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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葛新吃惊更甚——细细回想自己几次进京陛见,都不曾与这位皇后娘娘谋面,虽然京中早有传言,说皇后每往明泰殿,与皇帝一起视治国事,但,直接任命六部官员,甚至插手吏制,这,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再则,自己与皇上所谋之事,份属机密,若皇后娘娘也知道,断然不会在此事派出个单陇义来“搅局”,倘若她不知道,那自己又该如何对待,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钦差大人”?
    思及种种,葛新一时竟愣在那里,作声不得。
    单陇义又开始啜茶,也不去催促他——福陵郡税苛之事,早在葛新就任郡守前,便已经日益严重,且成了福陵及周边数郡的痼瘤,想要一朝一夕根治,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他催,也毫无用处。
    何况,葛新聪颖,他单陇义可也不傻——似葛新这种清正耿介的官员,任职三年仍无建树,也不革除旧弊,只怕其原因并不止积习难改四字那样简单,这内里到底牵涉着什么样的利害,他单陇义虽不敢轻下言断,却也能隐隐闻出些气息。
    他要等待。
    等待葛新完全地相信自己。
    等待他自己道出缘由。
    然后,他们才好一起联手,做他们该做的事。
    葛新沉默着,时而瞅瞅这个声色不动的年轻人,时而看看门外那青灰色的天。
    终于,他拿定主意,淡然道:“单大人自京中来,路途遥远,想必是累了,先请入后院厢房安置,沐浴用饭,不知单大人意下如何?”
    “也好。”单陇义笑笑,放下茶盏,神情优雅地站起身来。
    两人出了花厅,步入后院,但见几架南瓜下面,竟种了三四畦碧绿青葱的小菜,单陇义脸上浮出笑容,随口道:“葛大人倒是好雅兴。”
    葛新也笑,口中却自揭其短:“概因府中经费窘困,某实感无奈,只得想办法节省些个,能抵数文,便是数文吧。”
    “单某一路行来,见各县多有衙差催收税银,想来府衙每年收入颇丰,如何还说经费窘困?这倒颇令人不解。”
    葛新一声苦笑,并不答言,在一间厢房前停下,伸手推开房门:“府衙简陋,还请单大人将就些个。”
    单陇义却毫无鄙色,坦坦然入内,果见一桌一榻一几之外,再无别物,的确颇为简陋,他也不以无意,洒然笑道:“清爽之至,甚合我意。”
    “如此,葛某先告辞了。”冲单陇义一抱拳,葛新不复他言,旋即退出。
    合上房门,目送葛新渐行渐远,单陇义这才走到案边坐下,变戏法般从衣袖中摸出简单精巧的文房四宝,在桌上铺置开来。
    手提墨笔,面对如雪素笺,单陇义沉吟良久,却始终难落一字——
    税苛严重,民生艰难,可县衙府衙,县令郡守,都说经费捉襟见肘,那么,收上来的税款,到底去哪里了呢?
    在来福陵郡之前,他也曾查看过户部的帐册,内中记载得很清楚,福陵郡每年税入十万钱,折合白银一万两,与其他各郡相较,只是下游,而他一路看来,福陵郡下十余县,每县税银两千两计,也有税银三万余两,如果上交户部的,只是其中三分之一,那么其余的三分之二,却去哪里了?
    如果这大笔银两不在府衙,也不在葛新手中,却是由谁掌控着?
    单陇义越想,越是惊心,索性在屋子里踱起步来,直到窗外的天色由青灰转为昏黄,直至漆黑……
………………………………
第270章:算计
    单陇义自认并不是个挑剔之人,但不知因为是初到异乡,还是心中有事,躺在枕上翻来覆去,却只是难以成眠,直捱熬到将近子时,方有几许朦胧睡意。
    “啪嚓——”
    一丝异响从窗外传来,似乎是风吹断树枝。
    单陇义唰地睁开了眼,睡意全无——连殷玉瑶都不知道的是,这个她钦点的户部员外郎,不单文才过人,还身负精湛的武艺,那些平常人或许根本听不见的响动,于他而言,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单陇义走到窗边立定,敏锐目光透过窗隙望出去,却只见一片深湛的黑。
    恰是这种无声无息的黑暗,让他愈发不安,仿佛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正隐伏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正当单陇义思谋着,是原地等待,还是主动出击之时,二堂的方向忽然响起一阵清脆而杂乱的铃声,接着是公差们的呼喝:“抓贼!抓贼!”
    一掌推开窗扇,单陇义腾身跃出,几闪几闪便过了院墙,直至二堂,却见葛新正负手立在廊下,冷冷地看着十几名如狼似虎的公差与两名黑衣人缠斗。
    黑衣人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出招极其狠厉,转眼间,便有几名公差非死即伤。单陇义微微摇头,正欲上前加入战团,却被葛新伸臂拦住。
    “葛大人……”单陇义不解地看着他——难不成,他想眼睁睁地任由这些公差死去,而无所作为不成?
    “你看——”葛新非但不慌,眸中甚至隐有笑意。
    单陇义微觉诧异地凝眸望去,却见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变故陡生——剩余的公差们从怀中掏出一包包物事,抖开来便往两名黑衣人身上扔去。
    黑衣人疑是什么暗器,不敢硬接,只是挥剑去挡,剑锋刺破包…皮,红红白白的粉末立时飞扬开来,呛得两名黑衣人连连咳嗽。
    “中招了!快走!”内中一名黑衣人低喝一声,偕同同伙迅疾跃上墙,没入深沉的夜色里。
    “这——”单陇义饶是聪明,此时也是满脑子糊涂。
    “弟兄们辛苦了,先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明儿个到帐房处支领赏银。”葛新不及向他解释,先安抚众衙差道。
    衙差们虽得了赏,脸上却未见喜色,上前齐齐施礼,然后或扶或抬,将受伤和死难的弟兄给带了出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若不是地上那一滩滩暗红的血迹,几乎让人以为,方才看到的一切,不过只是惊梦一场。
    “单大人,请随我来。”葛新看着那些血迹沉默了片刻,方才低声说道。
    单陇义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朝前走去,两人穿过一道逼仄的短巷,至两扇门前,葛新方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寻摸出内中最大的那把,“哐啷”一声打开铜锁。
    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书墨气息扑面而来,葛新走到桌案前,拿起火熠子,点亮烛台,背对着单陇义道:“单大人,关上门吧。”
    单陇义依言,合拢房门,自己也走到桌边。
    在烛火的映照下,葛新的眸子亮得惊人,灼灼地看着单陇义:“有什么话,问吧。”
    微微一怔之后,单陇义单刀直入:“他们是什么人?”
    “恕葛某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么,看葛大人的意思,好像早知道他们要来?”
    “是。”
    “既如此,为何不设个更精妙的陷阱,将他们困住?”
    “亡命之徒,纵然擒住,又有何用?”
    “大人的意思是——”单陇义双眼一亮。
    葛新笑了:“葛某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如何,不得走漏丝毫消息,不过,倘若单大人能自己找到答案,那么葛某……”
    葛新说到这儿,打住话头,只是用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将单陇义看住。
    好个奸狡的葛新!
    单陇义不由在心中暗暗喝彩——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两个人身上,必然留下了葛新精心研制的“记号”,倘若他们就此折回“大本营”,以自己的能耐,只要细加搜寻,必能发现踪迹,顺藤摸瓜查下去,一切自然明了,而他葛新,一不曾背主欺上,二也不得罪皇后驾前,可谓是两面讨好。
    尤其重要的是,他应该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并不会招致皇帝的猜疑——皇帝与皇后之间固若金汤的感情,天下人皆知,皇上之所以瞒下福陵郡之事,只是不想皇后忧心,而皇后偏执意要查此事,为的,是替皇帝解忧。
    这层干系,朝中众臣们多数是知道的,只是或碍于世俗陈规,或因着皇帝的沉默,故而也选择沉默,唯有这葛新,偏打了个擦边儿球——查得出来,是你单陇义的本事,更是皇后娘娘有识人之明,查不出来,也于他葛新无碍。
    “葛大人,改日再会。”想清楚这层利害关系,单陇义冲葛新一抱拳,便欲离去。
    “等等。”葛新却将他叫住,从抽屉里摸出一样东西,凌空向他掷来。
    单陇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