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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土地下,存在着那么多曾经鲜活于世的人,如今却都只是化作黄土一掊,安详永眠。
数年未来过,林诺只觉得连去往父亲墓碑的路线都是陌生的,她的鼻尖被冻得很冰,可是那通红的颜色却是因为发酸到不行的心。
她想哭,可是不能,她怎么可以在一见到父亲的时候便哭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避风港,她林诺早就懂得这个道理。
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只是悄无声息地行走着,就连从未见过外公的子腾,也是懂事地保持着沉默。
气氛压抑得像这空气中寒冷的风,密密地将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包围。
三个大人都明白,这是林家又一个解不开的结。
每一次说好的原谅,在来到这里时,都会变得不可原谅。
过分提前的生死相隔,是她母亲此生最大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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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墓碑之前,林琭深深地吸一口气,道:“爸,我们都来看你了。姐她,今天也来了。”
众人站定,烧香磕头,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除了耳边的呼呼风声和间或传来的一声鸟鸣,没有别的声音。
林诺的眼睛一直大大地睁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墓碑上慈祥的笑容,小小的那寸照片上,是多么熟悉和依恋的容颜,此刻好像正沐浴在阳光之中,很温暖。
然而她的眼睛却越来越痛,越来越迷蒙,一眨眼,重重的泪水簌簌而落,滴在脚边的泥土里,立刻便隐没进去,无踪无影。
“姐。”林琭锁着眉头,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手掌覆上她的肩。
林诺抬起手背胡乱地一抹,道:“香灰飘到眼睛里了,很酸。”
“老头子,这是我给带的菜。”林母打开木制的食盒,从里面一层一层地取出盘盏来,神态庄重、小心翼翼。
“这是你爱吃的夫妻肺片,可以就着酒吃。”
“这是红烧排骨,油的,现在凉了,你少吃点。”
“你爱的凤爪,还有,这盘是狮子头……”
一一地整齐摆开,好像真的是盛宴一般。
最后,她拿出一瓶绍兴黄酒,打开,尽数浇到泥土里,道:“你最爱喝的黄酒,也没忘记给你带,老规矩了,不准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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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落到西边,已经是下午了,子腾早就饿了,但是忍着没说话,只是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倒是林母先发觉过来,道:“咱们走,你爸吃过了,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咱子腾都饿坏了。”
“妈。”林诺看着她,道:“我想多陪陪爸,和他说说话,你们先走。”
“好!”林母的声音颤了颤,点点头,转身走了,脚步有些踉跄。
林琭牵着子腾,忙跟了上去,心里莫名地就有些担忧。
待得她们走远了,林诺重新在墓碑前跪下来,声音和身体一起发着抖:“爸,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久都不来看你的。”
“是我胆小…我没脸见你…我真的很害怕。这几年,我远远地躲到日本去,一直不肯回来,就是因为怕见你。”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斩钉截铁地支持小妹,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明目张胆和你作对、惹你生气,你也许就不会一怒之下把小妹赶出去,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任性了,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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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无怨若你无尤(一)
林琭同母亲和子腾坐在返回家里的公交车上,身体随着车行轻轻摇晃着,那颗心却死死地坠着,一动不动。
她没有去看母亲现在是什么神色,不知道是溢于言表的哀伤,还是假装镇定的淡然,抑或是表里不一的浅笑。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所以,她根本就不敢看丫。
这么多年来,时光能冲淡的东西,往往只是表象。
而隐藏在那其中的内核,依旧充斥着惊天骇浪。
是谁的错,这个问题早就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
至少,她的自责不允许她做出任何自我原谅的举动,就连那样的想法也是要杜绝的媲。
不断加深的铭记,是为了让她明白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
带着刺生活,原本不是她喜欢的方式,却成了她坚持自己的唯一借口。
没错,只是借口。
寻找不到快乐的时候,人总是有这种不需要获得快乐的感觉,用来迷惑别人,或者说欺骗自己。
手机铃声是什么时候响起的,她没有听到,因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满心满眼的灰暗甚至麻痹了她的听觉。
是子腾推了推她的肩膀,告诉她:“小姨,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果然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想为什么她不接电话,也不肯按掉。
每个人都有自己安静的空间,那是不允许被人无故打扰的。
她自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出手机接起来:“喂。”
“阿琭吗?”一个男声响起,带着很好听的磁性,但是落进她的耳膜里,却明显有些陌生,她犹疑了一下,轻轻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
毕竟,那个人叫她“阿琭”,但是她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样的情况有些尴尬。
“我是西浦上清。”对方的语气有些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陌生感,接着说:“你知道你姐姐在哪儿吗?我联系不上她。”
林琭顿时了然,原来是姐夫在担心姐姐。
她答道:“姐夫你不用担心,姐姐那儿大概是信号不大好,我们今天……去看爸了。”
对方也怔了一下,顿了顿道:“可是手机是能打通的,但是响了很多遍,她却没有接。”
林琭心里也一紧,姐姐所在的地方,必然是最清净的,若说听不到响声,是不可能的。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她进一步问道:“姐夫你有和姐姐闹别扭么?会不会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接你的电话啊?”
她才说完,又觉得不妥,但只能等他的答复了。
“我……”对方明显沉吟了一下,道:“应该不会。总之麻烦你,联系一下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过去看看,我有点不放心。”
“好的。我马上就试试看。”林琭答道,都到了来拜托她的程度了,看来不只是所谓的“有点”不放心。
而且她心里隐隐的设想也得到了初步的印证,姐姐和姐夫之间好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似的。至于具体是什么,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她也有些着急,三言两语挂断,随后便播下姐姐的手机。
音乐在耳边循环了一遍、两遍、三遍……
最后是“无人接听”的提示女声。
这时,她的心是真的悬了起来,姐姐她,到底在干什么?
林琭微微侧头看了看母亲,卡在喉间的那句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不要让母亲再担心了,等会儿她下了车,再找个借口,悄悄地返回去找姐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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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莫言承靠在椅背上,微微的慵懒,眼睛轻眯着,盯着电脑上的监控录像。
不久前的会议上,九个角度都设置了针孔摄像头,可谓是面面俱到、无一遗漏。
九个分割得整整齐齐的小画面在电脑里同步播放着,他只是看着,许久未曾动一下。
一遍下来,不少小细节钻入他的眼底,果然,有几个人的动作和表情是值得怀疑的。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谁,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一定就是这几个人当中之一,但是有几条线索能查下去,总比丝毫没有头绪要强千万倍。
这招引蛇出洞,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但是在他想来,既然生了这样的变动,对方一定会措手不及,所谓张皇则乱,藏在背后的人也该出来打个照面了。
他即刻派了人,按照自己提供的名单进行跟踪。
“不要打草惊蛇,查到什么东西的时候,马上通知我!”
绝对低调、尽量保密,是他提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