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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有一句话,一句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
    虽然浩京城已成孤城,虽然燕煌暄的力量已不足虑,可他仍然明白,此战凶险,生死未知,所以那句话,他一定要亲自告诉她。
    瑶儿,我的瑶儿,你要什么时候,才肯睁开你那双,如湖波般澄澈的眼睛呢?
    静静地倚在榻边,燕煌曦握着殷玉瑶冰凉的手,满眸黝沉。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
    “燕煌曦。”立于幔帐外,那人低低地喊。
    小心翼翼地将殷玉瑶的手掖回被中,燕煌曦起身走出:“外面去说。”
    已是冬末。
    寒意虽还深重,可帐外的空地上,已经冒出不少新芽,点点斑斑,见之可喜。
    “何时总攻?”韩之越毫不客气,开门见山。
    “不急。”燕煌曦答。
    “只是为她?”韩之越有些火了,朝帐门瞄了一眼,很不客气地开口道。
    “你了解燕煌暄吗?”转过头,燕煌曦直直地对上韩之越的视线。
    “我不懂,”韩之越双眉一扬,“这跟进攻有什么关系?”
    “那么,你觉得,燕煌暄完了吗?”
    “难道不是?”
    年轻的准帝王摇摇头:“你不了解他,你更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如果不知对方底细,贸然进攻,得到的,只会是失败。”
    “这么说,你是害怕?”韩之越眼中掠过丝嘲讽——他的确没想到,眼见着走到最后一步,面前这个人,居然打起退堂鼓。
    “不是。”燕煌曦缓缓摇头。
    “那你到底想干嘛?”韩之越沉不住气了——按说这场变乱,越早平息越好,为什么在这最后关头反而卡住?
    “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消息?”韩之越双眸一凛,“什么人?”
    燕煌曦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答。
    韩之越郁闷了——怎么这位老兄自从当上“帝王”之后,就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之后他才会明白,身为帝王,很多时候玩玩玄虚都是正常的,因为紧跟着这些玄虚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惊喜。
    燕煌曦的确在等一个人。
    一个关键,却身份卑微的人。
    午饭时间。
    负责后勤的士兵捧着碗鱼汤走进。
    扫了一眼放在案上的鱼汤,燕煌曦出声叫住送饭的士兵:“这鱼,从哪儿来的?”
    “河里捉的。”
    “哪条河?”
    “奉先河。”
    燕煌曦沉默了,然后挥挥手,任士兵离去。
    拿起竹筷,燕煌曦小心翼翼地剥开鱼肉、鱼腹。
    如他所料,腹中藏着一卷小小的帛书。
    应该说,叫帛画。
    因为那个人,不识字。
    画的内容也很粗糙,但燕煌曦却笑了。
    看着手中的帛书化成灰烬,燕煌曦这才转身走到榻前,俯下身子,在殷玉瑶额心深深一吻:“瑶儿,天下,是我们的了。”
    他这样说。
    他这样无比深情,却又无比平静地说。
    对付无赖之人,要用更加无赖和狠毒的办法。
    浩京,是历代祖先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他不忍看到它,在滚滚狼烟中坍塌、覆灭,那不是他想要的。
    可是,面对燕煌暄这样一个顽固、邪恶、丝毫不留余地的对手,和平解决问题,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他准备了一份特殊的大礼,给这位阔别数月的兄长,他想,他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非常喜欢。
    韩之越纳闷了。
    铁黎也纳闷了。
    军中上下无数的人都纳闷了,无论他们如何早请愿晚报告,准帝王燕煌曦只有一条军令:原地待命。
    待命?要待到什么时候?
    转眼,春天来了,浩京内外,一片鲜花织锦。
    就在桃李最盛之时,那个躺在榻上的女子,终于睁开了双眼。
    脸畔轻抬,便看到枕边那个满脸胡岔的年轻男子,英毅面容依旧,却透着几丝削瘦与憔悴。
    探出手指,落到那满是胡髯的下颔上,殷玉瑶轻轻地摩娑着,眸含浅疼。
    忽然地,一只钢铁般的手,握住了她的柔指,放到唇边,深深一吻。
    别无他言。
    “拿着这个。”下一刻,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放进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殷玉瑶一怔。
    “兵符。”他看定她,轻轻地答。
    殷玉瑶猛地坐起来,前额重重撞上他的脑门儿。
    回答她的,是一记长吻,缠绵到不能缠绵的长吻,然后,她听到他伏在耳边,轻语了三个字:“靠你了。”
    他等了三个月,等她醒来,就是为了交待这样一句话。
    殷玉瑶不懂。
    真的不懂。
    这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兵符,为何要交予她?
    她整个人都慌乱了——她才刚刚醒来,才刚刚跟他在一起,难道他,又打算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吗?
    “唯有你,可以与我心意相通。”
    他接着说。
    “城内城外,遥相呼应。”
    殷玉瑶懂了。
    原来他是想——
    “不可以!”她不假思索,当即否定,“要去我去,你不能去!”
    “你知道永霄宫长什么样吗?你知道御书房天泌殿在什么位置吗?你清楚皇宫里有多少太监宫女以及他们的职责任务吗?你清楚大内禁军的兵力布防吗?你了解燕煌暄……是个怎样的人吗?”他轻轻地摩娑着她的乌发,语声平缓,却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殷玉瑶沉默了。
    她亦只能沉默。
    要想取得胜利,光靠勇气和胆量是不够的。
    否则,军中人才济济,他也不会选择,自己亲身涉险。
    要想不伤毫发地拿下浩京,他亲自打入敌人内部,乃是上上之策。
    可是煌曦,你非得如此么?
    他沉凝的面色,无疑已经给了她,太过确定的答案。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握紧手中兵符,重重点头。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燕准帝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留在中军帅帐之中的,只有一个顶着“燕夫人”名号的女人,毫无经验的她,将独自面对和指挥,最后的总攻。
    看来,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是敢为天下之不敢为。
    不过事实会证明,他的选择,虽然冒险,却极其成功。
………………………………
第77章:孤身涉险
    八个月。
    八个月前他从这里逃走。
    浑身染血,伤痕累累。
    八个月后,他再次回到这里,仍旧孤身一人。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这八个月里,他获得的,不单是百万雄兵,心爱的女子,还有信心、勇气、理想,以及整个大燕的未来。
    属于他的一切,他终将夺回。
    悄无声息地,燕煌曦沿着高高的城墙轻纵而上,没入浓浓的夜色里。
    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蒙上双眼,他也能按照最正确的路线前进。
    令他微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已被大军围困,城内的戒防却并不怎么严密,难道说,对即将到来的决战,燕煌暄并未放在眼里?
    燕煌曦不禁眯了眯眸。
    心中的感觉有些异样。
    转过几个街角,很快,那扇偏僻的角门,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犹记得数月之前,他就是换上敌方的铠甲,匆匆从门内奔出,跃上马背迅疾奔向城门,可是今天——
    燕煌曦并没有靠近,而是侧身隐入了黑暗里。
    夜色寂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的一切仍然照旧,毫无动静。
    直到,沉沉的更声传来。
    梆——梆——梆——
    伏在暗处的燕煌曦猛然直起身子——到了!
    “吱呀”一声,半掩的角门缓缓敞开,现出条矮小瘦弱的人影,一言不发地走出来,将一个包袱放在地上,再默默地退回门内。
    待角门阖上之后,燕煌曦轻轻一晃,已然将包袱抄在手里,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原处。
    小巷中一间破旧的民房中,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燕煌曦打开了包袱,里面,平放着一套燕煌暄近卫的轻甲。
    很好。
    轻轻撇撇唇,燕煌曦褪下外袍,将其换上,然后转头看了看窗外。
    很明亮,很清澄的天空,与八个月前那个乌云盖顶的夜晚全然不同。
    金鸡报晓,辰时了。
    但浩京的街上,仍旧一片昏暗。
    宿于宫门外的禁军打着哈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