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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小溪,你不能死,我会在阴间恨你的!
小溪,你不能死,我会在阴间恨你的!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语气……他是苏宸,是口口声声说要来西州接她的苏宸,是答应她平安归来娶她的苏宸,是在离山上背着她回来、背着她祭奠故人、背着她反反复复当她双腿的苏宸!
若非他,她不会从秉风哥哥故去的悲痛中抽离出来,若非他,她也不会有信念和力量跟着林落跋涉山水,若非他,她怕是早已在见到玉茗那一刻,跟着她和方岳回去了!她思念盛歌的亲人,思念爹娘和师父,她还想去秉风哥哥的坟上和他叙旧,去公孙容的坟上烧一炷香……
然而盛歌早已回不去,念想也皆已成空。也罢,也罢……盛歌不回也罢,毕竟苏宸还在,她和他有过盟约――他们要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然而,他先弃约了,他先离开了。他弃她而去,在城墙之下,他将玉佩解下丢给她,不说一话上了战马,跟着武贲军率领万千铁骑远赴西境……
他如此狠心,如此狠心将她丢下。
此人背信弃义,十恶不赦,实该千刀万剐!她唐谷溪若在阴间碰到他,一定要抓他来好生质问,是他,是他让她离开世间,离开了林落与林寻,离开了师娘与师父,离开了自己的父亲与母亲。
“苏宸……苏宸……”
“姑娘,姑娘,你醒醒。”船娘低着头,轻声唤船板上的女子。
周围是女孩子和船夫二人,船夫半跪于旁边,抹了一把脸,将衣上的水拧进河里,浑身冒着寒气。女孩子从篷里拿出手巾,递给她爹爹,船夫接来擦了擦头,起身进了乌蓬。
女孩子看了地上之人一眼,又钻进篷里,不一会儿便拿出一个破旧的宽大粗布来,将唐谷溪的身子包住。母女二人合力擦着她湿漉漉的身子,然她衣裳皆湿,任如何擦也擦不干。
“这不行,须得给她换身衣裳,否则这样冷的天儿,得冻出病来不可。”船夫沉着头走出来,闷闷地说道,弯腰将唐谷溪抱进了船篷。
船娘与女儿赶快跟进去。
在地上放平后,船夫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船娘坐下来,给女孩子使眼色,女孩子会意,扭身翻出一个小木箱来,鼓捣半晌,找出了她娘平日里的一件衣裳,递给船娘。
船娘接过来,一边伸过去去,欲将唐谷溪身上湿透的衣裳解下。谁知,她的手方伸至她颈口,便被一双移上来的手抓住了。
那双手冰寒彻骨,凉水淋漓,抓住船娘的衣袖,虽未开口说话,却将意思表达清楚了――别碰她。
船娘停下了动作,只好默默将衣裳放在了别处。
“姑娘,不是我说你,有何想不开的,好歹跟人说说,让别人也劝劝你。再不济,也别在年内寻死啊,否则,到了那头儿,连阎王都不放过。我们家呢,只是小人家,江上做活十余年了,也见过不少跳江寻死的,能救的也都救了,可还未遇上一个在我家船上寻死的……”她幽幽吐了一口气,“你说,这不是晦气吗?姑娘若是真去了,可也叫我家今后还如何在江上做活啊,那不害人吗……”
地上的女子两目微张,神情恍惚,由于衣裳全然浸湿,紧贴着肌骨,使得她通体冰凉,寒入骨内,正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满头乌发缠绕于肩头,贴于脸颊,**往下滴水,冰寒不已。
船娘见状,也不顾她拒绝与否,上前就将她的手掰开,女孩子接过手来按住,船娘则飞速地扒下她的湿衣,扔在一边。唐谷溪身上没了遮盖物,本就寒冷,再经这帘口的凉风一吹,顿时颤抖得更加厉害。船娘赶忙拿过毯子来,将她的身子擦拭干净,又为其换上了一袭干衣,复用毯子裹住,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唐谷溪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四周围着火炉,身上又覆盖着两层毛毯,脚手又由那船娘捂在怀里,不断揉搓,不知不觉恢复了知觉,微微睁开眸子。
“苏宸……苏宸……”
船娘听见这一声响,抬头去看她,只见那女子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半开眼帘,眸光涣散望着头顶,嘴里只反复这一句话。
“不要死,不要死……”
“……你等我,不要死……”
船娘皱了皱眉,“不要死?是啊,不能死,不能死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看你那模样,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究竟有何过不去的,非要寻死呢?这下,可知死的不易了吧?如此,也算我家当家的,没白救你一场……”
“婆娘!”正说着,船夫突然掀帘走了进来,“岸上有人来寻她了,估计是这姑娘的家人,快,给她好衣裳,我这便把船靠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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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阁楼醒来
四周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偶尔掠过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到她的身前,又慢慢走远。不过多时,明亮的光线刺到眼皮上,晃得她脑仁隐隐发疼,唐谷溪不觉皱了皱眉。
她睁开眸子,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内:床榻上锦帐珠帘,秀美奢华,流苏璎珞低低垂下,一个银弯钩将两侧的帘子高高挂起。榻前数步远的地上,放着一个画有美人浣纱图的翠纱屏风,屏风左侧,是一张梨木桌子,上面放有冒热气的汤药及熏香,药香与熏香融合飘来,右侧的墙上有两扇窗子,光线便是从此处穿透而来的,将屋内照得明晃晃的。
这是在何处?
莫非是在做梦?还是她已经死了?
唐谷溪头脑昏沉,两目乏重,带着满腔疑惑,撩开了身上覆盖的锦被,缓缓从榻上爬了起来。方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喉咙如同火烧,四肢无力虚软,竟只想再次躺下,沉沉睡过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几日,身上的不适却已然说明,她绝非只睡了短短一日。还有,这究竟是何处呢?
街上传来熙熙攘攘之声,有小贩的吆喝声,也有行人的谈论声,皆透过窗子,飘入了唐谷溪耳内,虽不响亮喧哗,却听得极为清楚。
想来,此处一定紧挨着集市。
就在此时,屏风外传来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唐谷溪的思绪。她扭过头,循着脚步声,向那处看去。
只见走进来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丹凤美目,樱桃小嘴,眉间若蹙,身着五彩纱裙,香肩外露,绣带环绕,唐谷溪心头一惊,视其面庞,只觉好生熟悉
她冥思一刻,呆呆地望着她,认了出来,她便是那日她掉下阁楼时,从三楼飞出来相救的女子。只是,她尚不知她的名字。
“唐姑娘,你醒了?”司袖柳眉一挑,明媚的眸子放出微光,略有讶异地望着她,声音带着一丝喜悦。
唐谷溪张了张嘴,可未发出声来,司袖见状,忙上前倒了一盏茶,服侍唐谷溪饮下。茶水经由喉咙缓缓咽入,润了润嗓子,使她觉得舒服不少。
司袖见她挣扎着要下来,便过去扶起她,说道:“姑娘睡了三天三夜,身上定是疲软无力,还是莫要走动的好,好在如今风热已退,只需再服两剂药便好了。”
唐谷溪站起来,身上只穿着中衣,形容憔悴。听闻司袖这话,才知自己竟睡了三日,且还抱恙在榻。想必,此处就是风月阁了,司袖等人一直照料了她三日,是梁十三娘把她接回来的。
十三娘,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去了何处的?
在司袖的慢慢搀扶下,唐谷溪走至窗边,轻轻掀起了窗子,朝街上望去。目光滑过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在其中找着什么,不多时,她便发现,人群中有周伯及家丁的身影。
方才,她隐约听到声音,尚以为是梦中,不曾想,却是真的
师娘派人出来找她了。
他们定以为,她要偷偷回去了,她要背叛师娘不辞而别了。
若在此刻让他们看到,那她便再也无法出来了她确是要回去,可是,却并非因师娘,而是因战事,她要回去看清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必须亲眼看见苏宸是生是死!
可是,这该如何跟师娘说呢?师娘已经误会她了,找了她三日都未找到,不知该有多伤心、多气愤她也无心去解释了,既然误会,那便不如一直误会下去?待来日她俩再见之时,她方为师娘解释清楚也不迟。
眼下,她顾不得那么多。心中只余一件事:回凉禹。
“唐姑娘,别在风口站着了,还是回榻上歇会儿吧,小心旧病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