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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镖队
春日正午的太阳已经满是火辣辣的味道了。一队由三辆马车十几个趟子手和五、六个骑马镖师组成的镖队不紧不慢的行走在官道上。
镖队的大旗上是“扬威”两个大字。队伍似乎已经走了不少时间，大家都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但是神态都比较轻松，甚至还边走边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走在队伍最后押队的是一个骑着驽马的镖师和两个趟子手。其中一个年轻精瘦的趟子手正精神很好的样子跟镖师搭着话。
“太哥，这次护送乔老爷告老还乡一路还真是顺风顺水啊，我看起码能早三天回家呢。这下能早点喝到你的喜酒啦。哈哈。”
马上被称为太哥的镖师带着笑意瞥了一眼年轻趟子手笑骂道：“你这小子，我都还没急你急个头啊。馋酒就直说，到时候少不了你喝的。”
这时另一个黑高个趟子手也呵呵的插了进来：“大喝一顿那时必须的，太哥你三十五了才娶上媳妇，还把入行二十年攒的银子都做了彩礼。如此大手笔不喝你的喝谁啊”
“老何你这家伙就知道揭我的短，少说几句还怕把你当哑巴不成。”太哥被这么一夹攻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
这边正在轻松谈笑的时候，队伍却渐渐停了下来。前列一个年轻镖师策马跑到后面喊道：“太哥，总镖头让你上前来有事商量。”
太哥一听总镖头召唤，当即交代几个趟子手几句便一夹马跑上前去了。
队伍前列一个须发皆灰白但身体仍然壮硕的老镖师正与第一辆马车中探出头来的一位微胖锦衣老者商谈着什么，旁边还围了三四个都是镖师模样的壮汉。
“镖头，叫我过来可是要商量什么”太哥停马便问。
“袁太，你也来一起计较计较，现在我等马上要出了清平府地界了，前方便是墨铁山。过了墨铁山就能到目的地乔大老爷的家乡西塘府。现下必须选择走哪条路绕过此山，我正与乔大老爷商议着呢。”
原来这个太哥的本名就叫袁太。
当即袁太恭敬道：“哦，这墨铁山我倒也是第一次经过，有什么该注意的我倒也想听听。”
总镖头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我便先说一下情况。要绕过墨铁山向北行有两条路线，西边是两府间的官道，路较平坦，但是距离更长，需要三天方可完全绕过此山，并且半道只有几处露营地而没有任何客栈等处。好处是官道相对较为安全。”
“而另一条则是略往东有处山势较低缓的山路，路线更近，仅需一日半便可跨过此山。这山路倒不难走，只是较为偏僻，一旦发生点什么意外则难以保证安全了。”
总镖头说完环顾众人，“大家可以说下自己的想法，当然主要还是乔大老爷您怎么看了。”
车上的锦衣老者微笑说道：“总镖头不要那么客气，老朽已经告老还乡，不再是县太爷了。直接称呼我一声乔老便可，大老爷的称呼是不敢当咯。”
总镖头洒然一笑点头默认，亦示意乔老继续。
乔老继续言道：“其实这一路顺风顺水都是因总镖头的经验丰富，另外也是扬威镖局的威名远播江湖人脉广。无论总镖头怎么决定老朽都是赞同的。只是总镖头既然今天特意与大家商议是否有什么隐情”
总镖头呵呵一笑：“乔老果然心思慎密，马上就说到重点。其实往常吾等走经此处大多会走山路捷径，主要是可节省时日，此处墨铁山也并无什么大势力的山匪响马。只是近半年来，周边几个州府的交界出现了一股流匪，不知道根底也没有固定的匪巢，兼且心狠手辣贪婪无度，不光夺财还几乎不留活口。来去如风得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极为狡诈。官府也追杀剿杀过数次，但是连一点首尾都没有抓到过。”
总镖头略一沉吟继续道：“虽然也并非一定会那么巧正碰上这股流匪。但是万一不幸吾认为山道更易中埋伏，一旦中伏也更不易转圜应付”
总镖头说到这份上，乔老及众镖师大多都已清楚总镖头的顾虑所在了。袁太等众镖师略交换了下眼神，便都看向了乔老。一副以乔老意见为主的神情。
乔老久居官场，当然明白众镖师及总镖头的意思。既然有一定风险，当然还是让护送的雇主做最终决定比较保险。镖局主要还是尽力尽责保护安全为职责。于是心中思量几许便最终决定的说道：“既然如此，老朽此次归乡后也不过是做个闲家翁，又无甚须得着急之事，反倒是老朽无儿无女，只有老妻与几个老仆相伴，全部的身家都在这里了。一切以平安为上，官道多耗费几日便耗费吧。只要相对安全便可。总镖头以为如何”
听得乔老如此一说，总镖头便也露出了然的神情。
“好，一切以乔老马首是瞻。在下这便吩咐下去。请乔老继续在车上休憩吧。”
见乔老微笑点头坐回车内，总镖头即刻对几个镖师吩咐道：“你们几个传下去。前面岔道转西，走官道。”
又特意对袁太嘱咐：“你负责押后，也不可大意，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警醒着点。”
“是。”
袁太神情一肃郑重点头，拨转马头自回队尾而去。其余镖师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打起精神继续赶路了。
总镖头见大家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赞许的抚须一笑，也精神抖擞的驱马跑到队伍最前列带头前行了。
队伍很快转入了左边的绕山官道，只见右侧的墨铁山山如其名，整座山不管是山石、泥土还是遍布整座山的称为铁木的植物均是黑黝黝颜色，从山下经过莫名的让人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
官道的左侧起初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各种参天大树和丰富的植物种类，间或还能看到在林间有小兽的身影闪过，倒是显得生机勃勃。与另侧的黑黝黝大山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由让行走其间的众人感叹天地自然的奇妙。
队伍不紧不慢的行进了大半日之后，左侧的森林渐渐稀疏，再前行不久，便已不见大量的植物，却已经被大片的湿地沼泽取代。沼泽中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形似荷花的植物，倒也不像通常的沼泽地带那般发出腐臭的味道，反而有阵阵清香会随风吹来。但是据曾经走过这条路的镖师介绍，这沼泽中是万万不可进入的，否则没顶是瞬间的事情。
其后几天的路程则全部都是在这样一侧陡峭的巨山，一侧无法进入的沼泽中间穿过。直到绕过墨铁山进入西塘府地界。
众人也不以为异，这一日不停的赶路，傍晚果真发现了一个凹进山壁的不大平地，此处三面背风倒是一处露营的好地势，看来这便是总镖头口中的露营歇脚之地了。
各人轮流守夜休息，一夜无事。次日一早拔营继续起行。
大半个时辰后，队伍已经离开营地十数里之远了。一路无甚景色一成不变。众人虽不觉累，但也渐觉沉闷。
正行之间，押后的袁太莫名觉得心头一紧。长期行走江湖，有时便会有这种直觉，大多时候虽然无事，但是也有过救下自己一命的经历。
袁太迅速环顾四周，目力所及之处却未发现异常，心念一转不禁抬头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却是真发现了状况，右侧山壁十几丈高之处突然一声闷响，数块丈许大小的巨石夹杂有人腰粗的铁木树干突然像是拔地而出，沿着陡峭的山壁呼啦啦一下朝下滚来。
饶是袁太经验丰富，看到如此突发情况也不禁大吃一惊。幸得反应尚快，大吼一声：“大家快躲”两腿狠狠一夹马腹，老马一下吃痛，四蹄发力，稀溜溜一声嘶鸣朝前一冲而出。此时第一块巨石几乎擦着马臀“轰”的一声砸在先前人马所立之处。接下来只听“轰隆隆”如闷雷炸响一般，无数巨石巨木接连不断落下。眨眼之间将队伍后方的道路堵得一座小山也似。
袁太胯下的老马直冲出八、九丈远才被其狠狠勒停。袁太急忙回头望向身后。此时山石落下之处扬起浓重的黑尘，尚有些许略小的山石树木还在不停下落。
烟尘之间只见刚才还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年轻趟子手倒是反应尚快，未被山石树木砸中，不过看似也吓得不轻，此时正惊魂未定的跪坐路旁大口喘气。而另一个黑高个则趴伏在乱石堆边缘，身上拦腰压着一根巨大的树干，双腿也被大石压住，眼见是不活了。
袁太一看如此，尚未来得及伤感，大声向旁边犹自目瞪口呆的几个趟子手喝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