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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热,你给我扇风。”
“好,乖乖,我给你扇。”
“妈妈,我要你唱小时候教我的扇风歌。”
“好,乖乖,妈妈唱。”
一把扇子七寸长,
一人扇风二人凉。
松呀,嘣呀。
呀呀子沁,
月照花墙,
照到我乖宝宝小儿郎呀
“妈妈,好听。我还要和你唱牵磨牵磨拐拐。”
“好,乖乖,妈妈和你唱。”
妈妈:牵磨牵磨拐拐。
存扣:宝宝要吃奶奶。
妈妈:牵磨牵磨拐拐。
存扣:宝宝要吃粑粑。
妈妈:吃一半,留一半。留给哪个吃呢
存扣:留给猫儿吃。
妈妈:猫儿呢
存扣:猫儿爬上树了。
妈妈:树呢
存扣:树被砍成柴了。
妈妈:柴呢
存扣:柴被烧成灰了。
妈妈:灰呢
存扣:灰被垩了菜了。
妈妈:菜呢
存扣:菜被鸡吃掉了。
妈妈:鸡呢
存扣:鸡到河边喝水了。
妈妈:捞鱼的,
存扣:捞虾的,
妈妈、存扣:请你替我吆一下鸡,
吆嘘吆嘘
吴窑第七章4
吴窑第七章4
2005年10月08日16:11
桂香在家里蹲了几天又要走了。临走的时候,她把那人造革黑皮包给了存扣,说:“妈没兴致背这包了,给你到学校装衣裳吧。这几天妈要跟你说的都说掉了,你要好好的,让妈在外面放心。”
存扣把妈送出庄,一直看着妈妈孤清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田野里。
这次存扣跟妈妈谈了“关亡”的事情。
存扣说:“妈妈,你就不要在外面做这个生意了。”
妈妈微感诧异地问他:“为什么呢,妈妈做得好好的。弄得到钱的。”
存扣说:“我晓得弄得到钱,可这这是假的呀。”他差点没把“骗人”这两字说出来。
妈妈笑了:“当然不是真的,妈又不是神仙,哪真的有本事把人家祖宗亡人带上来都是假的,装的。”又说,“你看,妈妈这些年弄了多少钱呀,你哥哥结婚,家里翻修房子,供你上学哪样不要花钱。妈妈自己还要余点养老本,不能到时候总向你们伸手啊。自个有了自个好啊。”
存扣真的不好再说什么。确实,妈妈这些年来对这个家真是贡献太大了,家里吃的用的没得妈妈的资助哪有这么滋润,在庄上,丁家经济起码可以代表中上水平。这不容易。外面风传桂香手上至少有一两万,娶十个媳妇都娶得起。这话存扣信,因为存扣有天夜里醒来亲眼见妈妈悄悄把一沓银行存单样的东西用油纸包了塞进一个铜壳电筒里,然后移开米瓮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第二天,存扣趁妈不在时移开米瓮一看,地上的新土被踩得严严实实这里是妈“藏宝”的地方哩。
小时候,存扣对于妈妈做这个生意并没觉得有什么,吃的穿的都比大部分同学要好,就觉得妈妈有本事,在外面弄到钱,至于怎么弄的钱他倒从没有往深处想。以后他慢慢长大了,就觉得妈妈做这行是不光彩的了,曾有几次想跟妈妈说,又怕她生气。现在因为秀平的变故,这几天娘儿俩知心实意地谈了好多,所以存扣就趁势跟妈妈说了这事。
桂香是何等聪明灵通的人,知道孩子大了,对她做的行当开始有看法了。她轻言悄语地开导存扣:妈晓得做的这行当捧不上台盘丢我娃儿的脸,可妈做这个十一二年了,在江湖上甚至博得了一点儿名声呢,停下来做什么呢。再说外头做无本生意的多呢,像相命的,算命的,打卦的,卖草药的,挑牙虫的,哪样是真的,都是先人传下来的口的营生呀。从古至今都有人做,只要有人相信,就绝不了做这生意小来小去,你相信就做,不相信拉倒,不偷不抢算不得违法,大不了说你是迷信活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乖乖你没受过穷呀。爹亲娘亲不如钱亲,没钱办不成事呀。
存扣看妈妈絮絮叨叨说这么多,知道她一时三刻是不会转过脑筋来的,更何况她所说的也不是没得一点儿道理钱狠啊,乡下人穷怕了,有个啥寻钱的路子说啥也不愿丢啊。所以他嘴张了张,到底没有再和妈辩驳什么。他决定暂时先说到这儿,以后有机会再与妈妈沟通吧。他相信妈妈不会把他的意见不当事的,迟早会不做“关亡”这营生,凭妈妈的聪明能干,她会找到合适的事儿来做的,照样能赚到钱。
但是妈妈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她又说的一段话让存扣觉得妈妈真是又坏方言,含褒义:聪明,机智又可爱。她的意思是存扣现在还上中学,两年后考得上考不上还难说。考不上的话,学手艺找工作寻人结婚都要钱,妈妈这关亡就还得做;当然了,如果我儿考上大学了,吃公家饭住公家分的房子,那妈妈就不需要做这营生了我也怕丢儿的脸呢,妈就改做正行了,赚多赚少心里没负担了
存扣说:“行。妈,你放心,我考得上的你说的话要保证哦。”
桂香说:“妈保证。”
开学前,存扣整理行李,把换身衣服叠得板板齐齐地放在妈妈给他的新皮包里。拉上拉链后,总觉得还有件东西没捎上,想得头痛都想不起来,心里草草的,十分的不好过。他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当目光扫到站柜顶上的小木箱时,他的心里陡然一亮
秀平的辫子
他踩着椅子上去搬下箱子,打开,从旮旯里捧出那个蓝方巾包袱,抖抖地小心展开,一股秀平的熟悉气味差点让他眩晕过去。他把油黑漆亮重甸甸的大辫子捧在手里嗅了又嗅,贴在自己的脸蛋上反复摩挲,辫梢儿撩得他痒痒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秀平顽皮的模样。他的眼泪就出来了,嘴里喊出一句:
“秀平,姐,我想你呀”
他把辫子小心放回了木箱。辫子带在身边,他没法上学,他是知道的。
反正每周都会回来,回来就可以看到辫子。对着辫子说话就是和秀平谈家常他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的心里就涌出一丝安慰来了。人还没走,就有了某种期盼。
吴窑第一章1
吴窑第一章1
2005年10月08日16:11
重返校园,熟悉的环境一下子又把存扣带到了昨日的悲情之中。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熟悉的地方再也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存扣又感到秀平的无处不在。女生们结伴从外面走进教室时,他听到夹杂在里面的秀平的笑声;晚自修后坐在罩子灯下学习,他总感觉秀平正端娴地坐在他的对面,下意识抬头看,可是,人呢夜里他更是枕着秀平的名字入睡,常常梦到她。午夜梦回,脸上湿乎乎的一片。
开学好几天了,秀平的座位还空着。好像大家都有一个愿望,过几天说不定秀平就冷不丁又活泼泼地回到她的座位上来了呢秀平是活泼泼地离开学校的,她没给同学留下一丁点病相,她留下的都是美丽的音容和回忆。直到现在还有同学不敢相信秀平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是的,太意外了,也太突然了,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这时打外地转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徐老师暂时把她安排到秀平那个座位上,她扭捏着身子死也不肯。她一定知道了秀平的事情,心里别扭。这让存扣很愤怒,他“腾”地站起来,拎起书包就跟她换了。冲动中他碰翻了椅子,他由它倒着,让这个讨厌的小眼睛丫头自己去扶吧坐在秀平的位置上,存扣突然感到心里特别的踏实。他在心里说,秀平,姐,我现在坐你位置上了。我离你更近了,让你天天陪着我学习,去圆我们共同的梦吧。
但是存扣的学习却遇上了一点儿麻烦。打上学期秀平去苏州的那天起,存扣的心思就不能专注在学习上了。五十多个日子,他在忧虑烦躁中度日如年,最后却等来了秀平病逝的噩耗。挣着回去参加了期末考试,结果可想而知。他第一次从排名前几滑落到十名之外。班主任把成绩单子给他时连连安慰他:“没事没事,不能怪你,下学期会赶上来的。”但开学后,存扣却感到学习上开始有些磕碰了。上学期那段时间没有学得纯熟,现在都有些衔接不好了呢。开始存扣并不以为然,补一补冲一冲会上去的,可是一路小测验、单元考和月考下来,都不大如意,他就开始慌了。在学习上,存扣自小到大可以说没有过失败的经验,他是自负