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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其人年约五旬,花白头发,黑瘦微驼,一双眼睛却十分深邃,看人时似两个黑漩窝般的能吸人神魂。
王朴先盯着秦越好看一会,然后再对甲寅斜睨了一眼,甲寅就觉着只这眼光余角就把他全身给看通透了,身上的皮毛忍不住一紧。
“两位找老夫何事?”
秦越施礼拜见:“卑职殿前司虎牙营都虞侯秦越,这位是我营骑兵旅旅帅甲寅,我俩听闻明府正全盘规划汴梁城,特画一个方略奉上,为我帝都尽一份心力。”
“哦?且呈上来,与老夫一观,若果有益,本府自有奖赏。”
……
秦越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说搞不定王朴了,这就是个智近乎妖的大变态。
一看懂公厕的原理与用途,立马在汴梁城池规划图上红笔点点,然后改进材料,把蹲坑改成陶制,再开始估算造价成本,用水成本,下水道改造成本,林林总总,然后又把秦越脑子里的化粪池给逼出来了。
这还不够,随着王朴在图纸上左一划右一划的,从污水排泄,如何防雨、防溢、防堵……一路路的说下去,问下去,层层推来,如剥丝茧,眼神也越来越犀利,渐渐如刀。
秦越全身都冒着冷汗,只觉着比在战场上挥剑冲杀还累人,最后,嘴都变成不是自己的了,讲什么也迷迷糊糊的。
等到秦越几近虚脱,自己还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忙着擦汗自我怀疑之时,王朴已经开始闭目沉思了。
整整一柱香过去,倏的睁眼,然后一气画了好几张图纸,最后又在墙上一张满是蛛网式的图纸上打上勾勾叉叉,再看图思考了半柱香时间,这才笑着开口道:
“秦虞侯哪里人士。”
“回明府,卑职祖籍吴越寿昌。”
“都说南人脉象与北人不同,秦虞候且把手伸过来让老夫试上一试。”
秦越强笑道:“这还有南北之区别么?”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
王朴摸了良久,又盯着他看了良久,这才点点头说:“原来也没什么不同,难为你俩年纪轻轻,就能为民生着想,此心可嘉。这一个阙补的好呐,说吧,费如此大的周折,想让老夫做什么?”
……
………………………………
110:内苑赐宴(一)
皇宫,崇元殿。
殿外廊庑,人头攒动,到处都弥漫着饭菜清香。
早朝刚结束,百官廊下就食。
枢密使郑仁诲拄着拐杖,从东踱到西,慢慢的走着,陶醉的呼吸着这诱人的香味,最后,又问内侍要来一份饭菜,准备尝尝。
左仆射范质过来扶着他,笑道:“郑公,今日就不要吃这个了,圣上在后苑等着我们呢。”
郑仁诲感慨道:“你看看,有羊汤、还有鱼,荤素各二,香气扑鼻,多丰盛呐。没想到老夫临退了,还能再见百官廊下就食的盛况,他日九泉之下见着先帝……”
“哎,郑公何出此言,您老宝刀正锐,虽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恢复廊下食,但圣上说过,将成永例,以后三六九朝参、这廊下食您少说也得再吃上二十年。”
郑仁诲笑道:“看看你说的话,哪象个堂堂左相。”
王溥也过来虚搀,笑道:“范相所言,也是某之所想,如今这日子一天天变好起来了,总该享上七八十年福才行。”
“你二人少来宽慰,老夫自个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圣上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朝中又有你们,有惟贞、道济、文伯等贤良辅助,我大周太平兴旺指日可待,老夫该回家抱孙子去了。”
郑仁诲又对内侍道:“这一盒莫动,留给老夫,待老夫回家慢慢享用。”
“诺。”
刚接任三司使计相的张美紫袍玉带,白面美须,仪表非凡,也是此次后苑赐宴的重臣之一。
张美在阶下先对三位宰执行礼见过,这才接替范质的位置搀着郑仁诲,笑道:“这廊下食恢复了,好是好,但依某看来,还得定个礼仪为好,有些官员的吃相,着实不雅。”
郑仁诲笑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满朝文武,一多半都是四更起床就没填过一口肚子,哪像你,家离的近,车上还备着各式点心,从来就饿不着。”
张美大惭,忙道:“多谢郑公教诲,下官却是没想着这一层。”
……
张美虽说深得郭荣器重,但在这三位宰执当面,面上功夫十足,乖乖扮巧,自甘做小,一路上小心的递着话头,说说笑笑间,已到后苑。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桂花正盛,秋菊怒放,香气满园,午宴便直接摆在苑中,却是皇后符氏亲自布席。
郑仁诲等人大吃一惊,忙上前劝道:“皇后乃天下之母,尊荣华贵,怎可行这仆役之事。”
符氏嫣然一笑,过来搀过郑仁诲,笑道:“圣上说了,这是家宴,既是家宴,还摆那些有的没的架子做什么,郑公您就坐这。”
“这如何敢当,君臣之礼不可废,圣上未到,哪有臣子先坐下的道理。”
“当得,当得,郑公只管坐下,否则圣上回头该责备了。”
符氏先按着郑仁诲在位置上坐下,又请范质、王溥、张美就坐。
张美不敢托大,道:“臣听说王学士也要来,臣去外面迎一迎。”不待符氏回话,低头一礼,便匆匆出门。
甬道才走了一半,便见王朴与魏仁浦联袂而来,忙停了脚步招呼。魏仁浦笑道:“文伯,你看我俩好大的面子,竟劳堂堂计相相迎。”
张美笑道:“您二位乃是上官,小弟就该来迎一迎。”
王朴淡淡一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是我大周的财神爷呐,天天都是我们在求你……噫!”
张美见王朴的眼里出现讶异之色,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王朴哈哈一笑,双手抱拳道:“恭喜,恭喜!”
“啊,某自己都不知何喜之有?”
“玄圭老弟,你的红鸾星动了,怎么,不请我等喝一杯?”
张美大笑道:“都说文伯兄能掐会算,某今日方是佩服,才有了点想法而已,竟然就被你给看出来了。”
魏仁浦也打趣道:“哟,这可是喜事,当好好喝上一杯,不知是哪家的女郎?”
张美搓搓手,笑道:“小门小户的,不值一提,某也是不惑之年了,名门闺秀的就不用想了。”
“不然……”王朴摇头笑道:“是否名门闺秀不要紧,娶个贤内助最要紧。何谓贤?旺夫为贤。有人娶妻取貌,有人取德,有人取财,却不知千好万好,不如取一个‘旺’字好。”
张美看了看他,一时不解,问王朴:“不知文伯兄所谓的‘旺’字,又是个如何旺法?”
王朴不答,左手伸出两个手指,虚指了一下内苑,这才踏进角门。
张美停了脚步想了想,猛然间恍然大悟,暗骂自己糊涂,忙抬脚跟上。
郭荣已换了常服,正与三位宰执说话,见三人笑容满面的进来,不待臣子行礼,先笑道:“今日稀奇,不知张卿你用了什么法门,竟然把两位黑面人逗的如此开心。”
三人先行礼如仪,拜见了圣上,王朴这才回道:“好叫圣上得知,是玄圭的好事将近了,臣与道济正向他讨酒喝呢。”
郭荣哈哈大笑,示意三人落座,对张美道:“你是该有个人管管了,看看你宅内闹成什么样子,十几个侍妾,天天争风吃醋,朕在宫中都听到风声,这可不好。”
张美涨红了脸,道:“臣也想整治家风,但亡妻早逝,一直也未找到合适的,所以此事一拖再拖。”
“哦,王卿说你好事将近,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张美踌蹰了一下,行礼道:“臣来京师,不过半年,还请圣上帮忙。”
郭荣大笑道:“朕整天批折子,哪知道谁家娘子贤惠,不过皇后常与命妇们交往,最是清楚不过,让她帮你物色,到时朕来喝喜酒。”
张美大喜,忙又向皇后致谢。
符氏笑道:“我也只能先问问,成与不成,还得看你们自己。”
张美笑道:“皇后慧眼,能看中的自是极好的。”
王朴笑着打趣道:“某舍不得喜封,到时就帮你择个上上上的黄道吉日,如何?”
众人大笑,都说王朴打的好算盘。
王朴微微一笑,怡然收获着张美感激的目光。
………………………………
111:内苑赐宴(二)
世上最难吃的是什么?
答案是宴席,所以自古以来就有宴无好宴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