万福。”。
永涵也行了大礼,臧儿急急扶起他们:“姑爷与娡儿何必客气,不过是寻常叨扰罢了。”。
“母亲说笑了,”永涵恭谨答道:“何来叨扰之说,便不说我,娡儿也天天盼着母亲与小姨常来坐坐为好。”。
王娡扶过母亲:“还请母亲就坐吧,总站着说话也累得慌,兼之晚饭时分,姁儿怕也饿了。”
回首想让青寒捧一杯茶来,却见永涵已是端端正正奉上碧色的茶汤:“母亲且先润润,我已着人去传饭了。”
王娡心头一暖,只盈盈望着他。
少顷饭毕,永涵嘱咐了青寒去端上漱口的茶水来。
王夫人爱怜地摸了摸王娡的脸颊,又转头对永涵说道:“母亲眼见着你与娡儿情深意重,心里真是高兴得紧。为娘的心愿不多,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