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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谁知道,她为这方天下,付出了多少?
    不可能没有丝毫留恋。
    任何一位君王,都会面临这样那样的磨难,以及种种抉择,其内心的煎熬,全都掩藏在光辉的表面之下,而孤独、寂寞,才是他们生命的真实特质。
    “皇上。”悄无声息地,佩玟从暗影里走出,立于她的身后,探出双手,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捏按着。
    阖上双眼,殷玉瑶放松了自己——她太累了,确实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皇上,佩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皇上,你做的,已经非常出色,足以对得起天下万民,也对得起英圣先皇……”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手?”
    “佩玟只是心疼皇上。”
    “罢了。”殷玉瑶摆摆手,“你且退下,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是。”佩玟应声退下,走到门边时,却又不禁回过头去,深深地,深深地看了那女子瘦削的侧影一眼。
………………………………
第395章:施加压力
    从浓密的柳荫中钻出,乔言再次鬼祟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方才疾步朝通济桥的方向摸去。
    河水缓缓流淌着,面上倒映着清清冷冷几颗星子,弯下腰,将一根竹筒放入水中,看着它流入渠洞中,他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没入暗夜深处,却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柳荫里,静立着一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自以为聪明地认为,他们所做的阴事暗事,脏事污事,没有人看得见,其实不过都是掩耳盗铃。
    天底下,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从来没有永久的秘密。
    浩京西郊。
    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内。
    密闭的书房中,聚着一桌子人,一股恬淡的茶香,悠悠回旋着。
    “邱大人,”坐在右首的张梓沐最先沉不住气,“大伙儿聚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喝茶!”
    “是啊,”另一名官员也随声附和道,“到底明日早朝如何表态,我们可得赶快拿个主意,要是站错了队,将来的祸福可就难料了。”
    邱应一脸沉凝——要知道,他的官位来之不易,是花了大把银钱,再加多年的经营,方才坐稳工部侍郎的交椅,原本想着扎实做几件事出来,谋取进身之途,只是,身为皇帝的殷玉瑶,着实看不上他这号人,他也知道自己做人圆滑,可以左右逢圆,可是若论真功夫,他远非跟着韩王燕承寰下去各郡改建新城的同僚郑谨浩,除了小心周旋保住现有的位置,他确实没有别的招儿。
    可是现在,情况却起了相当微妙的变化——皇太子回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倾向于燕氏皇族的官员,很有可能借“扶新帝登基”这一道路子,谋取高官厚禄。
    但他们这一干人也并不笨——如果明目张胆地提出这个建议,极有“离间皇帝母子情分”之嫌,若皇太子是个极有野心,极想夺权上台的角色,那倒也罢了,若是皇太子一心顾念的,只是母子情分,那他们这个马屁,可谓是拍到马腿上。
    所以,现如今最应该做的,便是派一个人,去探探皇太子的口风。
    教人难以揣测的是,皇太子回宫虽已有数天,却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据宫内传出的消息说,他每日深闭于宗翰宫,从不与外界接触。
    再联想起前番刘天峰猝毙于金阙上的事,他们不禁个个胆寒。
    这些年来,皇帝看着温和,其实绝非不管事之人,尤其是,那些暗地里捣鬼的官员们,总是受到来历不明的教训、打压,让他们不得不收起气焰,小心翼翼地做人做事。
    “怎么都变哑巴了?平时一个个不是都挺灵透的吗?”张梓沐不满地叫嚷——他是这伙人当中,性情最为焦躁的,这些年来,对于皇帝的许多政策,早已心存不满,只想着寻个机会将其推翻。
    屋中静寂,还是没有人作声。
    “左大人,你觉得呢?”邱应抬头,看向一直沉默无言的左义松——在他看来,这些与自己同气连枝的人当中,唯有左义松,是最聪明的,也是最沉稳老练的一个。
    还未说话,左义松先抬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这是他近年来养成的习惯——自从单延仁晋升为吏部尚书之后,他也一直郁郁不得志,只是在人前从不表露,而且他心中到底怎么个想法,始终教人揣摸不透。
    “诸位,听我奉劝一句,帝位传承,看着像是天下之事,其实全在皇帝一己之意,倘若女皇始终不肯让位,只怕皇太子,终究难掌大权,况且,朝内还有单延仁贺兰靖一干人在,宫中又有江恩,咱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左大人的意思是,”右边一位面目阴沉,胡须花白的官员沙哑着嗓音开口,“咱们便听之任之,让一介妇人继续发号施令?皇朝体统何在?天下男人的颜面何存?”
    “是啊是啊。”屋中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仿佛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古往今来,令人钦慕敬重的圣贤。
    “以前皇太子不在宫中,让她掌权,还有个说头,如今皇太子已经归来,她凭什么还把持朝政不放?”
    “要不,我们找个人,去求见求见天昭公主?”
    “不行。”当即有人表示反对,“天昭公主虽为燕姓,但到底是女子,况且对女皇甚为爱重,只怕不但不会同意咱们的做法,还会劝皇太子暂且隐避,到那时,咱们的立场会更尴尬。”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坐在这里,无所作为不成?”
    “或许,请出一个人来,能给女皇施加压力。”
    “谁?”
    “老太傅,洪宇。”
    屋中再次沉默——洪宇致仕已有十数年之久,两鬓斑白垂垂老矣,虽在朝中文武众官员心中的威望仍然十分祟高,但没有人有把握,能够将他请出来。
    过了良久,邱应方才启唇,一字一句地道:“抑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当下,众人群策群力,决定一面派人去请洪宇,一面联络所有政…治立场相同的官员,一面继续探听皇太子的动向……总而言之,这群人很忙,不是为了国事忙,也不是为了百姓忙,而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忙碌不休。
    不管一位君主如何英明,他(她)的臣属之中,总难免有这样一些人,或许当初踏进官场时,他们的心也和年轻的单延仁一样,只是单延仁运气比较好,遇到了燕煌曦,遇到了殷玉瑶,后来又遇到了葛新,而这些人,他们遇到了蔡桀,遇到了韩元仪,遇到了蒋坤河、万啸海,所以,他们也慢慢地变了。
    一个坏官,往往带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而一个好官,往往是被孤立的。
    水至清,则无徒,到哪里都是一样。
    至于人为什么容易学坏,不容易学好,这个,连作者都说不上来。
    大约是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所以小人往往人缘关系很好,而君子总是受到奚落和嘲笑。
    世态人情,有时候就是这样。
    朝阳升起,殷玉瑶再次登上丹墀,稳稳端坐于龙椅之中。
    两班文武依序进殿,分列两旁,按吏部、户部、工部、刑部、兵部、礼部,上前奏事。
    至所有朝议罢,殷玉瑶正要宣布退朝之时,忽听殿外传来一声通传:“太傅洪宇,请求上殿觐见!”
    “洪宇?”
    “洪太傅?”
    百官们个个动容,而单延仁的眉心,则是突突一跳。
    满头银发的太傅洪宇手拄拐杖,蹒跚着走上殿来,往丹墀下一站,朝着殷玉瑶微微俯身:“拜见皇上。”
    “洪太傅,快请平身。”殷玉瑶赶紧摆手,又传令道,“设座。”
    洪宇却微微扬起下颔:“座就免了,老臣今天来,只有一句话,想呈于御前,请皇上明示。”
    “太傅请讲。”
    “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先帝为何晋老臣为太傅?”
    殷玉瑶瞳色微凝:“自然,是因为太傅德高望重,博学多才,先帝甚为倚重,特意晋封,以备将来导引、辅佐太子。”
    深深地,洪宇吸了一口气,神情愈发地郑重:“既如此,老臣斗胆问一句,太子何在?”
    “现在宗翰宫闭门读书。”
    “老臣可否求见?”
    “太傅言重了,按礼,太傅乃是先帝钦点,是太子的老师,该由太子亲自登门拜访,怎可劳动太傅亲往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