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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瞧他这样，明白和理解他的感受，自己又何尝不感怀呢？她拉着他的手，唯有叹息。卫西风问：“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程露说：“我想，这是生命的自然形式，是不可改变的。假设说，就算是女娲造的人，或是上帝造的人，如果看到人类社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也同样会很痛心，同样会是没有办法的。”
卫西风喃喃的说：“是啊。”程露说：“咱俩虽然可以长生，也有能力，碰上事情，插手管一管的话，也许会有一点作用，但对于整个人类社会，咱们同样也是束手无策的。人性太复杂了，无数的各种人性又交互混杂在一起，动能的发展是无可阻挡的。”卫西风点了点头。
程露说：“我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了解和观察下来，仍然觉得迷惘。我是学道的，要是从道家来看，自然是无为而治最好。”卫西风一听，奇说：“你学道？”
程露说：“嗯，我生在乱世，是一个小村子里，五岁那年，遭兵乱之祸，全村的人都被乱兵杀光了，我父母和家人也都死了，只剩了我。一个修为很高深的女道士路过我们村子，看到横尸遍地，墙倒房塌，四下也冒着火和烟，而我就站在其中，在那里呆呆的，也不哭。女道士很是惊奇，就捡走了我，抚养和教育了我长大。我虽没随她出家，但也算俗世弟子，也学了许多道家的学说。我小的时候不记事，这事也是她后来告诉我的，并说我很奇异，天意留下我，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
卫西风听她讲到自己身世，虽是寥寥数语，言语平淡，但话音中依然透出了几丝感伤，心生怜惜，就拥住她，亲了一口，说：“现在有了我，你就有亲人了，从此不再孤单，是吧。”程露心里甜甜的，鼻中轻嗯了一声。卫西风问：“你再讲，道是什么东西呢？”
程露说：“道是中国很古老的一种学说，老子开创的，写了一本《道德经》，虽仅有五千余言，却是玄之又玄，后世的人没有能彻底读通的。简单来说，道家是讲阴阳，讲天人合一，讲道法自然，注重内在的东西，然后扩及天地万物。总之，就是无为无不为。这和儒家佛家不同。儒家讲实用性，孔子讲仁，孟子讲义，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才是正途。佛家则讲缘，讲慈悲，讲因果，认为所有的**都是让人苦恼，只有舍掉，方能永恒。
“儒释道三家都非常的精深，三家学说最终的理想境地，我觉得应该是殊途同归，是一样的，不过，对于人类社会来说，这都是理想化的，都太虚妄了，不可能会那样发展的。我这是简单的说一下，你还太年轻，也许听着不懂，也听得沉闷了吧，是不是？”
卫西风迷惘的听着她讲论，半懂不懂，听她这么一问，就点头说：“还真有些不懂。不过，这是你说的，和别人不同，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程露莞尔一笑，说：“又来耍甜嘴了。那我就再说下，就比如当今的社会，大多人都认为比古时文明高尚多了。我觉得，对于某些个体来说，倒的确是文明了，可是，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却不一定真的文明。工业的发展，使地球的自然环境极速恶化，由于人为的因素，万千的生物也在逐渐走向消亡。就拿战争来说，其实更加血腥残酷了，发展出的武器，会杀死更多的人，毁灭性也更强，是不是？”卫西风一想，说：“还真的是这样啊。”
程露喟然说：“尽管口中喊着文明，喊着高尚，可依然是不断的互相争斗，不断的有血腥的战争发生，还打着正义的旗号，可真的正义吗？我觉得，并不见得怎么正义。冷兵器时代，是很野蛮，可人类的文明发展到现在，我觉得好象是走上了岔路，是加速了消亡的过程。你和我管不了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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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怀忧 中
：“那咱们管什么？”程露说：“我同那些外星人接触后，已想通了一点。宇宙中的生命，就象是一个人体内的良性细胞，是必不可少的，但总要衰老，新陈代谢，被新的细胞取代。一个星球上的生命也该是如此，自生自灭，是原本就这样的。”卫西风挠了挠头，说：“那咱们为什么还会有奇异物质附身，还要去保护星球安危呢？”
程露说：“这个不一样。那庞大而邪恶的活动体就象是一个人体内的病毒，在破坏人的健康，我们也许就是药，去消除病毒吧。星球上的生命自生自灭，应该是循环，是正常规律。病毒则不是，是需要治的。我们要管的，就是宇宙中的病毒。”卫西风恍然说：“哦，这回明白了。”
程露不无悲观的说：“地球人总有一天会消亡的，就算有科技能力了，有人移居到别的星球，那也是余波，发展下去，也不是地球人了。咱俩也不是永生的，估计地球人消亡的那一刻到来，咱俩也会跟着消失。”
卫西风听到她这一番言论，一瞬间，只觉一切的事物似乎都是那么虚无缥缈，似乎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人也会一直的这么互斗下去，一直的这么苦难下去，直到归于虚无。
他茫然中，听到她最后这一句话，就说：“消失就消失，反正咱两个能共度这漫长的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程露喃喃的说：“嗯，共度这漫长的一生……。”有一些痴了。
两人彼此拥偎着，默然了一阵。程露忽然露出了笑容，说：“大抵是这么一个意思，不过，你和我还要存在下去，还有责任在身，总这么杞人忧天，那可不快乐了。”卫西风毕竟年轻，恍然一下，又回到了现实，也笑了，说：“这可是你起的头。”程露撒娇说：“你起的头。”
卫西风一刮她的秀鼻，说：“还会耍赖了，你起的好不好？”程露嘻笑说：“你起的头，就是你起的。”卫西风说：“是你。”程露一扭他的耳朵，娇嗔说：“我起的头，你又能怎么样？”卫西风忙一咧嘴，故作害怕，讨饶说：“没事，我就是问问。”两人笑闹在一起，驱散了那一份亘古就存在的忧。
程露忽然一凝神，侧耳象是在听什么。卫西风问：“怎么了？”程露嘘了一声，意思是让他先别出声，又静静的在听着，似乎发觉了什么。卫西风也跟着她凝神细听，想听一听她倒底在听些什么，可除了细微的呼吸声之外，周围一片寂寂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到，有点惘然，凝目瞧向她，却见她面容淡漠，也看不出是喜还是忧，心中不禁开始有点忐忑起来。
过了十来秒，程露面上透出了几丝笑意来，开口说：“是那对红星人来了。”卫西风这才松口气，说：“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程露说：“这地方可是他俩帮我弄好的，知道我只要回地球，基本上就呆在这里。他俩有事，就会来这里找我。”卫西风说：“哦，是这样啊。”脑里一想，又问：“这洞口那么小，咱们进来都要弯着腰，他们怎么能进得来呢？”
程露说：“他俩的身体构造很奇特，不同于咱们的物质特性，一会你就知道了。咱们先出去，上峰顶见一见他俩。”两人到出口处。程露一边开，一边告诉了他怎么操作开关。卫西风听她边说边示范，就已掌握了要领。
外侧的那一小块山壁一开，强劲的冷风裹着雪片就一下灌了进来。卫西风顿感寒意侵体，眼见外面是白天，却是苍茫一片，在下着大雪，雪片纷扬，在呼啸的风中簌簌落飘着。他心想真是奇景，如今是炎炎的夏日，这里却反而下雪，可知有多么寒冷。
程露携着他飘出窄洞，关上山壁，长袖飘飘，裙裾飞舞，飞上了峰顶。卫西风只见那两个红星人正在峰顶伫立着，依然鲜红幽亮，只是在晦暗的天色下，急劲飞卷的雪花中，却显得有些隐约缥缈。
卫西风脚一落地，才觉出两个红星人高大粗阔的身躯，贴着峰顶的积雪在悬浮着，竟如两座小山一样矗立在面前，要高高的仰起头才能看到红星人的上方孔洞。两个红星人在峰顶这么一立，已几乎没有两人落足的地方了，两人只能落到峰边缘处，站在绝壁的岩石边上。
上次在大海上第一回碰到，匆匆忙忙的，卫西风并没看清，如今这么仔细一看，发觉红星人上方的孔洞比人的脑袋大而圆一些，孔里仿佛有三个环状凸起物，亦是鲜红通亮，在一闪一闪的微然明灭着，估计其功能有些类似于人的五官一样。
他又望一眼程露，瞧她衣裙翻飞，虽是站在积雪上，仍然宛如在凭虚凌空而飞。她仰头面对红星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