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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师父与你二人交好,他又了解我的性子,定不想让我来回奔波。就凭借这区区的一封信,我……才不信。”她似乎是苦笑了一下,顿了顿道,“除非我回去,回去亲自见一眼,否则……我不信。”
说着,她就要拽动缰绳,继续向前。
“其实你知道!”林寻抬起头来,“你知道,我所言不虚。正如你方才所说的,你说你的预感一向准确无误,我和我姐当时就只以为是胡言乱语了。可是……如果你和陈公子真的心心相通、默契无比的话,那么,你应该知道,此刻你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林寻望着她的背影,在夜色下显得如此荒凉落寞。隔了片刻,他隐约看到唐谷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的双肩抖动着,可就是不发出声音来。
“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林寻轻声道,白玉似的脸颊上,双眸在隐隐发亮。
“林寻,”唐谷溪的嗓音略带沙哑,“林寻,你……你为何就不能骗骗我呢?”
林寻微微垂下头去,鼻头略微发红。
“你骗骗我也好,捉弄我也好,就是别对我说实话。”她的声音在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布满脸颊,悲怆而又绝望地道,“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明明已经找到解药了,三年了……三年了啊!秉风哥哥,你都坚持下来了,为何就不能……不能再多坚持几天呢?这就是寒毒症的解药,你吃了就会没事的……都已经在我手里了,都已经在我手里了……”
她掏出了那个小药瓶,手指发红地摩挲着,泪水“啪啪”滴落在手指间,滴落在药瓶上,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溃不成军。
“秉风哥哥!”
武贲军驻扎的军营内,林落在帐内徘徊不定,烛台上的烛火已经燃烧殆尽了,她焦灼不安地望了一眼,转身就换上了新的蜡烛。
烛泪堆积在烛台上,晶莹如琥珀,但却如烂泥般瘫软。她摸着那一块掉下来的烛泪,捏在手中还稍显灼烫,手指被轻轻刺痛着。
一个转身便向前走去,手中的烛泪被她摔在地上,分为两瓣。刚一撩开帘子,迎面就撞上了林寻。
林落猝然止步,停在那处,先是在林寻脸上定了一眼,接着移开目光,在他背后寻找唐谷溪。
只见唐谷溪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夜雾中看不清她的脸庞,远处地上篝火的光亮照在她身上,映得她的侧面火红如血,仿若地狱中的鬼魅,幽深莫测,形如走火。
“林落,信呢?”她站在了林落面前,红着眼眶。
林落眸光微颤,注视着她的脸颊,咽了口唾液,拉着她转过身就往营帐内走。走至桌案旁边,她拿起桌上那稍微皱褶的信纸,缓缓递到了她面前。
唐谷溪眸中即刻又溢满了泪水,可是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伸出手去,颤颤巍巍触摸到了纸张的边缘。可是刹那间,那信纸仿佛变成灼烧的炭块似的,带着火焰、带着热气、带着嗞嗞的声响,那样烫手,那样令人不敢触摸。
林落一直紧捏着那信纸,低头凝望着她颤抖的指尖,如同烛火般摇曳凌乱着。她一言不发,亦不敢抬起头来。
最终,唐谷溪拿过了信纸,随着纸张靠近她面前的同时,眸中的泪终于再次掉了下来,宛若豆大。手中白纸黑字,邹黎的语气平淡悲戚,字迹清晰有力,将前前后后的事娓娓道来,字字如针,句句成剑,直直刺入了她的心脏。
最后一行:斯人已去,莫自成伤,为师老矣,心念已凉。徒儿前路漫漫,朝曦之光,万不可回头履冰,兀自生恨生怆。惟愿早日忘怀,余生可期。自此之后,再不通函,望尔谅解。
师邹黎,手谕。
泪珠一颗颗落在信纸之上,很快便将信纸浸湿,墨渍晕染开来。她手里紧攥着这张薄纸,手心微微发着汗,一手抓在旁边的烛台上,跳跃的火苗从她的指间穿过,她却全然无知觉一般,身子慢慢弯了下去。
林寻一看,急忙将桌案上的烛台夺了过去,才不致使她的手指被烫伤。
唐谷溪瘫坐在地,身子半伏于案板之上,泪如雨下。她胳膊放在桌上,双手再次在眼前抚开了信纸,可无奈眼前已被泪水封闭,视线模糊不堪,信上字迹再也看不清。
偌大的营帐之中,暗处如漆,亮处如玉。地上高高竖立着几个烛台,烛火虽通明,但却依旧摇曳晃动,将三个人的身影照得散乱无形,模糊虚幻。林落和林寻立于左右,皆不发出任何声响,沉闷的气氛将帷帐团团包围。
营帐之外,荒地上篝火殆尽,烟雾袅袅,猩红色的火光在烧尽的柴木上苟延残喘,发着微弱的奄奄一息的星光。围在火堆旁边的士兵越来越少,渐渐地都走入营帐之中,歇息入睡了。
唐谷溪不知哭了多久,当她觉得泪已流尽,浑身瘫软,再也无法起身的时候,营帐口像是闯入了一个人。林落和林寻都扭过头去,见齐煜走了进来,望着他们三人神色凄然。
她扭过头去,依旧看不清齐煜的身影,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嗓中却未发出一句声音来。她想要用力站起来,可就在那一刹那,眼前却突然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
第一百十五章 病中昏迷
翌日卯时,天方大亮,林寻便从他的营帐中打着哈欠出来了。野外空气微凉,夜间的寒意还未完全消尽,因此身上不免有些寒冷。天际青灰,泛起了鱼白,远处晨光熹微,已是近日以来难得的好天儿。
他搓着双手来到了林落的营帐处,途中穿过几个大大小小的营帐,路上看到许多战士都已经出来,开始两两相对、练习刀法了。林寻暗自感叹军营之中的艰辛与苦练,想想这武贲军在凉禹的大名,又深受大王重视,其间的练兵之道、治军之理自然不必多说。
他掀开林落营帐的帘子,委身走了进去。
“谁?”
只听前方一声响,林寻还未睁开眼,就被一个头盔迎面砸了过来。
“呀!”他大叫一声,捂着额头蹲了下去,那只头盔滚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林落翻身一转,将手中的袍子瞬间披在了自己身上,双手在腰间轻轻一系,衣裳便在她身上妥帖穿上了。她背对着林寻,头微微向后一侧,冷声道:“谁让你不打招呼就进来的?”
林寻呲牙咧嘴地抬起头,一只手还在额前捂着砸中的位置,小心翼翼睁开了眸子,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叫苦连天:“姐,买卖不成仁义在呀,你对你弟弟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说着,他站了起来,手指还抚在额前,“再说了,你这帘子也没被封住啊,我怎知道你还没整理好……”
“你还说?”林落转过身来。
“不不不,不说了。”林寻急忙摆手,走了过来,“不过我说啊,这军营之中都是男儿,你俩女子在其中实在有许多不便之处。啧,我劝你啊,还是在夜间要把门封好,这今日进来的是我也就罢了,若是哪个――”
“行了,你到底要说什么?”林落在席间坐了下来,提起水壶到了一杯水。
“我还能做什么,来这里看看唐谷溪醒了没有……”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屏风之后的席子上,唐谷溪还在沉睡着。
“她一直没醒,从昨晚到现在。”林落端起水来,呷了一口。
“哎,让她睡吧。”林寻也走了过来,在桌案后面坐下,注视着桌上的一杯水,喃喃道,“昨晚经受如此震撼之事,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受不了的。但愿……但愿一觉醒来,她心里的痛苦,能减少半分。”
“减少是不会减少的,醒来之后,只能让她更加痛苦。如果昨夜的经历可以当作一场梦,那么梦醒来,要面对的,可就只能是事实了。比昨夜更加清楚有力的事实。”
林寻听罢,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陈公子天妒英才,竟然这么早就……”
林落眉间隐隐锁着一层悔意,她凝望着手中的水杯,良久不言语。过了片刻,才淡淡道:“其实不该等那么久的,我们知道解药在梅月司之后,就应该想尽办法弄过来,哪怕偷抢夺盗……只要能先救人就好。至于后面的事,只管应付花宁就是了。可是现在,病体不等人,我们前功尽弃。”
“哎,是啊。”林寻仰面向后仰去,两手在地上支撑,“一切都晚了……”
“哦?都醒的这么早?”身后响起了一句声音。
林寻扭过头去,见齐煜身穿盔甲走了进来,看见他后问:“林寻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