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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坚定的反战派。
“何止无数将士的性命。”
萧庭叹了口气,挂上一副凄容,缓缓道:“将士的血肉白骨堆积成山,那是能看见的。在看不见之处,还有多少妻离子散,青山孤坟,和孤儿寡母的眼泪汇集成海。大唐的战旗,看得见的正面,是将士的血染的,看不见的背面,是将士家人的泪浸透的。”
唬人的话萧庭说过不少,从最初的谁都唬不住,到后来的见谁唬谁,萧庭得出了一个经验:要唬住别人,先唬住自己。说着话的时候,心中把上辈子看过的几部战争电影,什么珍珠港、拯救大兵之类的,里面那些煽情画面自动脑补了一番,很传神的做到了神情悲怆,眼眶微红,声情并茂。
穿越至今,很多技术都搁下了,唯独演技一路飙升,这番话果然触动了裴老夫人,视线又回到萧庭的身上。目光玩味,似乎有些意外萧庭这样一个年轻的男爵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修齐能说这样的话,便不枉老身见你一面。”
裴老夫人的语气和缓下来,对萧庭的称呼也有了变化,朝身后的仪仗凤翅偏偏头,问:“你可知道,老身为何要摆出这仪仗见你?”
“还请老夫人赐教。”萧庭道。
裴老夫人轻轻的拍了下手掌,立刻又几个小婢出现,将她身后的依仗扇搬开,露出了一面墙来。
说是墙并不合适,严格来说,这是一面墙前面摆着一方长几,几上摆着供品焚香,在几后,供奉着密密麻麻的三排灵位。
骠骑大将军琅琊郡公裴氏讳伯凤……
冯翊郡公裴氏讳定高……
左光禄大夫原州都督裴氏讳仁基……
左辅大将军绛郡公裴氏行俨……
……
三排灵位摆的像一座小山,裴家三代男丁,全部战死沙场不得善终。
而最让萧庭眼眶发跳的是,牌位山的最下方,有一个崭新的牌位,上面的墨似乎还没有干,写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
“喜闻县子裴氏行俭……”
裴老夫人杵着手里太宗皇帝御赐的龙头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身望向那些牌位,久久不语。
从这个动作中,萧庭好像才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这个盛装女人,不是什么朝廷一品命妇,更不是什么穆桂英花木兰,只是一个风烛残年连行动都不便的老人。
“你不用惊诧,二郎自然还活着。”
裴老夫人杵着拐杖,凝视着那一排灵位,道:“你撺掇着二郎参军,若是你刚才没有说出那一番话,老身就用这龙头杖狠狠打你一顿。不过你既然能说出那番话,老身也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
……
萧庭走出裴家的时候,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和来的时候不同,脚步有些沉重。
裴老夫人那几句话始终在脑子里回响。
“老身这超品的仪仗,是用裴家三代男人的命换来的,这里面有老身的公公,有老身的夫君,有老身的亲儿子……”
“若是老天开眼,老身宁可身穿粗布木钗,去当个种田的村妇,也不想要这身劳什子仪仗……”
“二郎从小话不多,性子却是拧的狠,认准的道一条路走到黑。他对老身尽到了孝道,让他练字,他就练一整天的字,等到了夜里,一个人偷偷跑去林子里练武,老身在一旁看着看着就明白了,儿子大了,娘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
“这几十年来,老身的眼泪也流的干了,连这身子里,都没多少血可流了。回头想想,沙场或许就是裴家男人的命,既然他选了这条路,老身就给他预备下牌位,省的他死了,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老身是个女人,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便,不能像平阳昭公主一样上阵。修齐你听好了,二郎把你当兄弟看,老身也拜托你一桩事……”
“若是二郎真的有一日上了战场,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个男人的模样,战死沙场理所当然,况且疆场厮杀刀枪无眼,老身不求着谁能保全他,也敢不奢望他能活着回来,就是一桩事……
若是他真的……真的为国尽了忠,你无论如何,要给老身带一具囫囵尸首回长安……”
……
一路上,萧庭一言不发,脑子里全是裴老夫人的这几句话,这几句只有母亲才能说出来的话,像山一样压在他胸口,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大唐要强大,军队要发展,敌人要屠灭……这都对,但这是要死人的,没死的人站在点将台上庆祝胜利,享受荣光,而那些死在异国他乡,连尸首都找不到的军人们,那些原本只是农民,却要拿起刀枪和他们心中野兽一样的异族拼杀的军人,他们又何辜?
为大唐战死,为国家流血,忠烈而光荣,要是能恰如其分的响起一阵低沉的军乐,那就更能衬托气氛,渲染出悲壮的气氛。可是如果那些战死残废的人,是我的兄弟,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儿子,甚至就是我自己,谁还会在乎这些狗屁气氛?
只剩下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也许想这些还太远,裴行俭未必会真的上战场,自己一个兰陵男爵就更不用说了,战场离着自己十万八千里,十二卫大将军哪一个都比自己猛一万倍,打仗轮不到自己。
但萧庭想娘了。裴行俭好歹还有个娘,自己呢?无论一个人成熟到了什么地步,在母亲的眼里总是个孩子,也只有在母亲的面前,才能做回一个孩子。
天幸,上天把萧淑慎赐给自己,虽然没有了娘,但我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亲人。
“爵爷,到苏老将军府上了。”一路上熊二见萧庭脸色不对,一直没敢吱声,直到此时才小声的提醒。
抬头一看,朱红色的大门,门口站了两排甲胄鲜明的甲士,昂首挺胸,威风赫赫。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场面,萧庭就有点火大。
“送上拜帖,留下礼物,我们回去。”
刚说完,身后传来个老而弥坚的声音:“听小友说话,怨气颇重啊。莫非老苏得罪你了?”
。。。
………………………………
第八十一章 程知节
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个干瘪精瘦的小老头,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小老头也就和自己差不多高,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笑容亲切之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狡猾,像是以前天桥上耍猴卖艺的。要不是他一身极品的紫袍,萧庭还以为遇到了算命的骗子。
不过两只小眼睛亮的吓人,一把年纪了太阳穴却高高鼓起,精气神十足。
“小子眼拙,这位是?”
萧庭赶紧抱拳行礼,不到长安不知道官小,自己堂堂一个男爵外放下去也是一方大员了,结果这么随便转悠了一圈,就遇到一男一女两个超品大佬。
“哦?你不认识老夫?”
瘦老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焦黄的大牙:“那老夫反到猜出你是谁了。长安城的年轻男爵,不认识老夫的,也只有你这个从终南山来的神仙,萧兰陵了吧?”
“是是,小子就是萧庭。敢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瘦老头还没自报姓名,苏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裴行俭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萧庭微微点了点,然后径直走到瘦老头面前,一躬倒地,恭恭敬敬的说:“裴守约见过鲁国公。”
“知道官小的难处了吧,见到谁都要行礼。”瘦老头鹰爪一样的巴掌在裴行俭肩膀上拍了拍:“起来吧,以后在军中好好干,老夫保你升官发财。”
萧庭一愣,什么人这是,纯粹一个反动派大头目啊。
裴行俭像是早就习惯了老头的风格,起身拉着萧庭,笑道:“修齐你封爵不久,还不知道吧,这位老人家便是大名鼎鼎的鲁国公,程老将军。”
很意外,这个瘦小的老头就是鲁国公程知节?印象里程咬金应该是那种满脸大胡子,张嘴就是日你娘的的粗鲁壮汉形象,万万没想到真人竟然长成这样。
奇怪归奇怪,礼数还是要尽到的,连忙学着裴行俭的样子行礼,口呼:“原来是程老将军,小子眼拙,老将军恕罪。”
“休要口是心非,哪条唐律规定,你萧兰陵就一定要认识我程知节的?不认识就不认识,有个屁的罪。”
程知节倒是毫不在意,注意力转移到了萧庭带来的几个木桶上,屈指敲了敲桶,听桶里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老头子好奇道:“这是个啥?你给老苏送的礼嘛?”
“小子起了座啤酒作坊,新酿的酒带给苏老将军尝尝。不知道程老将军也在这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