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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婉卿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左煦挺拔的身影,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这个浑身布满杀意、残忍冷酷的男子,才是她以为的他该有的样子,就像他们初见时,他毫不犹豫地要拧断她的脖子一样,就像那个悬崖边,他要杀了她一样。
    陌生的是,在那之后,她再未见过这样的他,以致于她时时恍惚,险些忘了他的本性。
    结束了战斗,他起步离去。
    “左煦!”顾婉卿忽然唤道。她想问,他是为了救她专程赶来的吗?可是结果已显而易见,如果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又怎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不曾回头,不曾转身。
    只是停留刹那而已,便带着众人,径自离去,就像他从未出现一样。
    当顾婉卿的双脚踏上祁国的土地,当面对眼前的场景时,顾婉卿便知道,那掌柜所言非虚。
    卫都早已是一片荒凉,所有粮田被尽数冲毁,周边房屋无一处完整,到处都是残破的树枝、村民的衣物,甚至还有人畜被水泡胀的身体,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这里比掌柜说得更加可怕!
    道路凹凸不平,水坑积土处处都是,顾婉卿要极小心才能勉强走过去。
    “姑娘,”牵着马在前面开路的长阳忽然回头,递给顾婉卿一方帕子,“洪水过后,最是容易引发瘟疫,还请姑娘掩住口鼻。
    顾婉卿顺势接过,心口却忽然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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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救民水火(一)
    依稀想到多年前,她与母亲曾遇过的那场洪水,若不是她为丞相之女,想来那时她与母亲便已命丧九泉了。。しw0。
    百姓的性命当真如此轻贱吗?这样的情况,远在朝堂的凌亦辰可曾知晓?
    “一路走来,没见到一个活人,想来幸存的都转移到周边受灾较轻的城镇去了,姑娘,这里无处可落脚,我们不如连夜赶路吧。”长阳问道。
    顾婉卿摇了摇头,“先去衙门看看,卫都潦倒到如此地步,官府何以不管不顾?”
    然而,卫都的衙门虽依稀能看清衙门的样子,也早已残破不堪。里面安静异常,无半点人的气息。
    顾婉卿心中不由叹息,想来洪水迅猛,官府的人也未能躲过。
    与长阳一道上马,往下个城镇而去,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驱马行了一夜,连过三座城池,均与卫都一般惨状,快到达第四处城门时,顾婉卿与长阳早已疲累不堪。
    一夜急行,两匹马也是累惨,任两人如何抽打,再是不肯往前挪动一步。
    无法,只得步行而去,幸而此处距城门不远,待天空泛出鱼肚白时,已可远远看见城门的影子。
    然而,当看见城门时,顾婉卿同时也看到了无数的人。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却固执地守在城门下,翘首以盼。
    城门忽然开启,一个载着木桶的车在众多官兵的簇拥下,缓缓送出城外,每个官兵都拿着长枪,将枪口对准这些人,防止他们一个不注意,便冲进城内。
    距城门不远处,那车终于停下。其中一个官兵吆喝了一声,原本安静的众人忽然像发了疯一般冲向木桶,其他官兵拿出鞭子不停抽打,也未能阻止已经饿到发疯的人群。
    “妈的!”为首的官兵忽然唾骂起来,明显被激怒了,“都不想吃了是吧,行,老子还不伺候了!弟兄们,给我倒了,不给他们点颜色,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不由分说,将木桶翻了个底朝天,桶里的东西流的满地都是,引得人群趴在地面,吮吸着夹杂着泥土的粥米,狼狈不堪。
    人群的窘样似乎极大地取悦了这些官兵,他们纷纷大笑起来,驾车离去。
    “此处天高皇帝远,官府自然松懈,这些官兵虽然态度恶劣,好在还是肯对这些流民施舍救助的。”长阳说道,分明底气不足。
    顾婉卿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粥米被泼洒的地方。
    那里因人群的蜂拥而抢已变得一片泥泞,顾婉卿依稀能辨认出,地上并无多少米饭,几乎全是米汤。
    天高皇帝远,便可如此鱼肉百姓吗?官逼民反,若这里当真发生叛乱,必与此地的官府脱不了干系。
    “姑娘不要太过伤心,小心伤了身体。”
    顾婉卿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她的眼泪早已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来人啊,救命啊,我爹快死了,求大家救救我爹,求求大家了!”不远处搭建的简易窝棚外,一个*岁的小男孩边哭边喊,他急得直跺脚,却无人回应。
    有人木然地看了一眼,有的人却看也不看,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画面,而在窝棚周边的人,却在自动自发地多远了些,唯恐沾染上什么一般。
    自身难保,谁还有力气拯救别人?
    然而,城墙上的官兵却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城门再次开启,那个倒下的人被官兵拖走,只留下那个被踹到在地的孩子,不住地哭泣。
    声音悲怆,无助而绝望。
    心中气愤,正欲上前阻止,胳膊却忽然被长阳拉着,“即使您过去也于事无补,姑娘还是当心自己的身体,若真有个闪失,草民万死。”
    顾婉卿终于回了神,是了,眼下这般处境,她救一个人并无多大的意义。为今之计,是发动官府的力量,恢复这些被洪水侵袭的城镇的元气。
    官府已然如此,她能靠的,不过是他们二人而已。
    她直视长阳的眼睛,语气坚定,“这些城池,是祁国的土地,城池里的百姓,是祁国的人民,本宫要恢复这里的安宁,不让祁人寒心,你,可愿意帮我?”
    她不是一个爱摆架子的皇后,此刻她说“本宫”,这意味着,她要承担一国之母的责任了。长阳的眼中只有敬服,“您吩咐便是,长阳都听您的。”
    顾婉卿掏出一叠文书,对长阳道,“仅凭我二人之力,想要让这几座城市恢复安宁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所以我们必须借助官府的势力。这是我的通关文牒和路引,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你拿给本县的县令看,让他去找大夫,越多越好,另外务必筹集到草药、粮食、帐篷。”
    长阳迟疑,“姑娘,此处距京城千里之遥,您现在便暴漏身份,若被有心人知道,草民恐怕会对您不利。”
    顾婉卿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照做便是,只是……”说到此处,不免担心。
    想法是好的,然而她虽为皇后,也不过是一宫之主而已,并无权干预政事,即便是县令,也未必会卖她面子。
    长阳通透,自然知道顾婉卿心中所想,“姑娘放心,长阳在此立军令状,命令既下,使命必达!”
    动身往城门走去,然而刚走了几步,顿觉异样,“姑娘不同我一起回城?”
    顾婉卿的目光落向不远处那个无助哭泣地孩子身上,心里犹如刀割,她摇了摇头,对长阳道,“我略通歧黄之术,留下来可以做些事。筹集那些东西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长阳顿时紧张起来,他返回顾婉卿身边,满脸的不赞同,“姑娘,这太危险了,凤体要紧,您千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顾婉卿没有看他,只把投向远处,“多年前,我曾经也遭过此难,落到同他们一样的境地,若不是被父亲找到,今日还有什么凤体?”
    眉眼一冷,顾婉卿道,“长阳,你现在回城,这是命令!”
    南城门已被完全封闭,长阳不得不绕到北城门,也因而彻底地离开了顾婉卿的视线。
    顾婉卿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切挑战才刚刚开始!
    走向那个已经哭到哽咽的孩子,他瘦的不像样子,脸上满是泥土,只露出一张黑漆漆的眼睛,惊恐绝望。
    顾婉卿掏出手绢为他擦拭脸上的泪痕,“你叫什么名字?”
    他却忽然避开,抽噎着说道,“姐姐,不要脏了你的手帕。”
    懂事而乖巧,让顾婉卿越发心疼。
    “我叫小生,姐姐可以救救我爹吗?那些戴帽子的人把我爹带走了,他们要杀了我爹,姐姐,求求你救救他。”
    拉男孩起身,顾婉卿道,“他们把你爹带到哪里?你知道吗?”
    手指向东边的地方,“那边有个镇子,好多晕过去的叔叔伯伯都被带到了那里,可是进去的,没有一个出来过,我之前偷偷去看过,门口有好多戴帽子的人看着,不让我进去。”
    好多晕过去的人?顾婉卿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