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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黄遥……黄遥到底是儒家之人啊,他可以与自己同患难,那是他的忠,他的义。可黄遥忍不得见自己行事不择手段,这是因为他的仁。
景玄一手握了拳,撑上额角,痛苦地蹙紧眉。‘
如果……如果有一日,黄遥的背叛到了他忍无可忍之地,他会不会杀了他永绝后患?或是任他离开九嶷?
不想这样,但也许事到临头的时候,他只能这样。
因为他承担得起杀死身边至亲之人的愧疚和忏悔,却承担不起计划被打乱而带来的满盘失误――宁可自己染满两手血腥,也不可出半分纰漏!
为了复仇。他早已决意做一个心狠之人,但直到了此时,他才明白……心是在被剜成一道道碎片的痛苦中,狠起来的。
…………
解忧醒时。只觉面颊上被湿漉漉地舔着,动物柔软的毛皮不时蹭在脖颈间,惹得人浑身泛起一层细小的粟粒。
懒洋洋地将眸子撑起一线,果见眼前一团火红,小声地雀跃道:“荧惑……”
荧惑低鸣一声,拱进她怀里。额心的白毛蹭着她的面颊,她的脖颈。
解忧得了个柔软温暖的大抱枕,小脸上绽开一抹笑,一翻身,锦被蒙了头,挡住湘帘缝隙里漏进的几线阳光,继续睡。
景玄倚在书案旁,一支笔捏在手中,侧身看着榻上懒散的小人。
不过医喜也说了,解忧身子虚损,补益的药是需要吃的,但多多休息才是正理,左右尚未到朝食的时辰,便任她这么睡着也无不可。
但榻上的小人却不安分,毕竟解忧已是醒了,怀里抱着头这么大的狐狸,哪能安生下来,不时翻来覆去与它揉搓,格格笑个不停,没个消停,活脱脱就是个顽皮的幼女行径。
景玄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这一笑,解忧轻松的笑声骤然一停,紧接着身子也是一僵。
兜头的锦被被她一分,小小的身子翻身而起,半条锦被还搭在肩上,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极震惊地望着景玄,不断地霎动,透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她不知道景玄还在屋内,她是真的不知道。
往常景玄在怀沙院留宿,第二****醒来时必定只剩孤身一人,初时觉得他委实薄情,日子一久,倒也习惯了――本来便不想见到他,能少见几眼,自己少生几回闷气,这是好事。
景玄看着她震惊到几乎空白了的眸子,笑得愈肆意,她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比方才的玩闹更有趣千倍,可爱千倍。
解忧石化了很久,直到荧惑拱了拱她,她才回过神,很艰难地寻回了一点微哑的声音,毫无思考地说着,“忧不知……冢子尚未去也……”
她方才的行为好像有些无状,还很幼稚……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很懊恼啊,她不是一直在和景玄赌气么?她方才在他面前笑得那么高兴,现在还怎么拉下脸来赌气?!当她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她一直在恨着景玄的时候,竟生出一丝赧然――这都是什么该死的情绪!
景玄很愉悦地笑着,搁下笔,向她走近。
他这一靠近,解忧愣着没有反应,荧惑却龇牙咧嘴,肉垫中锋利的爪子一下子亮了出来。
“荧惑。”解忧低一低眸子,小手握住荧惑一条前肢,轻轻摇了摇头。
荧惑仰起头,锐利的犬齿还露在嘴外,见她眉目肃然,很委屈地眨了眨眼,乖乖收起攻击之态。
“且去罢。”解忧轻轻拍了拍它,将它赶下榻去,反正景玄将荧惑还她了,不急于这一时的。
荧惑一摇尾巴,蹭蹭蹭如一团火,奔出屋子,一阵娇软惊恐的少女的惊叫随着它而响起。
解忧无奈一笑,抬眸对上景玄深不见底的目光,笑容僵在了唇边,听得自己有些僵硬而沙哑的声音在唇间盘旋,“多谢。”
(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些意外
景玄含笑向她走近,那呆坐在榻上的小人只着素色中衣,因一夜酣睡,领口松松地敞着,似乎能透过那一层薄薄的亵_衣看到她娇软的身躯。一??看书??・1要k?a?n?s?h?u?・cc
解忧感到他眼中一缕熟悉的欲_望,当下挪了挪身子,探手去够搭在一旁矮几上的外衣。
“忧忧。”景玄按住了她的小手,往榻沿上坐下,伸手将解忧小腰一揽,直接将她安置在自己膝上。
解忧偏开了头,方才的尴尬还在,她这会儿实在没脸装出一副要死要活的神情不理睬他,垂下头,小手绞着中衣的系带,悄悄红了脸。
“忧忧……”景玄凑近一些,低头轻抿上她晕红的耳廓,往她耳中慢慢吹气。
解忧脖子微微一缩,耳廓霎时更红,腰身轻拧,极想从他怀里逃走,但景玄紧握着她的纤腰,半点不容她乱动。
“已将此狐还与忧忧,忧忧不欢喜么?”景玄紧搂着她,令她微颤的身子贴上自己,抵着她的耳畔欢悦一笑,“忧忧若欢喜,岂能无所感念?”
“……你要如何?”解忧紧抿住唇,翻了个白眼,分明是他得罪自己在前,不过稍事弥补,就要叫她感激涕零么?这人简直过分。
景玄听她应了,又是一笑,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撇开的小脸转向自己,想了又想,眼中蓦地透出几分流转的笑意,“忧忧唤一声‘夫君’。??壹看书ww?w・1?k?anshu・cc”
上回听她如此唤,还是在她被逼无奈之下,那叫一个勉强,那叫一个不情愿。
“……”解忧惊愣地瞪大了眼,她方才还以为景玄想如何作弄她,结果……只是这个要求?
细细一想,景玄是明媒正娶将她迎为夫人的,这件事上本就是她的不对,景玄何须如此……哄骗?
想到这里,解忧忍不住嗤地一笑。觉得自己这词用得十分恰当,景玄可不正是将她当作无知幼女哄骗着么?
“忧忧……?”景玄不解她在笑什么,一手揽上她柔弱的肩,轻轻地揉。。
解忧抬起眸子,看到他眼底里缠结着的复杂的情绪,心头一跳,怔怔地看住了。
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望着她,小心翼翼地含着期待之色。竟让人不忍拒绝。
解忧就算平日习惯了硬起心肠来,如今却也不忍令他失望,眸色渐渐转为柔和,看着他温婉一笑,“夫君。”
她的声音那么温和,那么细软,景玄听得痴了,捏了她小巧的下巴,将她一张小脸慢慢抬起。
见他就要凑到自己面颊上,解忧斜斜一避。敛眸轻笑,“方荧惑舐忧面颊,忧尚未梳洗也……”
景玄的动作顿住了,见她半掩的眸子里头漏出几点得逞的笑,暗暗磨了磨牙,一把按住她纤弱的肩,咬牙切齿地道:“忧忧狡黠若狐。一?看书ww?w?・1?・cc”
解忧扁了扁嘴,才想反驳,却听到外间一阵嘈杂。
“何事喧哗?!”景玄蹙了蹙眉,将解忧放回床榻上。自己起身整了整衣衫缓步走向外间。
解忧抱膝,偏了头看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几个字――不怒自威。他这样通身凛然的气质。不去谋权,还真是可惜了些。
外间的嘈杂声早已静了下去,解忧隐约听得檗的声音,但随后他们便走远了,再听不真切。
越女带了几个婢女进来侍候梳洗,解忧也只能暂且丢开此事。
…………
“冢子。那名斥候落下山崖,不见踪影。”檗面色凝重,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把事情给办砸了。
活见人,死见尸。可那名斥候滚落下山崖,雨林丛丛,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景玄沉下脸,瓯越丛林茂盛,山地崎岖,多有岩石突兀之处,一个人若是落崖,侥幸生还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他并不是一定要置那名斥候于死地,而是想将他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如果不能,则他必须死,因为他不喜欢有意外和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派遣剑卫于左近搜寻。”
“喏。”檗垂抱拳,“冢子以为,卫矛可堪驱使耶?”
景玄点头,“可。”
卫矛不知那名斥候与解忧有关,但或许在搜寻他踪迹时会知晓一些,“遣洛与之一道……”
“夫人!夫人!”
屋内众婢忽然出一叠声急促的尖叫,音调之高,情绪之惊,令听者心胆俱裂。
“阿忧……!”景玄话说了一半,急忙转身跑回内间。
檗眉头一拧,向廊下走了两步,随即又转身匆匆离开院落,去寻医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