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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老太干脆一闭眼，只回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陪客们又狐疑了，这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不过，被官府一出手就秒成了渣渣的舟家，倒是因为同处弱势而让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些。
众陪客们嘴里不出声，这脚下的步子倒是向着背离方如来的方向又远了几步。先不管白发老太是不是想算计他们，但白发老太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为官府做事不亚于与虎为伍。做好了，不过赚点小钱；但万一做的稍有不对，有可能马上就是抄家灭口的大祸。
这样形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盐道，他们还有必要继续参与进去吗？
气氛倏地冷滞。
一种准备集体撂挑子的暗示隐隐浮出。
方如来突然闷笑出声，声大且气凉，直笑得众陪客们连同白发老太都不自觉地生出了鸡皮疙瘩。
“早就说了嘛，”方如来对着关世因摆一副聊家常的口吻，“我们从一开始就该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搞什么以德服人！反正赵家的煮盐之术已经到手，留着这些外围的人，还不如你干脆从京中调人直接大换血。新政新盐道，多好！”
陪客们心中一惊，煮盐之术已经归于官府了？还有新政？难道传说二皇子要夺权的事情是真的？
关世因悠悠一叹，端一脸“恨铁不成钢”，“二皇子就是太过宅心仁厚了些，说什么平城盐道为我尧天国供盐几乎上百年，这样有贡献的家族们就算不为我所用也不应该是杀头之罪。”
“那现在呢？震慑加利诱都不能拉拢之后，在人家已经知道二皇子要夺权的内情之后，他还能这么宅心仁厚下去？”
“他是宅心仁厚，但不是愚昧无知。既然好好说谈不拢，那么唯有……”关世因顿了一顿，目光一一扫过陪客们的脸，然后落在白发老太的脸上，“杀！”
陪客们再次心中一跳，真要死在这里吗？
白发老太猛地睁眼，“别信他的，他不……”
“敢”字未出口，数不清的箭支划破夜空发出的“嘶嘶”惊鸣声声声入耳。
关世因坐在桌旁，半靠在方如来的身上，嘴角挂一抹轻蔑的笑，“不？不敢吗？你尽可以看着我到底敢！不！敢！”
声落箭到，锐利的箭尖已经能清楚地印进各陪客们的瞳孔之内。
杀意迫在眉睫。
石村长猛然双膝跪地，“石家村愿为二皇子效力。”
众人心中一动，刚想效仿，却听到了方如来吐出了无情的两个字，“晚！了！”
哧哧哧箭支入体，噗噗噗鲜血喷出。
众陪客们声都没吭一声，尽数倒地。除了白发老太。
“呀，漏一个。”方如来惋惜地叹。
白发老太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们果然太傻太天真！以为煮盐之术到手，盐道人脉重新再建就万事大吉了？如果这样简单，那么还用等到你们出手？太子早在几年前就踏平这里了。”
“你是太子的人！”
“不错！”白发老太骄傲地挺挺胸，“早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太子就有心拿下这平城的盐道了。可为什么一直没用激进的法子？那是因为，盐道形成不易，这一毁再一建，少不得要十年的时间。而十年太长，变故太多，万一影响到朝中的势力就会得不偿失。”
“所以他为了不声不响地拿下盐道，一面派了知县孙池对赵家暗中下手，一面还派了你做为孙池失败后的后手？”
“对，太子的雄才伟略哪是你们这等人能了解得到的！你们假装被骗也好，拉拢不成最终狠下杀手也好，这些都在太子的计算之内。为的就是，如若盐道此时还不能归于太子麾下，那么就借由你们的手将所有盐道核心的人物们杀人灭口。”
方如来凌空敬一杯过来，“这样一来，这些死人的家眷们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二皇子效力了。而你们，就可以在二皇子重建盐道的时候偷偷拉拢下这些死人的家眷们，暗中为太子重组盐道。嗯，太子果然如其母般聪慧！”
关世因难得一愣，“你怎么知道先皇后头脑聪慧？”
方如来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那你刚刚说太子如其母……”
“哦，我那是夸他太他妈的机智了。”
方如来解释，一直吃饭兼看戏的朱西施一口红烧肉喷了桌洞下的舟大山一后脑勺。
汤汁粘呼呼地滑进舟大山的脖子，那脖子竟是微乎其微地动了一动。
但，没人看见。
方如来又说道，“可你现在把太子的计划都暴露了，你也不会活着出了这船，你还怎么为太子重组盐道？”
白发老太自豪地笑，“我既然敢说出来，就没想着要活着出船。太子深谋远虑，这盐道中的眼线又何只我一人？在我死后，他自然知道如何做！”
“哦，如果我们不让你死呢？你既然给我们解释了开头，就该带我们了解最后才是。”
“哼！你没这个机……”白发老太眼中闪过一丝视死如归的坚定。
方如来眼尖看到，抬手就要推关世因先下手阻止的时候，白发老太已经闭嘴用力，咬舌自尽了。
关世因叹，“真可惜！如果她晚一些，她会收到惊喜的。”
“对她来说，也许是惊吓。”方如来应一声，然后一推关世因，“去看看死透没有！这种有可能会反转的剧情，我绝对不让它有出现的机会。”
“切，不可能的，又不是我出的手，怎么反转？”关世因嘴里说着没可能，却也同时抬脚走向了白发老太，双指探出去查查，然后点头，“的确死透了！”
“成了，叫他们起来吧。”方如来使唤关世因就如同使唤下人一样得心应手，朱西施觉得好笑，此时却无心打趣。
“你让谁起来？”朱西施问，这船上现在除了她们就是死人了，还有谁？
方如来未及回答，朱西施在瞄到那些中箭而倒的陪客们开始活动四肢的时候，惊地一蹦而起，“怎么回事？”
关世因一把扯下某人身上的箭，“嘿嘿，咱关家的特制箭！自带血包射中即粘但绝不伤人肌肤的箭。”
朱西施一拍大腿，对了，昨晚在知县府衙那里领略过的。可是，他们为什么……
石村长问出来，“为什么要用假箭假装射死我们？”
关世因拿眼角睨他，“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是假箭还假装中箭而亡？”
声落，两人眼神对上。
还是那句话，都是专注人心的猴精们，谁能比谁愚蠢到哪里去！
石村长本就站在最前，也是第一个被箭射中的，自然会是第一个知道箭是假的。他一瞬间的念头就是，人家留了后招自然就是有后意，他如果不想死，配合演戏就是了。他倒下的同时不忘给身后的同仁们打个手势，于是众陪客们莫不假装被箭射中而死。
“死”后方知：原来他们同样是太子想要拉拢的势力。而这，应该也是安排射假箭的人希望他们能知道的吧。
“我们愿为二皇子效力！”石村长带头拜下。
安排了一众明线暗线想拿下盐道的太子固然可怕，但能看破一切还能将计就计及时反转破局的二皇子势力更可怕。这让他们深深地知道，即使他们因私事退出，但只要曾身在盐道，就摆脱了不了双方势力的明杀暗杀。既然左右都是死，他们宁可选择站队拼一把。
“聪明！”关世因示意他们起来，随手送上刚才捡回的匕首，“这是你们的了！”
“我，们？”石村长接过匕首，无法相信他们想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这么到手了。
“对，你们！”方如来解释，“你们才是整个盐道的核心，官府在未来接手的日子里，只会为你们保驾护航却不会介入你们的管理核心。”
“什么？”众人齐惊讶，官府就不怕他们有二心？
石村长莫名地手指发颤，“那谁来做盐道运行的最终决策者？”这么多人，谁家都自认为自己家的功劳最大，那么谁来做头儿合适？
“轮流！”方如来凌空点点他们，“以各家族的掌舵人为单位，每人可掌管匕首一年。至于谁先谁后，你们随便猜拳决定就是了。”
一年？！陪客们莫不神情振奋，如果自家能掌管一年，那么这一年间能为自家谋得的福利……
朱西施悄悄捅捅方如来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